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走在前面,晏傾不遠不近地跟著,見那人完全沒有要用輕功的趨勢,晏傾扭了扭眉毛,有些驚駭:難道要走回去?從這里走到清漓王府,不走上一兩個時辰應(yīng)該不行吧?這大晚上的,清漓殿下可真有雅興。
街頭處,一黑衣少年靠在馬車上,見兩人出來,連忙站直身子,喊道:“主子。”
這聲音?
晏傾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上蒼保佑”,忍不住從容昭背后探出腦袋,這一下,四目相對,厲琮扯了扯唇,晏傾立馬干笑:“好巧啊哈哈哈哈哈!”
厲琮看著她就不免心里一火,但也不敢有絲毫放肆,連忙轉(zhuǎn)身替容昭拉車簾,所謂:眼不見為凈。
“晏姑娘上來吧!”
“嗷?!?p> 晏傾看都不看厲琮,徑自上了馬車,隨即雙手拉住車簾,猛地一拉,將視線隔絕開來。厲琮咬了咬牙,認命坐上馬車。
“駕!”
“轱轆轱轆”的馬車聲隨即響起,晏傾拿起一個軟枕墊在背后,舒服地喟嘆出聲。
容昭正面朝門而坐,雙眸輕閉,像是在養(yǎng)神。晏傾見狀索性正大光明地打量起他來,只覺得這個人似乎是得了天神偏愛,才會長得這么好看。
男兒家的肌膚卻比女子更加白皙,膚質(zhì)細膩,睫毛卷翹,卻看不出絲毫女氣,只能說是得了上天眷顧,長得就像尊神。
“姑娘看出什么來了?”
容昭沒有睜眼,只是顫了顫濃密纖長的睫毛,晏傾撐著臉看他,聞言笑道:“也不知道殿下這樣的人,以后會娶哪家的姑娘為妻?殿下長得這么好看,再美的姑娘站在你面前也會相形見絀,被您比下去。”
容昭聞言勾唇,笑道:“婚姻嫁娶之事,靠的是緣分,看的是感覺,本王也說不準。”
“反正等殿下成婚那日,陵枝千千萬萬的女子都會心碎?!?p> 晏傾說完便不再說話,尋了個合適位置養(yǎng)起神來,這下倒換成容昭睜眼,向她看來。
平日里明艷嬌媚,閉上眼睛卻是難得的乖巧純善。容昭笑了一聲,轉(zhuǎn)回眼神。同一瞬間,晏傾心中的緊張和警惕也陡然消散。
約莫半個時辰后,馬車總算停在了京城東邊一座府邸。東邊的這幾十條街,住的都是王公貴族,處處都是金碧輝煌,但唯獨此處不一樣。
碧墻紅瓦,門匾上書“清漓王府”四字,如筆走龍蛇,上天入地,張揚霸悍之極,晏傾下馬觀字,忍不住感嘆道:“好字!字如其人,這字是殿下所書?”
“正是?!?p> 容昭點了點頭,側(cè)手道:“姑娘里面請,厲琮無需跟著,先行休息吧!”
厲琮巴不得見不到這女人,連忙應(yīng)聲:“是,厲琮告退?!?p> 晏傾跟著容昭進了府,雖說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但府中依舊燈火通明,容昭親自給晏傾帶路,路上順便說道:“府中沒有丫鬟女婢,姑娘若有需要,本王現(xiàn)在命人去找?!?p> “無妨,我自己也是可以的?!?p> 晏傾忍不住看了眼前面的背影,心道:沒有丫鬟女婢,那肯定也沒有通房夫人什么的,這一點倒是如外人所言——潔身自好,不近女色。
繞過精美游廊,容昭將晏傾帶入一小院,這院子構(gòu)造大氣,連腳底的鋪磚都透著精致,但卻十分雅致幽靜。
晏傾滿意地吸了吸鼻子,卻突然蹙了蹙眉,有些狐疑地向四周看去。容昭似有所感,不由回身問道:“怎么了?”
晏傾搖了搖頭,將疑惑壓在心里,笑道:“無事,這院子太好看了些,多謝殿下?!?p> 容昭笑著回頭,“喜歡就好,時辰不早了,晏姑娘早些睡,洗漱的東西都放在里屋,水也替你打好了,好好休息吧!”
晏傾彎了彎膝,等容昭走后才關(guān)上房門,嘀咕道:“果然是打好了主意要我過來,理由呢?方才那股子味道好熟悉?!?p> 容昭邁著輕緩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黎致早就候在房外,見他進來連忙笑道:“主子,可有收獲?”
“有?!?p> 兩人一同進了房間,容昭撩袍坐在榻上,問道:“那件事情,進展如何?”
“已經(jīng)有了動靜,待時機一到,幕后之人自然會現(xiàn)出端倪來,主子無需操心?!?p> “這晏姑娘有幾分小聰明,怕是已經(jīng)察覺出一點動靜來了?!?p> 黎致聞言挑眉,笑道:“這晏小姐在府中深居數(shù)年,對外稱是臥病在床,如今一朝出府,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我想沒有人會猜到,晏小姐是這般性子。”
容昭掀了掀茶蓋,聞言抬眸,淡聲道:“好歹是晏焯的種,晏家那二小姐雖說比不得晏姑娘果敢狠絕,但是也絕非癡傻之輩,這次婁家被算計得徹底。”
黎致點了點頭,又道:“這赤陽散雖也是下三流的藥,但是比之一般的藥物,它是十分珍稀的那一類,晏姑娘既然知道赤陽散,并且能夠得到它,就說明她對毒藥并非初有涉獵;再者以弋陽的能耐,晏姑娘能無聲無息地給他下了毒,說明晏姑娘對毒術(shù)的掌握已經(jīng)十分精準?!?p> “那姑娘不是好糊弄的主兒,且看她能不能過我三關(guān)?!?p> 容昭放下茶杯,昏黃燈火落下,映照在他半邊玉顏之上,迷蒙溫暖,卻也捉摸不清。
翌日,晏傾起了個大早,畢竟是在陌生的地方,是容昭的地盤,她還是要守點規(guī)矩。
“晏小姐,屬下黎致?!?p> 屋外的人許是聽見里頭的動靜,輕聲喚了一聲,晏傾道了句“就來”,便穿好衣衫,起身去開門。
開門見是一白衣清朗少年,晏傾不由在心里嘀咕道:怎么容昭身邊的人都這么好看?
黎致沒有抬頭,只是將手中的托盤舉起,笑道:“晏小姐昨兒個飲酒,衣衫定是穿不得了,這是從綰仙坊送過來的衣衫和首飾,都是按照姑娘的喜好挑選的,望姑娘勉強滿意?!?p> 晏傾看了眼托盤中的衣物,青衫作底,銀繡繪圖,白鶴振翅,就連首飾也是做配對的,的確是她喜歡的樣式。
晏傾將托盤接過,道謝:“多謝黎公子,這樣式我很滿意,麻煩公子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