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之人。
木沉白回到軟榻前坐下,將桌邊最后一盞燭火熄滅。
夜色漸涼,不知過了多久,內(nèi)殿里亮起一盞微微燭火往前廳緩緩移動。
燭火停在桌邊,一個人影以極慢地速度爬上軟榻,小心翼翼地將榻上人右邊的衣袖挽起。
低頭又在那道傷口上輕輕涂上一層藥膏后才抬起頭。
微微燭光,剪影成雙。
榻上人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肌膚上投下一片陰影。慢慢靠近,才聽到淺淺的呼吸聲。
看了好一會兒那人才輕輕退下,緊接著那盞燭火又朝內(nèi)殿移去,莞爾便滅了。
第二日。
等南悠兒醒來,蘭兒告訴她王公公一清早便把陛下接走了。
王公公?
昨日沒見到他,難道是休沐出宮了?
出宮?
南悠兒抿唇一笑,勾手把蘭兒召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嗯,奴婢知道了?!?p> 蘭兒轉身走到門前,伸手理了理衣服后打開殿門走出去,對著外邊的幾名婢女道:
“娘娘醒了,你們先伺候去罷?!?p> “是。”
看到她們進殿,蘭兒走到正吩咐著幾名內(nèi)監(jiān)打掃庭院的李公公面前道:
“娘娘想吃宮外頭的甜點,吩咐您陪奴婢去一趟。”
“曉得了?!?p> 李公公解下頭上的帽子將它扔給其中的一個小內(nèi)監(jiān)手中,沖他道:
“你便替本監(jiān)仔細瞧著,他們中誰敢偷懶回頭告訴我,到時有他們好果子吃。”
“是。”
蘭兒有些好奇地看了那小內(nèi)監(jiān)一眼,瞧見他領口處露出來的淤青不覺皺起眉頭。
看來,是被欺負了。
怪不得李公公要說這番話呢。
兩人往院外走去,忽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蹦蹦跳跳往這里跑來,看到他們后那人頓了一下,便立刻端正身子緩步走來,沒一會兒有兩名婢女便喘著氣兒趕到了白影身后。
“奴……”
“不必行禮了,本妃今日起的早,便趕來跟娘娘請安了。”
“那明妃來的真是巧,娘娘今日也起的早,還吩咐奴才去宮外買些甜品呢。”
聽到這話司馬柔一雙大眼睛更是神采奕奕,舔了舔唇后對兩人道:
“那你們快去快回?!?p> “是?!?p> 聽到這答復司馬柔心滿意足地朝殿內(nèi)走去。
“娘娘,明妃來了?!?p> “嗯?今日這么早?!?p> 看到婢女打開珠釵盒,南悠兒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那支七彩陶發(fā)簪道:
“這支足矣?!?p> “娘娘?!?p> 那婢女俯身跪到地上又抱起一個發(fā)飾盒放在桌上輕聲道:
“您莫是忘了今日是秀女入宮的日子?”
“???今日便是了?”
剛走進來的司馬柔聽到這句詫異不已,南悠兒抬眸對她笑道:
“你想去看么?”
司馬柔大眼睛眨了眨,然后點點頭,“去。妾就在那兒陪娘娘聊天?!?p> 低眸,她瞧見娘娘身后的那婢女又從旁邊的屜子里拿出了五個首飾盒。
“娘娘,這些都是陛下前些天派人送來的,您都沒時間瞧一眼呢?!?p> 前些天送來的?
看到南悠兒目光移到首飾盒上,那婢女喜笑顏開地把它們一個一個打開。
“您看,這對耳飾怎么樣?”
看著琳瑯滿目的飾品,南悠兒無奈地一笑,“你看著辦罷,只要配這根彩陶發(fā)簪就行?!?p> “是?!?p> 聽到這句,司馬柔乖巧地退到外廳,坐到桌邊吃起早茶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三位姐姐也都趕來請安了。
“這般隆重?”
宋容兒望著還在內(nèi)殿梳妝的某人后低低笑了一句,一向簡裝的娘娘,怕是封后那日起便沒這么折騰過了。
“我都吃撐了?!?p> 司馬柔摸了摸肚子,起身走到蘇慕琴跟前蹲下,將頭靠在她的膝上。
“慕琴姐,什么時候你教我彈曲好不好?”
感受到膝間的重量,蘇慕琴一雙沉靜的眸子才起了波動,低頭對著那人兒笑道:
“嗯,你是該找些除了吃以外的樂子了?!?p> “嗯?”
司馬柔仰頭盯著面前人,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這是說我吃太多了么?”
宋容兒“噗嗤”一笑,對她道:
“你不覺得你又圓潤不少了?”
“有、有么?”
司馬柔鼓起腮幫子站起身,再次摸了摸肚子后搖頭,“我還小呢,正是長個子的時候?!?p> “那怎么個子沒見長一寸,肉倒多了一圈。”
安景陽不緩不慢地一句讓司馬柔意識到這似乎已經(jīng)不是玩笑話了,難道,她真的胖到讓幾位姐姐都看不下去了?
“是要少吃些,你這已經(jīng)是貪嘴了。”
這時南悠兒走了出來,只見她穿著正紅色的金絲鳳袍,向來不施粉黛的一張臉上添了妝容,讓本來艷麗的五官更是艷絕,令人挪不開眼。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這張臉,哪里還需要回眸一笑,光是一眼便生了百媚,讓六宮失色了。
司馬柔咽了咽口水,心想娘娘若生的早,怕就是細文里誤君禍國的妲己娘娘了。
“還好,還好?!?p> “還好什么?”
南悠兒抬手摸了摸司馬柔的頭,對著其他幾人笑道:
“你們想去么?”
安景陽上前叩禮道:
“妾便留在這里把那些繡品輪廓繡完?!?p> “妾也是?!彼稳輧阂采锨暗馈?p> 昨日宮外的人傳話到她殿里,如今霓裳閣的繡品正大熱。這行市就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趁著這個勢頭,多賺一點是一點。
“妾想去?!?p> 聽到蘇慕琴說出來的話,幾人都有些吃驚。
“去罷?!?p> 南悠兒坐著鳳攆,司馬柔也是一宮之妃,按道理也是要坐單獨的轎乘的。
可不知怎么回事,她今日格外黏慕琴,硬是大庭之下把規(guī)矩都扔了,硬要慕琴也跟著她坐。
南悠兒的右手不覺敲著手邊的木欞,她覺得慕琴今日很奇怪。
她最講規(guī)矩,貴人的身份是不可以同去的,她今日卻開口了。
看來那里頭有她在意的人。
南悠兒低眸一笑。
也好,她本來就想容兒和慕琴跟著,這一波新人可都是陛下都推脫不了的,好幾個都是西北之地的重臣之女,性子可不如上一波親自挑選的那般如意。
怕是,會合不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