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也無暇計較那個。
霍霆黑著臉,將那枚小盒子順手裝進口袋里,繼續(xù)做手頭上的事情。
當晚雨漸漸停歇,季眠和霍家叔叔阿姨聊完天,段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還是沒什么好氣:“我不要你在這假惺惺,你給之洲請個好一點的護工,錢我來出。”
季眠還沒應聲,她又要求:“你把攝像頭打開,我看一看他?!?p> 季眠照做,于是過了幾秒鐘之后,那里面就傳來一陣陣的抽噎和埋怨,可季眠像個局外人一樣,整張面容都顯得平靜,沒有半分波瀾。
可說實話季眠覺得頭疼。
這一世的軌跡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讓她有些猝不及防,唯一沒變的是霍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心性。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著了,而且是屈尊降貴地睡在醫(yī)院走廊上,里屋的留給季眠,畢竟她一個女孩子,多有不方便的地方。
這點體貼,季眠還是感激的。
她把手機放在段之洲的床頭支架上,方便段媽媽能繼續(xù)在她兒子耳邊絮絮叨叨,雖然季眠并不指望能有什么效果。
睡著的少年,此刻面上居然顯出幾分乖順來。
他到x市之前,把一頭銀發(fā)又重新染回原本的顏色,耳釘也沒有繼續(xù)戴了……他不見得是喜歡那種殺馬特造型,只是那么大的少年,整天腦袋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大概是要宣告自己的獨特叛逆?
走廊冷氣很足,她伸手給掖了一下被子,卻沒料到他在夢里仍舊那么警覺,攫住她手腕的時候,力道有些大,目光也被垂下的細碎額發(fā)遮掩住了大半。
“是我?!彼忉尩溃路鹱鰤氖卤蝗俗グ粯?,被那樣一盯,心里便莫名開始慌亂,與此同時她覺得霍霆此刻肯定不清醒,不然為何要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疼……”她皺著眉頭,身體瑟縮了一下,輕輕抽氣。
自己都沒意識到,那聲線有多嬌。
霍霆喉頭一動,伸手扣住她的腰,將她再度拉近了幾分。
滿腦子……都是剛剛夢里的事情。
她在勾著他,故意輕輕賴坐在他懷里,表情撩人得不行。
他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亦或是這二者界限本就不太清楚,夢里他可以不用壓抑,可以有骯臟的想法做盡下.流的事情,可是現(xiàn)在……
少女捶了一下他的肩頭和胸膛,她再不反抗下一秒估計都要被人塞進被窩里了。幸好眼下是凌晨,走廊上沒什么人,連護士也在服務臺打盹……霍霆的氣息微微撲在她的頸脖上,癢酥酥的,讓她快沒了抵抗的力氣。
好在霍霆及時清醒了過來,少女被他緊緊箍在懷里,神色慌亂,眼角紅了一片。他看著自己做下的混賬事,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抱歉,看錯人了。”
心急之下,又找了這么個垃圾理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偏偏季眠一臉如釋重負加上“我明白”的表情。
其實,霍霆也知道自己一直表現(xiàn)得挺明顯。
季眠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態(tài)度,也讓他清楚自己大抵是沒戲的。
之前的念頭,又陡然堅定了幾分。
他沉了沉聲音,松開她時,手指仍在微微顫抖,之時這一次他神情更加坦然和真誠:“抱歉?!?p> ……
段之洲蘇醒是在第二天的早上。
醫(yī)生之前也是捏了一把汗,現(xiàn)在看著各項指標,終于如釋重負道:“病人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下午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xù)了?!?p> 天朗雨住,似乎一切事情都已經(jīng)解決了。
那邊段家父母終于放心,再最后做了一遍全身檢查,段之洲總算出院,而那邊也都商量好了,準備兩家人一起到x市,順道不計前嫌一起吃個飯。
而現(xiàn)如今,三人間氣氛微妙,也在情理之中。
醒來之后的段之洲變得有些奇怪。
一開始他很不冷靜,猶如從噩夢當中驚險抽身,整個身體都在抽搐,額頭上滿是冷汗。
季眠和霍霆見狀,立刻上前穩(wěn)住他。段之洲整個狼狽不堪的樣子,一開始抬眼,看見季眠的時候,竟然整個人撲過去,死死地摟住了她的腰。
而在季眠身后的霍霆哪忍得了這種氣。
一拳砸下,簡單粗暴地分開兩個人。季眠驚魂未定,但還是撲上前阻止霍霆:“別打了!”
這人好不容易醒過來,別又給打昏迷了。
“你還護著他?”霍霆冷笑。
就是一長不大的孩子。季眠心里也覺得失望,不想再解釋,便這么咬著嘴唇,將纖細的身體擋在段之洲跟前。
相反,段之洲看到霍霆,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他往后縮了幾步,臉側受了一拳之后,更是有些畏懼地抬起手肘護住自己的頭,只在自己撐出的縫隙里抬眼畏懼地看著他。
“還知道害怕?!被赧溃跋麓卧俑覄邮謩幽_……”
季眠看著情況不對,立馬喝止:“夠了阿霆?!?p> 眼下也不知道他情緒為何這么不對勁,只能放段之洲獨自冷靜了一會兒。
……
下午,季眠回學校。
霍霆去開車過來的時候,還非得把季眠帶著一道,之后也是季眠坐副駕駛,段之洲坐在后面。
段之洲始終情緒怪怪的,霍霆有時候通過后視鏡打量他,眼神稍一接觸,對方就會不動聲色地避開。
嘖,還真被打怕了么?
段之洲現(xiàn)在還挺虛弱,季眠也有了防備,倒是不會被隨隨便便偷襲。
霍霆送走了這個送那個,搞得他年長幾歲需要照顧他們一樣……除了脾氣說來就來之外,只要他想,事事都能辦得妥帖。
季眠還是決定再勸說他一回。
霍霆雙手插兜,有點漫不經(jīng)心:“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這件事?怎么?舍不得我?。俊?p> 季眠怔了怔。
她也不知怎么說才好,那些怪力亂神的話,他肯定不會信的。
“是啊。”所以她只能很真誠地點頭,“舍不得?!?p> 人的心其實很容易傾斜,只要加上足夠多的砝碼。
霍霆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用盡全力只是為了壓抑心里的情感不要將他沖潰。
“可是……我也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啊。”他輕輕道,聲音微小到只有自己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