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逢恍若曾相識

　　“你還好吧？”白衣青年問，夏嬋摸了一下脖子，尷尬一笑：“謝謝，我還好，只是都搞不清方向了？”白衣青年遲疑了一下問：“哦，你是要上哪呢？”夏嬋道：“我要去塘寧師范的方向，不過我要先買方便面?！本忂^勁來的夏嬋，饑腸轆轆又疲憊不堪，不禁用手揉了下肚子，白衣青年年看了一眼夏嬋，道：“我也要去吃飯，不介意的話，一起去吧。”夏嬋趕緊擺手：“不不不，我吃一包方便面就行了。”白衣青年看著她搖了搖頭：“外鄉(xiāng)人，路都不認(rèn)識，就不要推辭了，我請客，算盡地主之誼？”見夏嬋一直支唔著，白衣青年便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闭f著便轉(zhuǎn)身要離開，夏嬋叫道：“哎，要不，一起吧。”白衣青年跑過來向夏嬋伸出手，夏嬋嚇一跳，牽手？可是這萍水相逢，男女授受不清的？想只好結(jié)巴著說“這……是是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以為呢？行禮拿過來我?guī)湍隳茫　?，夏嬋這才感受到肩膀的酸疼，幾件衣服幾本書而矣，背了一天卻也真是累了，于是順從的卸下來交給了白衣青年，極不好意思的說了聲：“謝謝大哥！”接過包裹，白年青年說“對了，你別大哥大哥的叫了，我叫徐靈犀，雙人徐，心有靈犀的靈犀”夏嬋答，：“哦，靈犀哥，我叫夏嬋，夏天的夏，嬋是女旁一個單?！毕膵仍谛睦锘匚哆@個名子，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忍不住又偷看他一眼，俊俏的樣子頗像古文中的公子哥，因?yàn)榘變羲杂蟹N儒雅的感覺，眼角微微翹起，又似有一絲不羈，聲音也是極好聽，字正腔圓，略低沉，尾音有一絲絲沙，像夏天里多熟了一天西瓜。

　　連吃2大碗白米飯，夏嬋才注意到點(diǎn)了三個菜：竹筍炒肉，小青菜，加西紅柿雞蛋湯，而徐靈犀好像才吃了幾口，不禁說，“點(diǎn)兩個就好了！”，徐靈犀便示意她：“你也吃點(diǎn)菜吧。”夏嬋紅了臉：“不了，我吃飽了”，徐靈犀道：“你倒特別愛拒絕別人，喝碗湯好了?！毕膵炔缓靡馑嫉男σ幌?，點(diǎn)點(diǎn)頭，于是盛了一碗湯。低頭喝湯時(shí)，燈光中夏嬋又偷看了一眼認(rèn)真吃飯的徐靈犀，干凈的臉，挺拔的鼻梁，拿筷子的手，凈白修長，恰遇徐靈犀抬眼，目光一相接，夏嬋躲閃不及，不竟又是紅臉低頭，徐靈犀問道：“你怎么了？打量我是不是壞人?！薄安徊徊?，你肯定不是壞人?！?p>　　“那不一定，我可能就是你爸媽常說的人販子，專門拐賣你這樣的叛逆離家少女！”

　　“我不是離家少女，我是塘寧師范的學(xué)生！”夏嬋更正道。“師范學(xué)生？”徐靈犀疑惑道。

　　“我是大一新生！你看?！毕膵纫贿呎f，一邊從背包內(nèi)側(cè)掏出通知書，身份證遞過去，徐靈犀接過一看，果然是98屆新生?！斑€有一個月新生才報(bào)到，你怎么現(xiàn)在就來了？你爸媽呢？”夏嬋垂下眼，喝了一口湯，復(fù)又抬起頭，晃了一會神后看著徐靈犀道：“我沒有父母，我提前來是因?yàn)槲乙倚ｉL看能不能先欠一部分學(xué)費(fèi)?！毙祆`犀吸了口氣，，看了她身份證，知道住的是個極其偏遠(yuǎn)的地方，她自己一個人就這么過來了，還說要去找校長，去商量欠學(xué)費(fèi)，徐靈犀看著她：“對不起，不知道你是這樣的情況，但是找校長商量先欠學(xué)費(fèi)，學(xué)?？刹皇谴壬茩C(jī)構(gòu)?！毕膵燃鼻械溃骸拔抑腊。也皇遣贿€，我一邊讀書可以一邊找零工賺錢，我一定會還的。”徐靈犀道：“你這種情況，其實(shí)可以去申請貧困生的助學(xué)貸，需要你戶口地的一些證明，還要，”夏嬋打斷：“不，我不是貧困生，我，我我也不會回去找什么證明。”夏嬋忽聽到戶口地這幾個字，便如同針刺，臉脹紅，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徐靈犀沒再追問，看著也吃完飯了，便說，”你晚上住處安排好了？”夏嬋定了定情緒：“學(xué)校保安說附近就有個旅館，十元一晚的那種。”“哦，我知道在哪，我送你去吧?！毙祆`犀答。

