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的女人美艷無雙,眉若遠(yuǎn)山青黛,小巧的唇勾上唇脂,嬌艷欲滴。
膚如凝脂,眸光似水,眉間貼著的一枚小巧花鈿堪稱點(diǎn)睛之筆。
就連喜娘都驚嘆道:“大小姐這般姿容,真是人間絕色?!?p> 話語里有七分真誠,三分恭維。
竹苒扯出一個敷衍的笑,眸中卻有一絲深色,越來越接近午時,她不知道爺爺?shù)降资鞘裁窗才拧?p> 她很害怕,她擔(dān)心今天會發(fā)生什么,又擔(dān)心什么也不發(fā)生。
墨玄這人最是講究排場,形式主義嚴(yán)重,雖然心里有幾分不痛快,婚宴仍是辦得聲勢浩大。
氣氛也是紅紅火火,眾人圍聚在一團(tuán)吃著零嘴,好不熱鬧。
園內(nèi)靠近廚房的地方有個雜物間,許久無人前去整理,久而久之便荒廢了,平日里很是安靜。
此時卻傳來竊竊私語......
“天啊,你不要命了嗎?這可是天大的事兒,你好大的膽子!”
“呵,你怕什么,小桃姑娘如此風(fēng)韻,難道甘心做個丫鬟?”
小屋的位置不朝陽,顯得陰暗又潮濕,平日里總是滿臉溫順的婢女小桃,此時卻是一臉桀驁。
她掐著指頭嫌棄的將衣袖上的雜草捋干凈,對著陰暗處的男子一臉趾高氣揚(yáng)的說道。
“呵,你真是膽大包天,偷梁換柱的主意也敢拿出來顯擺,也不怕方公子要了你的狗命?!?p> “別急著表忠心,你留下來說明你也心癢難耐?!?p> “放心,這事兒成了你便說是我一人的主意,你并不知曉......”
“到時候賓客滿堂,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族長最是好面子......還會重懲你不成?”
男子那雙眼里滿是陰翳,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
他眼神在小桃臉上打量了幾圈,發(fā)現(xiàn)她眸中閃躲,趁熱打鐵道。
“我知道你愛慕公子已久,我這也是在幫你,麻雀變鳳凰,可就是在一念之間?!?p> “時間不多了,你盡快決定。干還是不干?”
他的聲音不大,卻好似能蠱惑人心一般,小桃心中方寸大亂,內(nèi)心的欲念與理智交戰(zhàn)著。
她本就不聰明的腦子此時更是一團(tuán)漿糊,橫了心終于問道:“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那男子看出小桃的動了心,輕聲安撫道。
“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問......”
“你要是再猶豫,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我只能找別人了。”
那男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作勢要走。
“等等,我......”“我做!”小桃咬咬牙,顫抖著聲音叫住了他。
“好。”
......
石青一行人被安排在客院的東邊,他起了個大早,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好半晌,發(fā)現(xiàn)此處倒是比前院寧靜了幾分。
裝飾擺設(shè)也十分精致,此時他卻沒空欣賞,將院子里的墨玄的一眾眼線統(tǒng)統(tǒng)派去打掃茅廁。
煞有介事的念叨著:“太臟了,本公子拉不出來?!?p> 那些人一臉為難,卻也不敢佛了這混世小魔王的面子,待到眾人紛紛離去后,石青才喚了那黑衣小廝出來。
緊閉了房門,拉著那小廝進(jìn)了內(nèi)室。
“長老,委屈您了?!逼饺绽锏鮾豪僧?dāng)?shù)谋逋踝哟藭r卻是一臉敬重。
那小廝緩緩坐下,咳嗽了幾聲,石青提起茶壺,倒了杯水遞上前去。
連喝了好幾口水,這才感覺喉嚨舒坦了些,那小廝一把拂去斗篷,竟是鳶族前長老竹清。
石青見狀卻無半分驚奇,他的面色有些焦急,直勾勾的盯著長老,好似在等待指令的模樣。
“要我說啊,這還真不是人戴的玩意兒,可給我悶壞了......”
竹清伸手抹了抹額間的汗,對著石青便吐出這么一句。
“哎,忍忍吧,長老?!?p> “午時將至,咱們也該趕緊動身?!?p> 石青說完又起身看了看門外,一臉謹(jǐn)慎的模樣。
“邊境的援軍都派到了嗎?”
竹清放下茶杯,一臉嚴(yán)肅。
“都到了,此次家父會全力協(xié)助我們?!?p> “不過鳶族畢竟實(shí)力強(qiáng)悍,父親也不愿當(dāng)眾撕破臉皮......”
“只能用計(jì)了......待到邊境才算安全?!?p> 石青臉龐繃得緊緊的,與他平日里青澀少年的模樣相差甚遠(yuǎn)。
他停頓了片刻,見竹清沒有回應(yīng),又接著說道。
“父親提過,如若到達(dá)邊境,那老不死的仍敢派人進(jìn)犯,便以戰(zhàn)爭為由,直接發(fā)起戰(zhàn)爭。”
話音一落,臉上露出有幾分陰狠來。
“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們......”
