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進入山洞,后路便被堵死了。不知從哪里來的藤蔓,層層疊疊涌入通道,葉片在黑暗中緩緩搖曳著,他們稍有落后,便會被卷起,頃刻間只剩下一副骨架。
進入這山洞還不到一分鐘,已經(jīng)損失了兩人。
“不要分散,以防偷襲?!表斨粡埬[得左右對稱臉的頭領(lǐng),壓低聲音命令道。
眾人沒有遲疑,迅速聚攏到一起。
“還未深入,就已經(jīng)這么兇險。從現(xiàn)在開始,不能再有任何閃失。聽我口令,進入一級警戒,防御盾,開啟!”
話音落,眾人皆拿起了手里的黑色尖錐,握在掌心,齊齊在胸口刺了一下,一滴心頭血沁出,被尖錐迅速吸收。
黑色逐漸褪去,一個泛著淡紅光澤的金屬絲線從尖頭兩端朝上下蔓延,各自匯聚后,一個半透明的屏障形成。
握住這種透明盾的黑衣人,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發(fā)絲根部冒出了一截白色。
這是組織發(fā)給他們的終極防御武器,消耗生命力和精血,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輕易使用。
這次任務(wù)對他們來說,太過兇險,能不能活著還是未知數(shù)。已經(jīng)失去了不少同伴,再不使用,連命都沒了,留著還有什么意義?用一點生命力,換取一時的平安,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劃算。
眾人緊緊靠在一起,一手持著盾牌,一手拿著武器,慢慢朝前走去。
四周還有無數(shù)的植物冒出來,但都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在不停地生長,將他們的退路堵死。
離頭領(lǐng)最近的一名黑衣人,忍不住開口問道:“頭兒,我們要取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頭領(lǐng)回頭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說了,你也不明白?!?p> “都到了這個時候,要死,也要讓我們死個明白?!?p> 洞壁上新長出來的藤蔓,試探性地往盾牌上湊,瞬間便被盾牌外側(cè)的碎芒絞殺,同時,手持盾牌的黑衣人臉色更白了。反觀他手里的盾牌,似乎比之前更為凝實,就像是吃了什么補充能量的東西,流光溢彩。
幾名曾經(jīng)使用過這種武器的人,已經(jīng)見怪不怪,盡量將圈子縮小,以防再有植物偷襲。
眾人動作迅速沿著通道往里走,那名問話的黑衣人,知道現(xiàn)在不是時候,嘴巴閉得緊緊的,將疑惑壓在心底。
沿途遇到不少岔道口,但頭領(lǐng)像是早知道路線一樣,領(lǐng)著眾人毫不遲疑的往前跑。
越往前,動靜越大,前方有人在打斗,而且動靜還不小,碎石紛紛震落。
頭領(lǐng)從懷里摸出一個形狀奇怪的探測儀,只見里面有不少光點在四處亂竄,每過一小會,就都朝一個地方聚攏,然后消失。
“這邊!”
頭領(lǐng)打頭,朝另一個方向去了,離打斗的地方越來越遠(yuǎn),但是腳下的路,卻是一直傾斜往下。
眾人沒有多話,紛紛跟隨著他的腳步。
他們走后沒多久,一道蹣跚的身影從另一個通道里出來,跟了上去。
……
山洞里,中年人再次從三米深的巖壁里爬出來,伸手一摸嘴角的血跡,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老妖婆,兇殘又野蠻,難怪……”會被關(guān)在這里。
大洞穴里的火焰已經(jīng)向中間收攏,那顆圓形的球體,始終在燃燒著。距離它三丈開外的女子,一眼不愿意多看,始終背對著它。
“哪里來的小輩,口出狂言!”
