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與當(dāng)年那個每日跟著茗軒的小童已經(jīng)不太一樣了,如今的他在茗軒眼中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
柳延看著門外的人,充滿了不可置信,喃喃道“小先生”,當(dāng)茗軒聽到小先生這個稱呼的時候,一改往常那副嬌柔的模樣,仿佛一個翩翩公子,他淡笑著,卻只回應(yīng)了一個“恩”字。
這個小先生是柳延對他的稱呼,因為當(dāng)初柳意聘用呂之泊讓他給柳延做先生,而當(dāng)時的茗軒也經(jīng)常會幫著他哥照看柳延,所以對待茗軒,柳延也是十分的尊敬,他似乎并不知道亦或者是并不在意茗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笑盈盈的把幾個人迎了進去
穿過長廊,來到了茗軒他們?nèi)齻€當(dāng)年住的地方,柳延說道“小先生,自你和先生還有秦姐姐走后,我姐便讓人把這件客房空出來了,說專門給你們留著的”
茗軒聞音并未言語,但閻夏枯卻發(fā)現(xiàn)他的神情卻有些不對,只見茗軒走進屋內(nèi),摸摸這個,看看那個,仿佛在想著什么,良久,轉(zhuǎn)頭看向柳延,想了一會才開口問道“阿意.....”
柳延聽到這里神情并沒有太多的改變,他淡淡道“我姐走的時候,還未成親,沒有婆家,也因為是女兒家的關(guān)系入不了祖墳,但好在我爹疼她,便在祖墳附近興建了一座小小的姑墳”
說著,他頓了頓,又言“算起來,我姐已經(jīng)離開九年了,我都快記不得她的樣子了”
茗軒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略帶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這么久了,我都沒來看過她”
柳延也只是搖了搖頭,然后說道“姑蘇和晉陽離得有些遠,專程過來也是麻煩,三年前先生和秦姐姐大婚,我不是也沒去成嗎”說著又問了一句“不過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你們的消息了,想著都過了三年了,先生和秦姐姐也一定有了孩兒吧”
茗軒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他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倒是閻夏枯忽然想到了什么,先生?秦姐姐?大婚?難道那個帶著吊墜的夫人就是柳延口中的秦姐姐?不過古代的沒有手機和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本來就不好傳播,而且柳延又不是江湖中人,更聽不到這種江湖小道消息
看著茗軒的樣子,他顯然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柳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于是便笑呵呵的說道“三年前呂兄便離開了家四處游玩,可是好久都沒回去了呢”
話音落,柳延才注意到閻夏枯,然后他看了看閻夏枯,又看了看茗軒,小心的問道“小先生,這位是尊夫人?”
茗軒聽到不再討論剛才的事情后,這才展露了一絲笑意,他道“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主子”說完看了看柳延,問道“最近功課如何?”
這柳延嘿嘿一笑,言“小先生,可不是我不學(xué),是自你們以后,我爹給我請的先生啊,我都看不上了,一個個的都是老頑固,老古董”
茗軒搖了搖頭,摸了摸柳延的頭,然后說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是你爹唯一的兒子,以后這晉陽城主的位置也一定是你的,要爭一口氣才成,別忘了,你可是呂之泊的學(xué)生,更是阿意的弟弟”
柳延點了點頭,乖乖的應(yīng)下
久別重逢,兩個人肯定會有很多話要說,所以閻夏枯也不想當(dāng)電燈泡,便主動提出要帶著竹桃和蘇香去休息,故柳延安排了個女婢帶著三人去了客房。
這頭茗軒讓柳延帶著自己去看看柳意,于是兩個人去了柳家姑墳,雖然沒有葬進祖墳,只能孤零零的單立一個,但是看起來十分的大氣,周圍種著很多漂亮的小花,柳延因為都到這里這里,便一定要去給祖墳打掃一下,便讓茗軒在這里等他,等柳延走后,茗軒拿起了帶來了掃把,將石臺上的落葉都掃在了一起,然后點了三根香,對著石碑拜了拜,然后也毫不忌諱的坐在墳旁的石階上,靠著石碑,一個人自語,但似乎所有的話,都是對著柳意說的,從他們離開晉陽那頭開始
當(dāng)他講到三年前的時候,忽然頓住了,想了半天才道“阿意,你是知道我的,我愛他,我從小就愛慕著他,可....我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成親,我做不到,但...”說著他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眼角留下了一滴淚,又自言自語道“他現(xiàn)在恨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茗軒擦了擦淚水,又笑了笑“阿意,我本是來看你的,倒讓你看我的笑話了,你若是還在......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說著茗軒用袖子擦了擦石碑上落著的灰,又言“我是不是很奇怪,竟然會愛上他,我怎么會愛上他呢,可我愛他,他卻不愛我啊,他厭惡我”
說到這里,他似乎回憶著什么,三年前的那天
四白閣張燈結(jié)彩,那耀眼的紅掛滿了每個角落,當(dāng)時的茗軒一襲白衣,手持了一壺酒,喝的醉醺醺的,整個四白閣除了他,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樂呵呵的,皆因先生和秦諾小姐的大婚而感到喜悅,他們二人青梅竹馬,秦諾小姐又十分聰慧,在當(dāng)時的姑蘇是非常有名且是唯一的女先生,呂之泊博學(xué)又善謀略,秦諾善良且溫婉,這一次的大婚更是姑蘇城中近五年來最熱鬧的一次了,先生對外宣稱,大擺十日的流水席,并在四白閣門口施粥一月
大婚當(dāng)夜,先生如尋常人家的新郎一樣,在外頭陪著賓客們喝酒,秦諾獨坐房中,這是她頭一次身著紅衣,十分耀眼,這事,有人推開了門,秦諾蓋著蓋頭,并未看到來人,故淡淡的問了句“之泊?”那人沒有回應(yīng),走到了秦諾的身前,秦諾卻從蓋頭下看到了一雙熟悉的鞋子,她掀開蓋頭,笑著喚了聲“之舟”
呂之舟手中端著一碗紅豆粥,含笑看著秦諾,然后將這碗紅豆粥遞給秦諾,他淡笑道“諾兒,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去廚房給你找了碗紅豆粥,你喝了吧,別熬壞了身子”
秦諾笑著接過紅豆粥,許是真的餓了,端起碗便想往嘴里倒,呂之舟依然是笑著說道“細嚼慢咽,不然餓了一天,胃會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