第九章 我是你的什么人 （十四）

　　下午，她回了趟父母的家。

　　家里所有的物件擺設(shè)都一如往昔，原樣未動。

　　她上次回來清理東西時，從衣柜里拿出來還沒來得及帶走的那幾件換洗衣服還放在床上原來的位置，方蕙把它們放進(jìn)背包里，又拿了幾樣上次遺漏了的物品。

　　但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這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家里反倒好像是干凈了許多，家具物件上一絲灰塵也沒有。

　　方蕙想也許是家里沒有人住，門窗都緊閉著的緣故吧。

　　方蕙鎖好門，下樓出了樓棟門口，在樓棟的空地前碰到了住在她家對門的于婆婆，于婆婆看到方蕙說道：“喲，是小蕙吧，回家來看看?。坑行┤兆記]見你們姐妹倆回家了?！?p>　　“于奶奶好，學(xué)校課業(yè)緊，住在學(xué)校寢室里方便些?！?p>　　“那是，那是。哎，小蕙啊，你還請了鐘點工來家里幫忙打掃清潔嗎？我看到那個鐘點工好像是一個星期來一回吧。

　　有一次，我下樓倒垃圾的時候，從你家門縫里瞅了瞅，那位鐘點工做得還真仔細(xì)呢！這不再有兩天就要過節(jié)了嘛，我也想請個鐘點工來家里幫忙打掃打掃，你請的鐘點工是哪個家政公司的，介紹給我吧?！?p>　　方蕙聽了于婆婆的這番話，心里猜想于婆婆看到的那個“鐘點工”應(yīng)該是耿楨安排的人。

　　于是對于婆婆說：“于奶奶，那家家政公司的聯(lián)系電話我放在寢室了，下次回家我?guī)Ыo您。

　　我剛才從學(xué)校門口走進(jìn)來的時候，路過學(xué)校老干部活動中心，看到活動中心外墻的展板上有好幾家家政公司的簡介和聯(lián)系電話呢，您要是著急的話可以先選一家去問問?！?p>　　“是哦，是哦，我等會得空了就去看看?！?p>　　方蕙在耿楨公寓小區(qū)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水果、蔬菜、雞蛋和明天可以當(dāng)作早餐的米粉。

　　她昨天看到廚房的櫥柜里有油、鹽等佐料，想著自己做早餐也不是件難事。

　　她猶豫了一會兒是在外面吃了再回去，還是家里也許會像昨天一樣有現(xiàn)成的飯菜能和耿楨一起吃？

　　但她其實并不確定耿楨今天是否會回來，她想反正自己現(xiàn)在還不覺得餓，先回去看看，如果沒有飯菜，等會兒再出來吃也不遲。

　　方蕙拎著東西上了樓，用門卡刷開門鎖，進(jìn)到公寓里，見玄關(guān)的鞋架上擺放著一雙男士皮鞋，原來他今天這么早就回來了。

　　方蕙換上拖鞋，在客廳的餐桌上放下手里的東西，她聽到書房的方向傳來耿楨的聲音，她踱到書房門口，看到耿楨正坐在書桌前講著電話。

　　耿楨看到方蕙，一邊繼續(xù)和對方交談，一邊給方蕙遞了個眼色，方蕙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你回來了。

　　方蕙在廚房里洗了手，把帶回來的東西一一放進(jìn)冰箱里，放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轉(zhuǎn)頭看到耿楨走進(jìn)了廚房，于是問他：“你今天怎么回來得這樣早？我還以為你不至于像昨天那樣晚，可也早不到哪里去?！?p>　　“明天我要出差，一早就要飛去德國。你明天晚上必須返校吧？后天就是元宵節(jié)了，我想提前把節(jié)過了?！?p>　　“你怎么不早說，我回來前還去了趟超市，早知道就多買些菜回來了?！?p>　　“我們?nèi)ネ饷娉浴！?p>　　因著方蕙曾對耿楨說過不希望任何人知曉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耿楨也遵循著承諾盡量避免與方蕙在小區(qū)同進(jìn)同出。

