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靖的決然離開,自第二天開始就顯現(xiàn)出了強大的的力量。
陽光照射到屋子里來之后,唐媛才從沙發(fā)上緩慢的爬了起來。她半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是在臥室,而是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難以抑制的悲傷情緒在她醒后的一瞬間攀上了心頭。
在之前許淮靖不在的五天里,雖然沒有許淮靖的陪伴,但至少唐媛還僥幸地期盼著他的歸來,因此對每個明天都充滿了期待。
可是自昨天之后,這份期待就永永遠遠的破滅了。
她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明天也再也沒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十點多,早就過了上班的時間。然而卻并沒有公司的任何人給她打電話或者發(fā)短信,唐媛索性也沒有理會,反正也提不起上班的精神來。
倒是母親給她發(fā)了簡訊,問她:“閨女,干什么呢?”這是母親凌晨時發(fā)的消息。
唐媛嘆了口氣,沒作任何回復(fù)。
一個人面對著空空如也的房子,總該找些事情來做。
于是,她蹣跚著站了起來,把電視打開,隨便調(diào)一個頻道把聲音調(diào)到了最大。之后,她開始準備做些家務(wù)。
手臂機械的擺動著,擦拭著其實干凈得很的桌子,唐媛再也忍不住那份不可言說的悲傷,眼淚倏然涌上來。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唐媛慌忙揉了兩下眼睛,站起身來跑去開門。
她拉開門——定晨站在外面。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定晨已經(jīng)給了她一個擁抱,越收越緊,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里。
唐媛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她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不想用。
“媛媛……”定晨呼喚著她的名字。
唐媛呆了一會,終于啞著嗓子說:“進來吧,別站在這里了?!?p> 關(guān)上了門,定晨也走了進來。
唐媛回到桌邊,給定晨倒上一杯水,又拿起了抹布繼續(xù)擦桌子。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玩偶。
定晨皺著眉頭看她,她也視而不見,一言不發(fā)。
終于,定晨猛得搶下了她手中的抹布。唐媛沒有掙扎,愣愣的呆在原地。
“媛媛,你別這樣……你說句話好不好?”定晨近乎哀求的目光凝在唐媛的臉上。
唐媛依然不動,只是偶爾才轉(zhuǎn)動一下眼珠,說:“我沒什么好說的。”
“媛媛!……”定晨更加焦慮。
唐媛抬起眼來看著定晨,忽然眼淚就硬生生地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視線氤氳,眼前一片模糊。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唐媛抱緊了曲定晨,先是嗚嗚咽咽的低聲啜泣,慢慢的哭得越來越大聲,直到最后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定晨……定晨……”唐媛一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喊定晨的名字?!?p> 曲定晨憂心忡忡地看著她,一只手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我在呢媛媛,我一直都在呢?!倍ǔ康吐暭氄Z。
“定晨……”唐媛還在哭著,甚至一度讓曲定晨擔(dān)心她會哭得背過氣去,“我…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我想回家……定晨,我想回家,我真的……真的想我爸我媽了……”
定晨不說話,默默的聽著她哭訴,說些語無倫次的話。
直到過了一個鐘頭,唐媛的哭聲才慢慢平息。大概是哭得累了。
她怏怏地斜靠在桌子邊緣,雙眼無神,完全看不出一點生氣。
定晨只是心疼地看著她。
再也沒有什么比愛人拋棄自己更痛苦的事情了。唐媛為許淮靖付出過這么多年的青春,就此卻作廢了。
過了許久,唐媛終于用力地搖搖頭,好像要把所有的悲傷情緒都甩出腦海,說:“我沒事了,別擔(dān)心我?!?p> 輕飄飄的,像一片脆弱的羽毛。
定晨依然滿懷擔(dān)憂地看著她。
唐媛把頭埋在胸前,抱緊了自己,一副完全防備外界的樣子。
定晨嘆了口氣,說:“媛媛,你這樣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你?”
“我沒事……”
沉默了一會,定晨說:“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晚些再來看你。媛媛,你……你等著我?!?p> 唐媛只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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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定晨幾乎天天都來看她,陪著她。唐媛沒有拒絕定晨的溫暖,也知道她無非是害怕自己想不開。
父母也從遙遠的故鄉(xiāng)飛了過來,帶來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來看望她。他們小心翼翼的,一句重話也沒有說,只是一個勁的噓寒問暖。
母親問她要不要回家待幾天,唐媛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不久之前涌生起的渴望回家的愿望,已經(jīng)漸漸沒那么強烈了。也實在是懶得再換個地方,否則回來之后,還是要面對這些無法抹去的悲傷的回憶。
父母并沒有強求,足足待了有半個月,事無巨細的照顧著唐媛。之后,他們又仔仔細細的拜托了定晨幫忙照顧唐媛,這才很不舍地離開。
唐媛依然沒能從許淮靖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半個月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無靈魂的生活著,整日里除了唉聲嘆氣,再也沒了其他的只言片語。
她迅速的消瘦了下去,原本還有些嬰兒肥的臉,現(xiàn)在則已經(jīng)有些凹陷得厲害。
一個月來,身上的舊疾加新病接連不斷的爆發(fā),使得唐媛已經(jīng)跑了很多次醫(yī)院。
醫(yī)生總勸她要放寬心,盡量減少負面情緒,可是她自己卻知道,要走出來,恐怕是一個很難的過程。
午夜夢回,也總能夢見許淮靖的影子。
對于許淮靖,唐媛不是不恨的。尤其是想到從前那些還算快樂的時刻時,這恨意便更加強烈了??墒浅撕?,更多的也只剩下了無力。
更為糟糕的是,因為這樣難以自愈的糟糕的心情和每況愈下的身體,連同腹中甚至還沒有成型的孩子也岌岌可危。
關(guān)于這孩子的事,除了定晨,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任何人,連父母也沒有。唐媛原本還想她應(yīng)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是現(xiàn)實總是不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