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兄弟們

　　我的爸爸一共七個兄弟姐妹，而我的六叔，他一出生就是個殘疾人，腳往里長，是個內(nèi)八的那種。爸爸說，雖然六叔是個殘疾人，但學(xué)習(xí)還可以，是初中畢業(yè)的學(xué)歷。小學(xué)時，六叔腳還是可以的，可是一天上學(xué)時，被一個同學(xué)騎自行車撞了，受傷嚴重，腳歪的更加厲害。還好六叔兄弟多，幾個兄弟輪流背著六叔去學(xué)校上學(xué)。

　　爸爸說，他們兄弟六個，學(xué)習(xí)好的有二叔，爸爸，六叔，其他人學(xué)習(xí)都差的要命。二叔與爸爸都是高中畢業(yè)，只奈何那時候沒有恢復(fù)高考，也只能是高中學(xué)歷。二叔高中畢業(yè)當(dāng)了廚師，爸爸高中畢業(yè)回家種地了。每次爸爸提起，都會埋怨爺爺，原本一家人是富裕的生意人，城市戶口，只奈何爺爺敗家，被下放到了鄉(xiāng)下。而那時候的城市戶口與鄉(xiāng)下戶口有著致命差距。爸爸如果是城市戶口，高中畢業(yè)的學(xué)歷，國家就會給安排工作，而鄉(xiāng)下戶口，只能回鄉(xiāng)種地。爸爸也是在鄉(xiāng)下種了幾年地后，自己跑了出來，通過朋友，謀求了一個好工作。

　　而我的四叔五叔六叔，都是初中學(xué)歷，畢業(yè)后也都回家種地。四叔與五叔還可以，可六叔殘疾的身體，是沒辦法干農(nóng)活的。那時六叔做的活，就是放羊。

　　六叔雖然是個殘疾人，但自尊心強。隨著六叔年齡慢慢增大，放了三年羊的六叔不愿意了?！拔也桓闪?，我好是就一輩子放羊。”這是六叔說的話，他還真就不干了，賴在家里，怎么也不愿意去放羊。而那時候我爺爺不行了，半身不遂，六叔與爺爺睡在一起，照顧著爺爺?shù)钠鹁印?p>　　爺爺去世后，六叔就離開了莊子，去了附近的一個集市。一個修鞋匠，他看上了我六叔的個性，收他做學(xué)徒，讓六叔給他打零工。就這樣，六叔學(xué)了手藝，也做了一名修鞋匠。六叔是個嘴臭心善的人，話很多，與客人總是能閑話家常，也使得他生意可以。

　　沒過幾年，六叔去了B縣，在B縣的步行街附近，擺攤修鞋。而六叔也成了兄弟中，是除爸爸外，第二個進城的。六叔自己租了一個小房子，磚瓦房，我去過，面積小，一張單人床，一個簡單的爐灶，一個小方桌子，就這么簡單。

　　爸爸說，六叔進城一兩年后，做過一個手術(shù)，蠻大的一個手術(shù)。爸爸那時候已經(jīng)在化肥廠上班了，一下班就去醫(yī)院看六叔，四叔五叔也來照顧，二叔作為廚子，就每天給送飯。

　　老爸說，三個兄弟來照顧，人多，也使得沒有地方住。四叔住在六叔所租的房子，爸爸帶著五叔住進了大姨家。大姨家的房子很大，完全可以住下。

　　而我的五叔，說也奇怪，與爸爸相差五六歲，但和我爸長的，實在太像了，就好像一對雙胞胎。年輕的時候，真的特別像，我和姐姐小時候，一回莊子，就分不清哪個是爸爸了。我和姐姐都一樣，都不讓爸爸的兄弟抱，除了五叔。年幼的我們，是真的分不清，是把五叔當(dāng)爸爸了。

　　我爸爸長的帥氣，五叔比爸爸還要帥一些?？茨贻p時兩人的照片，超級像，但有個明顯差距，五叔比爸爸白。

　　五叔住在大姨家的這些日子，我大姨爹看五叔長的帥氣，白白凈凈，就給五叔介紹對象。是我大姨爹朋友的女兒，而大姨爹的朋友，都是相當(dāng)富裕的。而那時爸爸家，是相當(dāng)窮的。

　　五媽家庭富裕，腦子聰慧，卻和我一樣，被命運捉弄。聽爸爸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為打錯了針，導(dǎo)致她變成了一個殘疾人。一個腿長，一個腿短。而這也是為何大姨爹會把五媽介紹給窮的叮當(dāng)響的五叔的原因。

　　大姨從中撮合著，讓五媽與她姐姐來大姨家見了我五叔。而當(dāng)時爸爸也在場，五媽硬是把五叔與爸爸，當(dāng)成了雙胞胎。而就這樣，在大姨爹撮合下，五媽認識了五叔與爸爸。在大姨家的那次，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爸爸給我講過，五媽第二次見他，硬生生把他認成了五叔。