　　路燈下，兩個年輕的身影，一長一短，“靈犀哥，今天太感激了，你也是附近的學(xué)生吧?！毕膵却蚱瞥聊?，徐靈犀答道：“我也是師范的，大你一屆。?！毕膵刃闹辛⒓聪矏偲饋恚骸霸瓉硎怯龅綆煾缌?，我真是太幸運(yùn)了?！膘`犀搖搖頭，語氣有些無可奈何：“才不是！”夏嬋剛要追問什么不是，靈犀緊接著說：“看，到了！”“

　　”兩個人住啊，那要二十哦?！甭灭^主人，一個胖胖的阿姨，一雙非常會意的眼睛，盯著靈犀與夏嬋，意味深長的說?！辈皇?，不是，我一個人住，您別誤會?！毕膵融s緊澄清，旅館胖阿姨看著靈犀，靈犀聳了一下肩，說：“我送她來，安置好了就走?！迸职⒁填I(lǐng)著兩人到了二樓的一個小房間，說是旅館其實(shí)就是家里改裝了一下，里面只有木板分隔了一間一間的房子，每個房子只夠一張床。因?yàn)闆]有窗戶，里面空氣潮濕悶熱，床頭小柜子上，一個電扇，里面還全是灰，靈犀皺了下眉，脫口而出：“要不住我家吧，這太臟了?！闭f完就有些后悔，然而夏嬋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這就挺好了。”靈犀便說：“好吧，那我走了?！鞭D(zhuǎn)身就往外走，在樓梯處，夏嬋追了出來：“師哥，我送你下樓?！?p>　　到了樓下，徐靈犀指了指旅館南邊的方向說：“我家就在前面，不到十五分鐘路，你不必送了，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毕膵赛c(diǎn)點(diǎn)頭道：“那你小心?！毕膵饶克椭祆`犀的背影，在這一剎那，夏嬋忽然心里一動，覺得此情此景，好像經(jīng)歷過一般，說不出的熟悉，也是這般站立，看著一個人的背景，莫非曾經(jīng)做過類似的夢？正在帳然，夏嬋忽然發(fā)現(xiàn)徐靈犀正轉(zhuǎn)身走回來，幾步就到了跟前，徐靈犀遞過一張卡給她，“師哥，這是？”夏嬋接過卡片，原來竟是徐靈犀的身份證，夏嬋看了一遍，不明所以的望著徐靈犀，徐靈犀搖頭呼口氣，“再好好看一遍！我也是女生?！毕膵仍僖豢矗彰盒祆`犀，性別：女。

