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綿綿有些好奇,秦徹這樣的人,哭起來會(huì)什么樣的?可惜她忘記了,如果她記得的話……說不定會(huì)成為一輩子的快樂源泉。
當(dāng)然,小秦徹已經(jīng)很可憐了,這個(gè)時(shí)候不是想這些的時(shí)候,她清了清嗓子。
“那你,哭了很久嗎?”
“當(dāng)然沒有?!?p> 堂堂男子漢,怎么能承認(rèn)自己哭哭啼啼的呢,即使是小時(shí)候也不行。
秦徹輕輕揭過之際,挑了挑眉。
“你是不想聽了?”
“沒有!我聽我聽,您說,您說?!?p> 在裴綿綿“求知若渴”的眼神注目下,秦徹將后來發(fā)生的事一一道來。
……
后來,正在花海中玩耍的裴綿綿,循著哭聲走了出來。秦徹一抬眼,便看到一個(gè)三歲的奶娃娃,撥開花叢,向自己走來。
“你不要哭了?!?p> 裴綿綿奶聲奶氣地,伸出手扯了扯秦徹的衣袖。
秦徹沒有料到會(huì)有人來,趕忙胡亂擦了擦眼淚,在外人面前,掩飾脆弱,故作堅(jiān)強(qiáng),是印刻在靈魂里的本能。
“你在哭什么?”
裴綿綿睜著杏仁兒一般大的眼睛盯著秦徹。
而秦徹卻沒有理她的意思。
意識(shí)到這一點(diǎn)的裴綿綿,竟然絲毫不認(rèn)生,手腳并用地試圖爬上眼前這個(gè)看似盛世美顏的小哥哥身上。
這一舉動(dòng),可把秦徹嚇了好大一跳。
“你干嘛!你下來!”
可那時(shí)的裴綿綿,靈活地就像猴子一樣,要掉不掉地掛在了秦徹的肩頭,勾著他的脖子,一臉認(rèn)真。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客人了,走,陪我玩?!?p> 莫名其妙的被奶娃娃宣示主權(quán),秦徹有些郁悶。雖然悲痛的心緒猶存,但好歹給眼前的事情給掩蓋了過去。
生怕奶娃娃掉下來,秦徹?zé)o奈之下,只能伸手接著她,登時(shí),一股好聞的奶香味兒撲鼻而來。這副場景在旁人看起來,倒像是兄妹之間和諧相處的親切情境。
“我不是你的客人,我很忙,你下去。”
“我不我不我不!出發(fā)!我?guī)闳タ纯次业拿孛芑亍!?p> 掛在秦徹身上的裴綿綿格外不老實(shí),一邊蹬著腿,一邊扯著秦徹的衣領(lǐng)向花海之中行進(jìn)而去。
小小的身子,力氣卻格外地大。秦徹的衣領(lǐng)被扯得變形,卡在后頸的布料迫使他不得不向前走去。
在秦徹身上的裴綿綿,終于脫離了三歲視野,顯得格外興奮。
她咿咿呀呀地指使著秦徹向前走去……
七拐八拐,終于,穿越屏障,來到了一處空地——這是一個(gè)被花海包圍的空地,似乎是被人刻意清理出來一般。
“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秦徹半蹲著,將裴綿綿放下來,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不依不饒的裴綿綿卻不肯放過他。
“你別走你別走,我會(huì)仙人指路,很靈的,你要不要試一試?”
仙……仙人指路。
這話從一個(gè)三歲的小孩口中說出來,不禁讓秦徹滿頭黑線。感情自己是被一個(gè)小小神婆給糾纏上了。
“我沒興趣?!?p> 小時(shí)候的秦徹,就已然有了冷冽的雛形。
可裴綿綿卻是全然不顧這些的,她只是抬高了手,牽起秦徹,一步……兩步……使勁兒地向自己的“攤位”移動(dòng)著。
“不行,我今天必須給你算一算。“
秦徹也不敢下死勁兒,只怕傷到眼前的裴綿綿,只能服軟,順著她的心意來到了所謂的秘密基地中心。
走進(jìn)才發(fā)現(xiàn),好家伙,地上赫然畫著一個(gè)大大的魔法陣,中二氣息不亞于青春期少年少女。而四周花卉陳列,中間還有一口大大的爐子,看起來像是女巫專用的巨型坩堝,甚至顯得有些專業(yè)。
裴綿綿將秦徹一屁股按在了磚頭摟起的矮凳上,然后撿起了一旁地上的看似斗篷的服飾,頗有架勢(shì)的往后背一披,好不威風(fēng)。
“客人,今天想問點(diǎn)什么?”
“沒什么想問的?!?p> “不行,你不能這么說,重來!”
攤手聳肩的秦徹著實(shí)無奈,這是……在玩過家家嗎?
十歲如此成熟的他,憑什么要陪三歲小姑娘玩過家家?
“你快說!”
要說長大后的裴綿綿是小綿羊,那么小時(shí)候的她完全就是一只小老虎。兇巴巴地逼迫著秦徹“好好說話”。
“好吧,讓我想想?!?p> 索性自己是被拋棄的人,在哪里也無所謂了,秦徹這么自暴自棄地想著。
“你都不知道我想問什么,你是不是技術(shù)不過關(guān)?”
當(dāng)然,他也不是那種馴服的人,她讓他提問,他偏不正面回答,甚至還要刺激一下她。
果不其然,裴綿綿漲紅了臉,拼命地想要解釋自己如何如何厲害。但或許是詞匯量不過的緣故,說了半晌,還是氣呼呼地蹲在了地上,緊緊抿著小嘴兒不再說話。
“喂,你在干嘛?“
看著裴綿綿這副模樣,秦徹有些摸不著頭腦。
“閉嘴,我在感應(yīng)你想問什么?!?p> 呵……要是她真的知道……不,怎么可能知道,從來沒有人會(huì)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沒有人在意他在想什么……
人,不過向來只想著自己罷了。
在秦徹眼中,一切都是可笑的,父母是可笑的,眼前對(duì)于神秘力量深信不疑的裴綿綿是可笑的,陪她在這兒玩耍的自己,也是可笑的。
突然間,裴綿綿睜開了眼睛,和秦徹四目相對(duì)。
電光火石之間,秦徹有種錯(cuò)覺,自己似乎在裴綿綿的眼神中投注了某些東西,而她的瞳孔就像無邊深潭一般,引著他的思緒一步步下沉……下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p>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shí)此刻,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起來居然還沾染了三分空靈的意思。
“你在想,為什么沒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為什么你總是一個(gè)人,為什么你總是被丟下……”
“真可憐啊?!?p> 裴綿綿的聲音中,摻雜了一些悲天憫人的意味。
秦徹不敢置信,為什么,她能夠精準(zhǔn)地指出自己在想什么?
當(dāng)然,比起驚訝來說,心事被人拆穿的羞憤更讓秦徹難以接受。
“你錯(cuò)了,我沒有這么想,從來沒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shí)候,裴綿綿身上的空靈氣息消失不見,又回到了三歲孩童應(yīng)有的喋喋不休不饒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