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其實那時在險灘邊聽得漁家人議論的時候,韓驚月心中便有了些猜測,只是沒有證據(jù)。
白玉彥沒有直接回答,“等二位到了外頭就見分曉了?!?p> 這段路仿佛有些漫長,四面的奇獸看見白玉彥走來仿佛恭敬地低頭嗚嗚喚了兩聲,遠(yuǎn)遠(yuǎn)地能瞧見幾戶木屋。
“前面就是了。”
韓驚月不言,越往前越能瞧見,雖說是幾間不起眼的木屋,卻透著幾分雅韻。其中門前站了兩位小童兒,見得白玉彥來了垂手行了禮。
“其他幾位先生都不在,你們且隨我來吧?!?p> 韓驚月同沈遠(yuǎn)風(fēng)便跟著進(jìn)來了,瞧見案桌上斜插著蘭,梅等草木,雕花木窗棱上放著香爐,屋內(nèi)散發(fā)著令人安神的檀香。迎著西邊將要下落的斜陽處放了一把矮琴。
前朝曾有名士于竹林處隱居,后被迫害,死前一曲琴音,“世間再無此絲竹聲!”
“先生是隨了玉林先生羽化了?”韓驚月忍不住問出心中猜測。
觀人相,預(yù)知前事,甚至能讀人心,怎么看都不像是尋常人。此地又存著上古神獸,對白玉彥心懷敬畏。
白玉彥笑著給兩人沏了茶水,“師祖是否羽化,我也是不知。而此處,不過是比外頭的時間走得慢些罷了,方才能越過時歲存了些古物。我也是不久前險灘前看破紅塵,尋了了卻之意,不過正好被此間幾位先生救了罷?!?p> 韓驚月看到新奇食物就有些按耐不住,言語間雀躍了幾分,“先生能觀人心,知來事。那時在玉林巷,先生不曾見過我佩戴青玉墜,怎知我與它有緣?”
白玉彥遞給了韓驚月沈遠(yuǎn)風(fēng)粗樸的茶盞,陶色茶盞上頭雕刻了兩只白鹿,清隱中帶了幾分紅塵氣,“人與事物間是有這緣分的,正如姑娘和你這把扇子,想通之處想必你還不曾體會到了罷。至于知來事,觀天命,我數(shù)幾十年都隨著修行道家之?dāng)?shù),自然知道些驗算之理?!?p> “那此處便不是仙境了?”
白玉彥點頭,須發(fā)被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增了幾分晚霞色。
“今日領(lǐng)二位前來,也是外頭正亂著,二位需要躲些時辰方能避過災(zāi)禍,另外日后二位還會來此處的,也方便日后能尋著道路?!?p> 沈遠(yuǎn)風(fēng)聽得“災(zāi)禍”二字劍眉輕輕鎖了鎖,“可是藏迷閣的人,先生可知他們什么來路,所圖何事?白玉彥輕笑,“是何來路,所圖何事,我也不知,只是憑著二位的聰慧,日后自然會知曉的?!?p> “這世間的難處,不過外禍,不過心結(jié)。外禍易破,心結(jié)難除罷了。”
韓驚月隱隱覺得這個先生講起話來有著青山居士教課業(yè)時的影子,頓覺有些頭疼,無聊地去邊角處撥弄著擺放的古琴,口中學(xué)著前朝名士的古詞哼唱,晚霞色中眉間一點朱砂明亮,精致的臉龐透露出靈動與生機(jī)來。
白玉彥便停下來看著她,思緒透過眼前的小姑娘仿佛看到了別處,血緣果真是個強(qiáng)大的東西,在今日小姑娘身上還能瞧見幾十年前某個人的影子。那時自己正風(fēng)華正茂時?如今老來大約心中只存著這一點紅塵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