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軍在參軍蘇故的率領下,班師回營,十架飛石車也依次拆卸下來,運回岳州城。
禁軍都頭因呼萬里手握重兵,恐夜長夢多,當即便將呼萬里押上馬船,由藕池一路北上,避開金烏大營,直達汴梁。
等出了洞庭湖時,見呼萬里面色鐵青,似滿腹冤屈,心有不忍,便俯耳道:
”呼將軍安心,左相定會救你的!”
呼萬里先是一喜,轉(zhuǎn)而又嘆道:
“此次終究是著了閹人的道,本將軍恨?。 ?p> 招搖山上眾匪正忙著撲火,救治傷兵,鷓鴣天提著一根龍頭杖從竹屋中出來,五毒老怪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只見他一步掠出,便有三丈,鷓鴣天眼睛一花,待回神以后便發(fā)覺手里的龍頭杖不見了。
卻見五毒老怪正顫抖著撫摸著龍頭拐,嘴里疾聲道:
“這龍頭拐杖,你從何而來?”
“這…這是我無意間撿來的!”
鷓鴣天怔了一怔,道。
“胡說八道,此乃鐵木龍頭杖,傳自山中老猿,天底下只此一根,是不是猿婆婆予你的?”
“你認識猿婆婆!”
鷓鴣天驚道。
“她現(xiàn)在身在何方?”
五毒老怪急問道。
鷓鴣天眼神一黯,道:
“五年前,她老人家便已仙去,留下這根龍頭拐,只說她的仇人甚多,武功高強,教我輕易不要示于人前!”
“我雖學了杖法,平日里卻常使箭,若非生死存亡關頭,絕不會用此龍頭仗!”
“萬萬沒想到,二十年前一別,你倒是先去了!”
五毒老怪捧著龍頭仗悲慟大哭。
原來在五毒老怪未入潛龍教時曾被苗疆老司追殺,是猿婆婆救了他,收他入教,所以在潛龍教五位圣使中兩人關系最好。
“她葬在了哪里?快帶我去?!?p> 五毒老怪又道。
“就在這招搖山東邊,我?guī)?!?p> 鷓鴣天帶著五毒老怪、慕容飛花一行人去往招搖山東。
路上才知二十年前猿婆婆在窮奇宮與六大派一戰(zhàn)中,身受重傷,一路逃到洞庭湖,新傷舊傷一齊發(fā)作,暈死在湖岸邊。
后為打雁歸來的鷓鴣天爹爹所救,多虧鷓鴣天爹爹頗熟藥理,進山采藥,才保住了猿婆婆的命,如此也修養(yǎng)了足足三月才能下床,但是渾身內(nèi)力已失,成了一個廢人。
如此過了十來年,她漸感身體大不如前,時日無多,恐白猿杖法就此失傳,便將其傳給了鷓鴣天,并告誡其不要輕易使杖。
若非今日招搖山被霹靂火球所擊,鷓鴣天恐龍頭仗毀于大火,所以才急急地從竹屋里取出來,不巧被五毒老怪看見了。
猿婆婆生前叱咤江湖,離大宗師也僅有一線之遙,死后卻僅有一方矮墳,此凄憐景象,讓人唏噓不已。
墳前的石碑上刻著一只白猿,這也是猿婆婆的吩咐,若明書猿婆婆之墓,恐給雁翎泊眾雁民引來無妄之災。
五毒老怪跪在矮墳前,久久無語,寒風漸起,天地悲涼,如今潛龍教碩果僅存的老人,只剩他一位了。
入夜,山上眾匪因竹屋被焚盡,便都搬到山下,寨里支了近百張大桌,吃肉喝酒,好不痛快。
鷓鴣天不僅保住雁翎泊,更是帶著眾匪吃上了官糧,被眾匪挨個敬酒,一碗接著一碗,喝的酩酊大醉。
再有十日,岳州金烏大營便會送來兵器鎧甲,那時寨里的眾匪便要啟程了。
寨中有一些雁民不愿遠離故土,北遷戍邊,鷓鴣天下令,留守雁翎泊者每人發(fā)十兩銀子,照顧寨中兄弟的妻兒老小,從此以后再不準攔湖作匪。
愿隨軍效力者,每人發(fā)二十兩,一番大賞下,將魚皮蛟人劫掠而來的財物一分而盡。
巨野寨頭領王立勇已被官軍正法,還有五六百三寨水匪聽說雁翎泊受朝廷招安,也皆來投靠,鷓鴣天來者不拒,一齊編入雁翎軍,由文骨登記造冊,壯大雁翎軍隊伍。
慕容飛花只飲了一杯酒,便回屋安歇,白日知曉猿婆婆仙去,雖有些可惜,卻也慶幸。
若猿婆婆此時還活著,已是近百歲高齡,縱使其功力寶刀未老,她也實不想其再為潛龍教舊仇出山了。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慕容女俠可在?”
