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彼岸花（七）

　　今天碰到了一個奶奶。

　　奶奶和我說，你已經(jīng)入輪回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開心。奶奶還說，因你是個生性良善之人，所以才有得這樣相對最好的結(jié)局。

　　身上穿著那婚紗，走到哪里，都覺得自己很美。從前不是這樣的，駝著背，低著頭。

　　是你的夸贊，“臉上的雀斑很可愛，像精靈?！?p>　　“哪有這么丑的精靈。”

　　“在...在我心中...是最好看?！?p>　　素白不再是素白了。有好看的紅色彼岸花，在裙子上盛開。

　　找啊找，找啊找。

　　找到湖間的冰塊融化，枝頭重新長出嫩芽。小鳥嘰嘰喳喳地從窩里探出頭。

　　找到盛夏當頭，知了鳴叫。偶爾有風，吹得整個樹，連帶著樹枝，樹葉，嘩嘩作響。后來整個世界變得金燦燦，樹枝上的葉子變黃了。風一吹，又簌簌向下落。

　　風越來越厲了。好像又快要到那個冬天了。

　　雪開始下了，今年的雪沒有去年的大。不是瑞雪。

　　也從來不是好年。

　　在樹下待了十個春夏秋冬。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前天問了聒噪的知了，它的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爺爺那一代，我就在這里了嗎？

　　它讓我不要煩它。

　　也是，知了沒有家譜。

　　但我還是把它給帶走了，因為它叫我老古董。

　　好想你。

　　十年了，終于能真的坦然說出了。

　　那晚急速離去的車，變形的門，歪歪斜斜的路徑，隔著車窗都聞得到的酒味。

　　想，殺掉。

　　想要，殺掉。

　　好想要，殺掉......潘陽，我終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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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嗎？”靈樺詢問道。

　　一旁的男人面目凝重，眸子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總覺得心里有些難過呢?！膘`樺嘆了口氣，心里有些微微的悶。“十年，還是覺得太辛苦了。”

　　“嗯?！?p>　　“你也覺得吧。話說起來，十年之前，好像確實遇到過一個男人，車禍橫死，肇事者酒駕逃逸。按理說，一般橫死的人類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氣在身，那個人倒是很奇怪，平和的很，所以腦子里對這人一直有個印象。我記著——似乎本來是歸于你處理的，結(jié)果那人生性良善，被我領(lǐng)著入輪回了?！?p>　　“嗯，我記起了?！?p>　　“有些可惜?！?p>　　秋燎看著地上的積灰，若有所思。片刻，淡淡道，“可能吧?！?p>　　話聽著，似乎并不完全是回答靈樺方才那句唏噓，倒像是一句自言自語，很快在空氣中飄散了。

　　地上躺著的那人慢慢坐了起來，看向捂著胸口的那只手上的血，驚慌失措，幾步爬到靈樺身前，抱住靈樺的腿，搖了起來，嘴里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替我叫救護車，求你?！?p>　　靈樺輕輕從他的拉扯中退后，淡淡道：“沒必要了，”他一雙眸子緊盯跪地之人，許久，嘴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似是嘲弄，帶著些許此刻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惡趣味，伸出手來，指了指門口。

　　“你已經(jīng)死了?！?p>　　中年男人猛地回頭，地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胸口的鮮血流到了地上，染紅了一大片，已經(jīng)不再動彈。是他自己。

　　“怎么會...”中年男人捂著臉，手上的血抹了一臉都是，驚恐嚎叫起來?！霸趺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