　　夏嬋驚訝萬分，抬眼仔細(xì)看了看徐靈犀，修長挺拔的身姿，寬寬的肩膀，襯得臉更加英氣勃勃，但是人家分明有個平滑的脖子，沒有喉結(jié)，細(xì)細(xì)回想，聲音也是偏柔和的，這樣一個俊朗青年，卻原來是女兒身？徐靈犀看著失神的夏嬋，問道：“看夠了沒？”夏嬋一驚：“對不起，原來是師姐，我真是蠢?！毙祆`犀搖頭：“這怪不得你，我都習(xí)慣了?！毕膵赛c(diǎn)點(diǎn)頭：“師姐回來就是告訴我這個的么？”徐靈犀抬腕看了下表，對夏嬋說：“是的，現(xiàn)在你知道，我是師姐不是師哥，你也不用太別扭和計(jì)效，今晚住我家去吧。”夏嬋搖頭：“真的不用了，這么晚了，叔叔阿姨估計(jì)都睡下了，怎么好意思打擾?！毙祆`犀看著夏嬋：“我父母不跟我住一起，我一個人住。“夏嬋哦了一聲，沒敢問是什么情況，只說：“可是，今天已太多打擾到師姐，況且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里真的也還好，我就，“徐靈犀打斷夏嬋：“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么？我們可稱之為鴛鴦巢?！毕膵葐枺骸芭?，這么好聽的名子，什么來歷？”徐靈犀搖頭：“這里來住的都是一對一對的，明白了么？你一個女生住這里有些不太合適。你先上我哪住一夜，明天我陪你到一個正規(guī)點(diǎn)的招待所吧！”夜色遮住了夏嬋的大紅臉，“可，師姐，我費(fèi)用交了，行禮也放上去了，怎么？”徐靈犀拍拍夏嬋肩膀，“你站這別動，等著我?！?p>　　不一會兒，徐靈犀拿著夏嬋的包裹走了出來，到面前，又遞給她十元錢，夏嬋探頭朝里看了看，問：“老板沒有為難你吧？”徐靈犀笑道：“沒有，跟我走吧?！庇谑莾扇思绮⒓缭俅巫咴隈R路上。夏嬋還沉浸在對徐靈犀的性別錯位之感中，不時(shí)的偷打量一眼，而徐靈犀內(nèi)心也是百味雜陣，自己又不是什么救世主，卻對一個陌生女孩再三出手相助，最后竟然要把她帶回家中，徐靈犀性格要強(qiáng)，甚至略有些孤僻，從小到大都沒有什么朋友，也不樂意去結(jié)交什么朋友，爸媽在她上高一時(shí)離了婚，媽媽去了國外，爸爸很快也就再婚了，而且職位升遷到了省廳，在那邊臨郊買了個大的別墅，靈犀拒絕搬去一起住，非一個人留在這座城鎮(zhèn)，一個人住在他們?nèi)邮业睦戏孔永铮职珠_始還常來看她，但后面越來越少，便給她雇保姆陪住，但高考一完，她便遣走了保姆，非要自己一個人住。高考時(shí)，她考的很好，三個志愿填的都是北方的重點(diǎn)，然而爸爸卻一手遮天的把志愿全改了，選了家門口的這座稍顯普通的大學(xué)，媽媽知道后特別生氣，電話里吵起來，指責(zé)爸爸畫城為牢，要把靈犀困死在這里，徐靈犀一開始很難受，后來漸漸接受，及至大學(xué)，爸爸囑咐，多參加學(xué)校活動，鍛煉自己的能力，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尤其是成績好的，她做到了第一條，因?yàn)榫退闼幌肴芜@職那職，爸爸的老同學(xué)李副校長也會點(diǎn)將，至于交朋友，真是強(qiáng)迫不來，自初中那場“大病”，以及父母真正離異后，自己好像分裂成兩個人，一個自己說，好好生活，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有一天走出去！一個自己說，走哪去？活也好，死也罷，今天死，明天死有什么不同，在這死，在那死，不也一樣。顯然，第二個自己力量強(qiáng)大，常把第一自己硬踩在腳底下，然而她曾答應(yīng)過爸媽，不會再做傻事，那便活一天是一天唄。揣著這樣想法的徐靈犀，性子冷冷的，對萬事萬物皆淡然，如今竟然主動帶著這樣一個冒冒失失的丫頭回家，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

　　徐靈犀忽而想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心碎驚慌間，步子搖晃起來，差點(diǎn)摔倒，夏嬋過來扶?。骸皫熃?，怎么了，包裹太重了吧，我來拿?！毙祆`犀看了一眼夏嬋，大大的眼睛，路燈下晶晶發(fā)亮。“不用，我們到了?！毙祆`犀說道指了一下前方。

　　夏嬋看到一個大鐵門，已經(jīng)關(guān)起，側(cè)門開著，門頂上寫著草書”杏花山莊”四個大字，徐靈犀帶她從側(cè)門跨進(jìn)，看旁邊保安室燈亮著，坐著個老大爺，靈犀用方言跟他講了什么，大爺看著夏嬋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于是靈犀就帶著她進(jìn)了門，夏嬋好奇：“你跟大爺說了什么呢？咱們一個省的，為何你們的話我一點(diǎn)聽不懂喲。”徐靈犀道：“我說啊，我在街上撿了個小女孩回來了?！毕膵刃Φ溃骸翱隙ú皇沁@個意思，我明明聽到你說了表妹兩個字?！毙祆`犀嘴角牽動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不是一點(diǎn)都不懂么？”夏嬋莞爾：“個別詞還是懂的?！膘`犀說：“看來賣了你的計(jì)劃還行不通了?！眱扇苏f著來到三樓，徐靈犀家在301，進(jìn)去打開燈，夏嬋看到一個空曠卻極及整潔的客廳，除了個沙發(fā)，就是一個書架，書架上的書整整齊齊的擺列，徐靈犀說：“今天太晚，另一個房間來不及整理了，我睡沙發(fā)，你睡我房間吧?！毕膵葎傁胪妻o，想起徐靈犀吃飯時(shí)說的話，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來到徐靈犀臥房，一眼便看到床上的薄被單，被疊得四四方方恰似一個豆腐塊，淡藍(lán)色的窗簾，雪白的墻，除了床頭上方一幅畫再無其它裝飾，床頭柜上一個臺燈，邊上還有一根線，像是電話線，但并無電話在上頭，靈犀又教了她燃?xì)鉄崴鞯挠梅?，讓她洗個澡。而當(dāng)夏嬋拿出換洗衣服，T恤和長褲，靈犀皺眉讓她等等，不一會，取出一套睡衣來，遞給她：“你穿這個吧?！八沦|(zhì)地非常弱軟，摸在手里，冰涼舒適，應(yīng)當(dāng)是絲質(zhì)，顏色是淺粉，夏嬋心想，師姐雖然略有些男像，到底還是女孩子，便說了聲：“謝謝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