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如果一對兒一對兒的上擂臺比試那估計一天時間也不夠用,尤其朱見深對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并不那么熱衷,更多的還是以一種看雜耍的心情來看。八個擂臺以八卦方位筑建,每一次便是八對小宦官上去,哪一隊先決出勝負了便下來,再換另一對上去。第一輪結束后重新抽簽,再上,再淘汰,直到決出最后的勝負。
這種淘汰制的比法無疑是殘酷的,勝一次沒有任何的獎賞,而輸一次便失去了所有的機會,沒有什么復活賽,更沒有翻盤。
石階上的大太監(jiān)們一個個都捏著一把汗,看著自己的兒子在下邊兒拼命搏殺,其中最緊張的莫過于徐孝天和李官尋這兩個了。
其實對于這次比試的大概走向,這些大太監(jiān)們心里也都大概有數,知道這是關乎天門未來門主之位的爭奪,所以他們也不愿意摻和進去。而對于結果來說,拋開天門不談,勝負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文試已過,進司禮監(jiān)的三個名額無非就是徐寶、李玄和懷天佑,只要他們三個別輸的太難看了就行。
大太監(jiān)們在石階上緊張,小太監(jiān)們擂臺下更是如此。
時間漸漸過去,日頭悄悄然將來到人們的頭頂。此時是巳時二刻,能堅持到現(xiàn)在的小宦官只剩下了四個:徐寶、李玄、懷天佑、還有姜成。
對于這個結果總的來說眾人還能夠接受,只是有些驚訝于懷天佑和姜成,也就是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姜躍鯉的兒子。
朱見深看的直打哈欠,沒辦法,他不懂任何的招式,以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第一輪幾個小宦官打的還挺精彩,刀光劍影有來有往,可只要一到這四個上場,從來都是瞬間分出勝負來。
徐寶一劍直刺,劍尖就停在了對手的眼睛前。
李玄甩手一揮,對方的肩膀上就會被插上一把飛刀。
懷天佑赤手空拳,但每次上臺行禮后便是站在原地一拳直打,直接以破體拳勁將對手擊飛出去。
稍微強點兒的也就是姜成,但也強不到哪里去,頂多是近身打上幾個回合而已,也不出彩。
小橘子輸在了第三輪,沒有受傷,只是被懷天佑一拳給硬生生推下了擂臺。小柱子輸在了第四輪,同樣也敗給了懷天佑,他的密宗大手印不敵懷天佑的宏大拳勁。
“寶哥,這小子平日里扮豬吃老虎,咱們都小瞧他了。他的拳勁如此之強,恐怕內力修為高我們不止一籌。小橘子都扛不住,你可千萬要小心?!?p> “放心?!毙鞂毰闹≈拥募绨颍骸拔疑矸欤灰煌?,他打不到我也是沒用?!?p> 徐寶如此說著,眼睛卻看著左邊擂臺上正打在一處的姜成和烏東安。
徐寶最怕或者說最厭惡的對手便是這種練橫練功夫的,沒有太阿劍在手,他根本拿對方沒轍。
是的,姜成和小橘子一樣,也是練得金身橫練功法。不過和一般的還有些不同,徐寶一開始沒主意,后來仔細的觀察,前一輪他的對手用劍劃在了他的手背上,那一瞬間徐寶注意到他手背的皮膚形成了一塊黑色的角質層,就好像一塊老樹皮,又或者是什么異獸的甲殼一般。
“這是什么功夫?”徐寶暗暗皺眉:“我的辟邪劍法以快聞名,若我足夠快會不會他來不及形成這層甲殼?”
擂臺上,烏東安與姜成以硬碰硬,如兩塊巨石互撞。烏東安練得是降龍十八掌,但此時卻好像把其他十七招掌法忘了一般,雙目赤紅,口中嘶吼連連,只以一招亢龍有悔狂轟。
而對面的姜成卻沉默著只一掌一掌的迎了上去。兩只手掌拍在一起,再分開,再拍,再分開,到此時也不知拍了多少掌。
大音希聲。
兩掌相對的瞬間也沒有任何的響聲,只是擂臺下圍觀的一眾小太監(jiān)卻都覺得耳膜刺痛,心頭震顫。
徐寶更注意到姜成的手掌不知何時覆上了一層黑色的光滑的殼,這次看的仔細,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角質或者什么鱗甲,閃著光澤,更像是某種黑色甲蟲的殼。
石階上,天門的八個人里除了姜躍鯉,其他的七個人都皺著眉頭,面色冷峻。姜躍鯉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絲笑,微微側頭,正對上了尚明的目光,姜躍鯉頷首示意。
“這是什么功夫?!崩罟賹ぐ欀碱^,他如今在天門之中可算是最老一輩兒,竟然沒聽說過如此神異的功夫:“難道。。?!彼氲搅颂扉T四大神功。
“十七年蟬。。?!币慌缘男煨⑻煲е?,一字一頓,目光幽深。
“什么?”李官尋沒聽清楚。
“十七年蟬。這是這門功夫的名字?!毙煨⑻炖浜咭宦暎毬暤溃骸氨傩皠Ψㄊ墙ㄎ某缫夤淖钥▽毜涠鴣?,而這十七年蟬據說是馬三寶的功夫,不知是誰創(chuàng)出來的,不過據說改自白骨禪?!?p> “啊?!”李官尋目露訝然之色,旋即反問道:“如果是馬三寶的功夫。。。那他姜躍鯉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不知,回頭問他便是。不過李公,這次武試如果是這個姜成拿了頭名?”
李官尋沉默片刻,冷哼了一聲:“不可能!”隨后嘴唇輕動,卻不出聲。徐孝天見了微微一笑,也同樣無聲而言。
徐寶正在思索對策,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一個聲音:“兒子,別找,爹現(xiàn)在以傳音之術與你說,你聽著便好。一會兒若是旁人便罷,若是你對上了這個姜成,你便借口手中的劍不順手,要求再換一把。左數第四個兵器架上的那把劍,那是你的太阿劍,你用這把劍能破這姜成的橫練功夫?!?p> 就在此時,擂臺上忽然一聲慘叫,只見烏東安整個人一口鮮血噴出,仰面栽倒,不省人事。而反觀姜成,只是甩了甩手,隨后負手跳下擂臺。
銀作局掌印烏行傭擔心兒子,從石階上一個起縱躍上擂臺將烏東安抱在懷里,還好,并沒傷了根本,只是用力過度,內力耗盡而已。
迎著烏行傭的目光,姜躍鯉謙遜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