手臂抬起,中年人剛做出防御姿勢,他面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再次被一掌拍進了地底。
滿身的金屬,隱隱有了龜裂的跡象。
擁有異能,也并非萬能,總有能量被耗盡的時候。
中年人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這么強,不由想到了總部里曾經(jīng)流傳的一個流言。
傳說,組織的建立者,曾經(jīng)有一個伴侶。人長得美,實力強,但卻極為霸道,不容許她的男人哪怕多看別的女子一眼,男人也不行。后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間消失了,杳無音訊。有人說她被殺死了,也有人說她是被封印了。
他們這些人,進入組織的時間不短,以前當(dāng)新人的時候,偶爾還能聽到老一輩將這個當(dāng)笑話講,后來就再也沒有人說了。
他和金眼等其他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組織里的骨干,基本沒幾個對手。而這個女人,實力完全碾壓他,又從未聽說過有關(guān)她的傳聞。
脾氣暴躁易怒,一言不合,不,都還沒有開口就開打,真正和傳聞的一模一樣。只怕,他的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他猜對了又如何?傳聞她殺人不眨眼,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死,一定不是她大發(fā)善心。
中年人想了很多,老半天才從下面爬上來,出來就直接被這個女人給禁錮在了半空。
她的異能,十分詭異,哪怕他周身沒有任何東西束縛,就是動彈不得,仿佛被什么東西擠壓,又好像被什么東西灼燒,每次呼吸,都像是利刃在身體里剮蹭,來來回回摩擦。
他有金屬異能,從里到外都是硬的,卻還能感受到這種被凌遲的感覺,可見對方的實力有多強大。
失算了,他應(yīng)該然讓金眼跟著一起進來的。
女人站在地上,中年人懸浮在半空,但她看向他的眼神,仿佛他才是被俯視的那一個。這種感覺,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
中年人使勁咳了一下,將喉間的血咳了出來,呼吸暢快了一些。
“呵,女人!”
啪!
一個巴掌扇得中年人反光的臉頰上出現(xiàn)了五根指印。
中年人腦袋慢慢回轉(zhuǎn),眼眸微閃,“出來得太晚,你的仇人,全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p> “你知道我?”
女人轉(zhuǎn)過身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年輕又無辜。
中年人眼睛眨了眨,他看人從來不看表象。
外表最是能騙人的,如果被外面這張皮囊迷惑,只怕最后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他可不上當(dāng)。
“被封印囚禁的滋味,不好受吧?”
寒芒在眼眸里閃過,女人往前走了幾步,離中年人更近了,“你是他的后輩?”
中年人沒否認(rèn),僅憑著那一絲猜測,他怎么知道她口里的那個“他”是誰?但既然她愿意開口問,說明還有轉(zhuǎn)機,于是繼續(xù)道:“有一個無名的長生牌位,一直被供奉在密室里……”
“還沒死,弄什么牌位?!”
女人有些激動,中年人感受到對他的禁錮似乎有些松動。
他似乎猜中了對方的心事,再接再厲,“他沒有后輩,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你撒謊!”女人眼睛有些紅,情緒波動極大,“他風(fēng)流又花心,恨不得我死了才好,怎么可能孑然一身?不可能!”
“我們都是他收的,怎會不清楚?臨終時,他還在念叨什么‘等著我’、‘對不起’……”
“別說了!”女人忽然間冷靜下來,神色十分可怕,“他在哪兒?”
呼,終于扯到正題了。
中年人想了想,神色忽然落寞下來,“我們?yōu)樗⒘吮?,在長生海。”
“你若敢騙我……”
“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有必要騙你嗎?帶著遺憾離開,是我們最大的失敗?!?p> 中年人眼眶微紅,愧疚又遺憾。
女人一揮手,他從半空掉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看在你是我出來遇見的第一個人,我可以不殺你,但,你得留下一條腿。他犯的錯,哪怕不在了,也該償還!”
手指屈起,中年人立刻感受到了大腿上傳來的壓力,心里暗暗發(fā)苦。
早知道這樣,何苦浪費唇舌?
編一個謊言,也是很費腦力的。
中年人悶哼一聲,回頭看向出口,雙眼睜大,一臉的驚訝,“師傅!”
女人一愣,回頭看去,中年人一掌劈向她后背,借著被她反手拍飛的力道,直奔圓形球體而去。
奶奶的,他居然也有逃跑的時候!
但愿外面的那位給點力,他可不想要別人給他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