　　耿楨讓方蕙先于他出門，與她相約在離小區(qū)最近的地鐵站口碰面。

　　方蕙今天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中長羽絨服，配一條煙灰色緊腳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小巧的黑色反毛高幫雪地靴，背著一個棕黑色的皮革雙肩小背包。

　　她站在地鐵站口，圍巾兜在頭上從脖子前方交叉繞到脖頸后面打了個活結(jié)，自從耿楨教她這樣系圍巾后，每年冬天她都習(xí)慣這樣戴著圍巾。

　　今天走得太急，她把手套忘在家里了，雖說已經(jīng)是初春時節(jié)，但這幾天倒春寒來襲，晚間的氣溫竟降到了零度以下，她把手放在嘴邊呵了幾口氣，又放回口袋里去。

　　今天背著的這只背包的背帶不知怎么的老是從肩上往下滑，她不得不時不時地伸出手來，把背帶拉回到肩膀上。

　　方蕙正低著頭又一次拉著背包背帶的時候，一雙手套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你這個健忘的姑娘，手凍痛了吧？”說著，耿楨把手套一只一只細(xì)心地替方蕙戴在手上。

　　方蕙抬起頭看向耿楨，只見他今天穿著一身的休閑服裝，和昨天的西服正裝打扮判若兩人。

　　昨天是方蕙第一次看見他穿得那樣的正式，只覺得他給她的感覺是陌生疏離、不易接近的，今天見他這身裝束，感覺似乎又回到了他們高三那年的那些時光。

　　他上身穿著一件藍(lán)黑格相間的絨布羽絨服，配一條暗黑色牛仔褲，腳上一雙灰色冬款皮質(zhì)運(yùn)動鞋，在其他人眼里此刻的他就是一個帥氣十足的大學(xué)生。

　　“走吧?！惫E牽起方蕙的手向地鐵站入口處走去，“我們?nèi)ツ膬?，吃什么？?p>　　“你不是說想吃火鍋嗎？”耿楨帶她去的是一家全國連鎖的火鍋店在本市的一家分店，這家分店位于市內(nèi)一座大型商廈的頂樓，一整個樓層都屬于這家火鍋店的店面。

　　方蕙曾經(jīng)和董琴來這里吃過一次，她并不知道耿楨會帶她來這里，據(jù)她所知這家店如果沒有事先預(yù)約，在店外憑號排隊等待兩三個小時才能入店進(jìn)餐都是極有可能的發(fā)生情況。

　　方蕙看著店門口比店面里正在進(jìn)餐的顧客還要多的等位人群，問耿楨：“你提前預(yù)約了嗎？”

　　“沒有。”

　　“我們換個地方吃飯吧?！闭f完她拉著耿楨就要走。

　　耿楨問道：“你很餓嗎？”方蕙搖搖頭。

　　“那我去拿個號，你先找個位置坐下來?！狈睫ミ€來不及拉住耿楨，眼見著他已經(jīng)走去迎賓臺前拿了個等位號，轉(zhuǎn)回來在方蕙身邊的空位里坐下。方蕙看了看他手里的號牌，“小桌A316，請耐心等候，過號作廢”。

　　“我們前面還有多少桌？”

　　“一百多桌吧?！狈睫ム凉值氖治杖^輕錘了一下耿楨的胳膊說:“你這個人，怎么這樣不聽勸？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我覺得挺好啊！可以和你在一起多呆上一會兒?！狈睫ヂ犞@話只覺得臉頰發(fā)燙，嘴角卻不自覺的向上揚(yáng)起。

　　耿楨說：“我們找個好吃的、人少的店原也是可以的，可是我總想著元宵節(jié)本就是個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節(jié)日，這樣熱熱鬧鬧的場面總好過我們兩個人冷冷清清的過，你說是吧？你也可以把它想成是有這么多人陪著我們一起過節(jié)，多好！”

　　“壞事都能被你說成好事，算我服了你了！你樂意等，我陪你就是了?！?p>　　好在這家連鎖店提供預(yù)先點餐服務(wù)，等候區(qū)還提供茶水和小零食。

　　店內(nèi)就餐座位眾多，等位的人雖多，但叫號的速度也并不慢，待方蕙和耿楨下完單，聽著叫號機(jī)里呼出的號碼，排在他們前面也就只剩下二十幾桌在等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