　　五媽雖然有殘疾，但嘴甜聰慧，長相也不錯。很快五叔與五媽成了一對。

　　而這件婚事，沒有人看好，奶奶不同意，爸爸不同意，六叔的反應(yīng)更大。六叔是個殘疾人，但打心底里瞧不起和他一樣的殘疾人。可五叔，偏要找五媽，就看上五媽了。爸爸看五叔堅持，就答應(yīng)了，與大姨一起，幫著完成了婚事，他們的婚房在鄉(xiāng)下，一個普通的磚瓦房。

　　雖然兩人結(jié)婚了，但奶奶一直不同意。一年后，奶奶接受了，原因很簡單，五媽生了一個兒子。

　　五媽家庭條件好，兄弟也都是生意人，五爹沒多久就也進城了，學(xué)了手藝，跟著五媽的哥哥干。至于當(dāng)時是干什么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五爹后來被其他人挖走了，做了一個礦工，在礦上上班。五媽是一個裁縫，在工廠上班。一家三口，日子過得不錯。而五媽與六叔，互相看不上對方。六叔嘴有毒，不會說話，說話不過腦子，想啥說啥，與五媽經(jīng)?；ヅＮ鍕尡容^有涵養(yǎng)的，雖然看不上六叔，但不會過于表現(xiàn)出來。

　　我家是2003年在縣上買的房子，五叔比我家還要早一點。六個兄弟，爸爸，五叔，六叔，離開了莊子，其它的都沒有。青爹與四叔也是出了名的老實人，本本分分，種著莊稼。

　　六叔在縣城步行街處擺攤，我家距離步行街挺近的，我放學(xué)的時候，常常會經(jīng)過步行街，在六叔那經(jīng)過與他說說話再走。

　　我記的很清楚，一次我生日，爸媽都很忙，沒有人在意。那天中午我路過六叔那，“六叔你知道嗎？今天我生日。”我很隨意的告訴了我六叔，讓我沒想到的是，下午回家路過時，六叔給我買了一個蛋糕，遞給我。我很驚訝，笑瞇瞇地領(lǐng)著回家了。回家后，老媽不知道在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脾氣大，對我很兇，完全不管我。

　　我不容易受周邊人影響的人，媽媽的臭臉并沒有影響我的好心情，看著甜甜的蛋糕，就好像擁有全世界。吃完飯，媽媽看也沒看一眼蛋糕，回屋睡覺了。姐姐回來，看著蛋糕，把燈關(guān)了，點著蠟燭，唱著生日歌，給我過了生日。

　　我打小就喜歡吃甜食，吃著蛋糕，滿臉是笑容，絲毫沒有在意，一個人睡在一旁的媽媽。而現(xiàn)在想起，卻莫名的有些心涼。在我記憶中，從來沒有吃過爸媽給我買的生日蛋糕。不過每年生日，如果回家，長面從來不會少。就算我是吃過飯了，老媽也要強迫我，吃幾口長面，長壽面。

　　我的四叔，最大的特點，就老實。爸爸結(jié)婚一兩年后，四叔也結(jié)婚了。我的四媽很普通，與四叔一樣，沒怎么念過書。四叔用爸爸之前在鄉(xiāng)下自己蓋的婚房，迎娶了四媽。四叔結(jié)婚后，有一對兒女，歡哥與麗妹。歡哥與我同歲，比我大月份，麗妹比我小三四歲。

　　在我小時候，逢年過節(jié)，都會回莊子，經(jīng)常在四爹家玩。鄉(xiāng)下都是炕，小孩都喜歡玩火，每次燒炕，我都特別積極，用玉米芯子燒炕，每次都搶著干。在冬天，把炕燒的熱乎乎，躺在上面，睡著特別舒服。

　　我奶奶生了七個孩子，而我老爸，算是我們姓氏的老大。我的大爹與二叔與爸爸不是同一個爸爸。我的奶奶之前喪夫，帶著我的大爹與二叔改嫁給了我爺爺。我小時候一直沒有在意，為啥大爹與二叔的孩子，我的堂哥們，為何與我們不同姓。后來慢慢長大，才明白。但那時的我不太明白，為啥爺爺要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后來我明白了，爺爺奶奶都是二婚，爺爺家也落寞了，奶奶生了兩個兒子，能生兒子就是女人資本。奶奶也厲害，一連又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的媽媽，一直不喜歡我姑姑，說我姑姑太懶了，還不懂人情，還把我受傷的事都怪在奶奶與姑姑那。而姑姑確實嘴有些碎，說話沒譜，不怎么在乎別人的感受。但我的姑姑對自己的家人，是真的好。媽媽也說，姑姑嫁人后，人就變了，變的勤快了，也變的孝順了。而姑姑嫁的也比較遠，身邊也沒有什么依靠，慢慢自己就長大了。

　　后來我也發(fā)現(xiàn)，媽媽這邊的親戚，與爸爸這邊的親戚，為人處世有不一樣的特點。

　　媽媽這邊的親戚對客人永遠比自己家人好，一頓飯，讓自己孩子先餓著，也要照顧好客人。而爸爸這邊的親戚，是先顧好自己，如果他們把你當(dāng)家人，會待你很好，但如果他們不認同你，會對你毫不客氣，即便當(dāng)著你的面，也會說三道四。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媽媽這邊親戚為人處世的做法?；蛟S也是這個原因，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把自己最壞的一面，永遠留給自己最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