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剝離(四)
為何家里只剩女人一個人呢。
他垂下眸子,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著,一聲,又一聲。
思緒悄悄地飛走了。
他站在那好一會,半響,才回過神來。手伸進口袋,從里面摸出個東西來,看著不大,手在上面摸了一會,將那東西輕輕貼在耳朵上。
“嘟——嘟——嘟—”
“秋燎?怎么了?!彪娫挶唤油?。
“拜托你一件事?!彪y得的求人口氣。
“什么事?你說,”江仲落有些摸不著腦袋,疑惑中難得清醒,又跟了一句:“除了來我這喝酒?!?p> “幫我養(yǎng)幾天貓。謝謝了?!?p> “你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大事,”頓了頓,“就是——最近有些不太平?!?p> 其實這些天,他的心里一直別扭的很。但是也說不出是為何別扭。好似這一年是一場夢,到了夢該醒的時候了。
家里見著了那只貓,也不再覺得親***時貓糧還是會到點添上,但是一人一貓在家中再無半點交集。除了洗澡上廁所,之外的時間他全部待在臥室里,緊縮房門。
三花貓在客廳的窩中,再沒叫過一聲。
是作為情感寄托物存活著。他自私地想要從她的身上窺探出上一世的影子,從中抓住些早已消散的暖意,好讓自己這孤苦又沉寂的漫長年月里好過一些。
然而即使再想要與它剝離,再想與它從此在情感上劃清界限。
再想變回到一個人淡漠的狀態(tài)。
好像也不太希望看到——它受到傷害。
即使初衷是自私又冷漠的,然而在不知不覺中,部分傾覆出去的情感,越來越像是真的。
如今這樣也好。
掛掉電話,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這一年時間里,他的眼睛里開始有了一些光芒。不再是夜夜睜著眼睛到天明,能夠躺在床上睡上一會。
話變多了。
空余時間里不再是躺在沙發(fā)上戴著耳機不分晝夜地聽歌。
只是會經(jīng)常性的失神,像是透過那只貓,看到了什么。
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無常是不能擁有感情的。
說不清楚。
“嘀嘀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靜謐的空間里顯得尤為尖亮。
“喂?”他接起。
“我…”電話那頭的人似是剛剛激烈運動完,只說了一個字,就喘起粗氣來,聽著呼吸有些急促。“我看到——那女人的魂魄了?!?p> “你在哪?”
他心中瞬時生出些強烈的感知力,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陌生的場景,極快,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感知力沖擊得有些暈眩,雜亂的畫面在眼前迅速切換,有很多桌子,很多板凳,有門,有風(fēng)扇。四周有儲物柜,有樹,沒有燈。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是女生。像是睡著,靜悄悄的。身邊不遠處,有一個女人。
是剛剛看到的那個女人。
像是……學(xué)校的教室?
他甩甩頭,從畫面中出來。與此同時對著電話那頭說道:“我馬上就來?!?p> 一捏手指,人倏然不見。
-
“真是麻煩……”江仲落站在一棟老樓下面,嘴里小聲抱怨,抬起頭來,向上看了看。
應(yīng)該是這棟沒錯。
他上了樓,眼睛四處張望。他來這邊不多,加之他本就路癡屬性,天亮?xí)r還能勉勉強強認出一些路,天黑了就恍若瞎子阿炳,兩眼一抹黑,哪哪都分不清。
能夠憑借記憶摸到這來,已經(jīng)實屬不易。
“真行,鑰匙也不給我?!彼洁熘?,在秋燎所住的樓層站定,向門口看了看,看到了熟悉的門。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總算是沒把自己弄丟。
他抬起腳向門口走去,然而只走了兩步,看見一道黑影在角落里緩緩移動,匍匐在墻上。
他皺起眉,這時怎么會有人在這里?
難道秋燎說得話這么快就應(yīng)了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