“原是羊公,前寨里正歡慶一團,羊公乃是此次雁翎泊的受朝廷賞封的大功臣,不與眾同樂,怎會來此?”
慕容飛花打開屋門。
“雁翎泊之事已了,老夫明日便要啟程回汴京去了,今夜有一件要緊事要同慕容女俠商談。”
羊角公進了屋,端坐在竹椅上。
“何事?”
慕容飛花奇道。
“小女青兒已到了出閣的年紀,平日里養(yǎng)在深閨,也不知是不是老夫?qū)λ芙踢^嚴,生性不喜汴京那些酸溜溜的書生,只向往嘯傲風月的江湖俠客。”
“以前為她上門求親的媒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卻都被她使計嚇跑,后來汴京城里傳神農(nóng)堂的掌柜千金有呆病,各家媒人畏如蛇蝎,如此這婚事便耽擱了!”
“那夜?jié)撋仙絹淼膼嘿\差點將青兒欺辱,幸得徐少俠奮勇相救,青兒這丫頭也大了,頗為中意徐少俠,我觀徐少俠心性純良,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便問了青兒的意思,她雖羞怯,卻也點頭應允?!?p> “若此事能成,也算了了老夫的一樁心病,不知慕容女覺此事可行否?”
“結親?!”
慕容飛花心里咯噔一下,萬萬沒料到羊角公會中意自家?guī)煹埽缃褡约簩Ψ降纳矸輨萘θ耘f一無所知,單憑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便知對方絕非普通藥商。
不過,細細想來,與羊角公結親,百利而無一害,若自己以后失手糟了畢方宮的毒手,有羊角公護著,自家?guī)煹軕谶@江湖能安然過完此生罷。
慕容飛花嘆了一口氣,道:
“這門親事,我代我?guī)煹軕铝??!?p> “如此甚好!”
羊角公來之前便作了種種說辭,沒料到慕容飛花竟一口應下,不禁喜上眉梢。
正巧徐殺生來了,慕容飛花將親事與他說了,徐殺生先是不可置信,轉(zhuǎn)而又一臉幽怨,道:
“師姊,人生大事,怎能如此草率!”
其實他對羊青兒本無此意,又礙于羊角公在此,不想當面說出,便尋了一個托辭。
豈料慕容飛花充耳不聞,面容清冷,不容辯駁道:
“你雖無父母,我是師姊,便如同你的母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齊全,此事就此應下,絕無更改!”
“三年之后,三月初九,殺生便來汴梁,迎娶青兒小姐!”
“好,好,得如此佳婿,羊府之幸!”
“老夫有一卷珍本兵書,名神機制敵太白陰經(jīng),今日便送予你了,以后你定然有用它之時!”
羊角公似話中有話,從懷里掏出一本泛黃經(jīng)書,遞于徐殺生。
徐殺生心中有氣,沒有多想,也沒有接過經(jīng)書,扭頭便出了竹屋,慕容飛花將經(jīng)書接了過來,道:
“我替他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