雖說豹族也是想趁機(jī)撈點(diǎn)好處,竹清也是老油條了,其中的彎彎繞繞自然了然于胸。
可雖如此,自己這般處境,愿意雪中送炭的,到也有幾分真心實(shí)意。
石青見他如此客氣,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連著擺了好幾下手,示意竹清不必如此。
畢竟是自己的長輩,他平日里吊兒郎當(dāng)慣了,面對這種場面,頓時手足無措,手也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語無倫次起來:,別,”“別?!薄笆虏灰诉t,你我趕緊動身......”
石青看了看外邊的天色,便猛地站起了身。
眸中卻突然閃過一絲憂慮,步子停了下來,看著竹清說道。
“也不知竹苒妹妹會不會帶上那寶珠?!?p> 竹清聽聞哈哈大笑,遞給石青一個安撫的眼神。
“放心,她可機(jī)靈得很......”
此時的方州正值春風(fēng)得意之時,他大闊步走向沁園,正想要推門而入,丫鬟小桃卻拼命阻攔,口中支支吾吾。
“公子,按習(xí)俗大婚之前不可見面的......大喜的日子可別沖撞了......”
方州哪管這些勞什子說法,正要推門硬闖,喜娘也急急忙忙跑出來,死命的遮擋著房門。
開口道:“方州公子,這可是大忌。萬萬不可??!”
這喜娘也是這行的老手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猴急的新浪,一時間犯了難......
方州被磨得十分不耐,此時屋內(nèi)傳來竹苒嬌滴滴的聲音。
“今日是我倆大喜的日子,難道你真要破了規(guī)矩,讓我被人笑話嗎?”
竹苒少有如此溫順的時候,方州頓時如同被灌了迷魂湯一般春心蕩漾,也不曾多想。
直呼道:“這就走,這就走?!?p> 說罷便如同吃了蜜糖一般滿臉甜蜜,哼著小曲,大闊步離開了沁園。
屋內(nèi)的竹苒這才松了口氣,盤算著時辰,離午時還差一個時辰,幸好沒出什么亂子。
強(qiáng)迫自己沉下心來,坐在梳妝臺前連灌了好幾口茶,喜娘急匆匆的上前阻止,嘴里念叨著。
“使不得......使不得,口脂都快花了?!?p> “娘子,族長吩咐您前去查看花轎?!?p> 門外鶯兒的軟糯的聲音響起,喜娘看了看竹苒手中的茶杯,又望了望門外。
一時間只得作罷,臨走前還不斷給小桃交代著,讓她看好竹苒,不得進(jìn)食飲水。
小桃看著喜娘出了沁園門口,舒了口氣,看著小鶯兒一臉賊兮兮的表情。
“哎~鶯兒,累了吧,你去后廚偷偷吃點(diǎn)點(diǎn)心?!?p> “我聽說啊......今日的吃食可是精心制作的,小姐這兒我負(fù)責(zé)就行了?!?p> 鶯兒聽她這么一說,雙眸頓時亮起光芒,卻又瞬間黯淡下去。
“我不敢,這么重要的日子,要是出錯了可是要掉腦袋的?!?p> 鶯兒可憐巴巴的回道。
“別怕,這里有我,你還不放心嗎?你把點(diǎn)心拿過來,很快的......”
小桃繼續(xù)誘惑著她,這小鶯兒平日最是貪吃,她就不信這人還真能不為美食所動?
“嗯......”
鶯兒思索了半餉,好似痛下決心一般,小桃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這丫頭一溜煙兒的便跑了。
竹苒感覺越來越困,難道是這幾日憂思太多的緣故,她強(qiáng)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將那錦盒里的寶珠藏于袖口小袋里。
今日被盯得太緊,只有此時才有空擋,她回想起昨日宴會上的種種,認(rèn)定那珠子非同一般,必有大用途。
藏好珠子后,竹苒用力甩了甩袖口,珠子安然不動,這才松了口氣,趕緊又往口中送了幾口茶,卻仍是無法緩解困意。
最后竟搖晃著一個跟頭摔下椅子。
小桃聽到屋內(nèi)傳來響動,便一個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又死死鎖上插銷,這才扶起竹苒。
她大力搖晃了竹苒好幾下,確認(rèn)她沒有半點(diǎn)轉(zhuǎn)醒的跡象,這才對著窗口,拍了好幾下手掌。
一黑衣男子應(yīng)聲而出,他雖跛著腿,速度卻很快,一溜煙兒的便進(jìn)了房間。
周圍雖人多眼雜,卻都被這大婚忙得焦頭爛額,愣是沒發(fā)現(xiàn)他。
......
“咦,小桃姐姐呢?”
吃飽喝足的鶯兒蹦跳著回到房門外,一臉歡快的模樣,當(dāng)她叫了好幾聲,卻沒有人應(yīng)答,
此時才慌了一般,猛地推開門,看見竹苒仍然坐在梳妝臺前,這才放下心來。
心中還默默想著:“小姐真的就變了個人一般,今日也不吵不鬧,還自己就把蓋頭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