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三年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
徐殺生身子長至八尺,功力日漸深厚,潛龍大魔功已練至第三層,金烏化雪,掌力漸漸由剛轉柔,剛柔并濟,已打通奇經六脈,只余任督二脈未通。
千仞絕壁如今他毫不費力,能直上二十丈,再高,便真氣難以為續(xù)。
閑暇時,他經常會翻閱羊角公送其的太白陰經,如今已背的滾瓜爛熟,常在夜夢中演陣,征伐四方。
忽有一日,洞道里隆隆作響,徐殺生快步而去,竟是斷龍石開了,徐殺生大喜,他在龍缸里身無長物,便只提了長劍,又尋到洞外機關,降下斷龍石沿著暗河出去了。
如今他的潛龍穿云縱已不是當初那般淺薄,穿山越嶺,上山時三日的路程,這次只用了半日,他知是慕容飛花打開的斷龍石,只是不知師姊為何對自己避而不見。
此次出山,卻不知該往那里走了,莫非師姊要撇下自己,去尋畢方宮報仇,徐殺生心中一沉,畢方宮在北方,那師姊也定是往北去了。
徐殺生往北行了半天,日頭漸漸西墜,來到一處蜀人聚居的小鎮(zhèn)里,此處是巴蜀的一處緊要商道,巴蜀的蜀錦、土鹽與銅石皆有此地轉運,故而馬幫與商會極多,入目盡是穿著奇異的當?shù)赝寥耍瑏韥硗?p> 聽說此處有一間青蠶客棧,專賣驢肉燒餅,也作些販驢賣馬的營生,店主柳三娘子是個妙齡女子,生的嬌媚異常,卻獨身一人,經由這偌大家產。
只是這青蠶客棧不再鎮(zhèn)中,遠在十里之外的孤山潭,徐殺生在龍缸里吃了三年的烤魚,早已嫌棄不已,一時聽到這驢肉火燒,便忍不住肚中饞蟲,尋路而走,去往孤山潭。
走了約莫七八里,便見四五年老房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座潭邊,圍著一圈木樁,潭后有匹練沖刷而下,水汽蒸騰,震耳欲聾。
想來這便是青蠶客棧了吧。
來到近處,便見客棧外拴著十來頭黑驢土馬,已吃上了草料,客棧里燈火通明,熱氣騰騰,遠遠地便傳來一股酒香,還有鹵肉的香氣。
進了客棧,便見十來桌上坐滿了兩三桌走腳商人,皆肩挎氈布袋,腰懸解牛刀,桌上盡是酒壇和燒餅。
柜上有一妙齡女子,正切著驢肉,旁邊還有一口火爐,上置鐵板,烤著五六只巴掌大的芝麻燒餅。
“客官打那來?也要住店?”
瞧見有人進店,柳三娘子一邊切著驢肉,一邊含笑問道。
“打來處來,聽說青蠶客棧的驢肉火燒著實好吃,便來嘗嘗老板的手藝!”
徐殺生落坐,回道。
“世人謬贊于我,您稍等!”
柳三娘子抿嘴羞笑,取了一個剛出爐的燒餅,一剖兩半,將紫紅色的驢肉拌了鮮椒,塞的滿滿當當,擱在徐殺生桌前。
“多謝!”
徐殺生點頭謝道。
“客官要酒么,小店有上好的花雕!”
柳三娘子又問。
“不必,我不喜飲酒。”
徐殺生淡淡回道。
“如此,那便來碗驢肉湯罷。”
柳三娘子將柔荑擱在徐殺生肩頭,輕輕撫著,似漫不經心道。
“好!”
徐殺生有些招架不住對方這般動作,微不可查地撇來身子,應道。
隨后柳三娘子喜不自勝,忙端上來一海碗驢肉粉絲湯來。
徐殺生一邊吃著驢肉火燒,一邊喝湯,心道,這柳三娘子果然名不虛傳。
這驢肉火燒自己也曾吃過,但決然沒有這般鮮美,一碗暖湯下肚,已是腹飽打嗝,困意綿綿。
“掌柜的,怎地這少年人的驢肉火燒塞滿了驢肉,我等幾位卻只吃個半飽!”
幾個行腳的客商瞧見柳三娘子對徐殺生服侍周到,不禁出言不忿道。
“嘿嘿,您肚量大,當然吃的多,今日驢肉已盡,對不住您,小店上好的花雕酒管夠!”
柳三娘子媚眼一瞥,風情萬種,話中又夸了那商人一句。
燕頷客商不禁喜不自勝,道:
“長夜漫漫,掌柜的孤寂一人,在哪冷被窩里,定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我陳老大自幼火氣便旺,又疼惜女人,定能暖一暖你的嬌弱身子,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柳三娘子手扶楊柳腰,亦步亦趨地走了過來,當即便撫上了那客商的肩頭。
陳老大順勢握住對方的玉手,輕輕一拉,便跌在懷里。
周圍客商皆肆意調笑,陳老大溫香軟玉抱滿懷,不禁有些飄飄然。
徐殺生瞧在眼里,心下不免生出輕視之意,便道:
“掌柜的,我要去歇息了,你為我尋一間客房罷?!?p> 柳三娘子瞧見徐殺生面容清冷,不禁收了媚態(tài),從陳老大懷里掙脫出來,道:
“請隨我來!”
兩人來到院內,柳三娘子指著左邊第二間屋子道:
“瞧您獨身一人,便住這間屋,右邊這間是通鋪,教那幾位行腳的客商去睡吧?!?p> 徐殺生沒有說話,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夜里輾轉反側,耳邊盡是客棧里柳三娘子與眾客商的調笑聲,聽之使人愈加厭煩。
他已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啟程北去,不再多留一刻。
半夜三更,徐殺生陡然驚醒,只覺渾身激冷,不知何時窗戶竟然開了。
屋外春寒料峭,冷風呼呼倒灌進來,颯颯而響,將他凍醒了,輕輕闔閉窗子。
此時所感,不禁讓他想起了師姊初來時的第一夜自己難以安睡的情形。
那時師姊還在身邊。
此時隔壁突然傳來悉悉索索地動靜,似有人梁上君子乘夜而來。
徐殺生所住老屋與柳三娘子的屋子正好相通,上面有一處梁柱白泥脫落所成空隙,有些許亮光透進徐殺生的屋中。
徐殺生恐有賊人夜行不軌,便悄悄搬了一張椅子,站了上去,透過空隙瞧向隔壁柳三娘子的房子。
這一看不要緊,徐殺生只差張口驚呼,這是什么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