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有空氣阻力的情況下,自由落體很難突破音速,可現(xiàn)在不一樣,下落進五百米范圍后,就會迎來異常增大的重力,那是突破最后一層限制的推手,賦予了弩矢甚至超越子彈的速度,以云舒舒的神經(jīng)反應速度恐怕也未必看得清,何況間呢。
盡管對此一無所知,卻不妨礙間的心里涌現(xiàn)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修煉了靈氣的人直覺普遍會逐漸變強,那種危機感令他脖子上的汗毛都根根樹立了起來。
空中的墨甲弩機上八支弩矢同時射出,然而與之同一時間,間再次從地面上消失,又轉(zhuǎn)移到一百米外,距離趙白更遠的地方。
也恰巧又躲過一次必死的局面。
“唉……”已經(jīng)躺倒的趙白也只能用牽機感受當前的場面,“就不能省點力氣嗎……我要看看你還能轉(zhuǎn)移幾次。”
弩機上弦,調(diào)整角度,計算重力影響下弩矢的彈道,校準目標。
漆黑的屏障再一次從間的身下展開。
已經(jīng)是第三次在重力的擠壓中被迫使用這類本身消耗便不小的技巧了,在屏障中的間此時猶如生病一般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容納著他的黑色屏障布滿了裂紋,還在搖搖晃晃。
“不行了,再來兩次,我的靈氣和精神力就撐不住了……”間咬著牙,他未曾料到趙白能將他逼到這步田地。
“不能再猶豫了……否則到時候再想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彼哉Z著,一只手慢慢移動到胸口,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決定。
當然,間猜不到其實他繼續(xù)往外移動兩次,其實差不多就離開趙白的符篆覆蓋范圍了,他不敢把性命賭在這種不確定的事上。
“墨甲里的弩箭儲備還有三十支……以現(xiàn)在的消耗速度,靈氣和精神力還能維持最多三分鐘……不過我自己的身體可撐不住三分鐘……差不多應該夠了……我不信他在這么龐大的重力場里還能再穿梭三四次?!壁w白也在通過牽機計算著自己資源的儲備,一旦沒有任何儲備資源的情況下,趙白就是個待宰的普通人。
他對于近身格斗的天賦差到令人發(fā)指,被衛(wèi)燕飛訓練過相同的時間,然而韓秉文讓趙白一只手幾乎都能錘爆他,靈氣讓小孩與成年人之間的體能差距無限縮短。
就在他故技重施的時候,突然,遠處間周圍的黑色屏障轟然破碎。
撐不……不,不對!
還以為間先一步精疲力竭的趙白瞬間感應到重力場中被什么東西強硬地“撐”開一個球形的區(qū)域。
同時,他散布在自身周圍的牽機傳來一陣輕微的觸感,那是有什么東西在快速襲向他!
毫不猶豫,趙白一彈指中斷了維持遍布五百米邊界處所有符篆的供給,已經(jīng)匯聚到足夠龐大的“地氣”失去約束的一剎那,不再保持統(tǒng)一的方位,厚如山岳的重力便一下子紊亂起來。
沒有重力的約束,趙白感覺就像脫去了一身沉重的盔甲,身子一下子輕靈起來,“塑意”轉(zhuǎn)化為實質(zhì)的牽機早早就纏繞在了路邊一根歪斜的燈桿上,他只輕輕一拉,就帶動自己身體從原地跳開,剛躲開,便見那處地面上被無形的東西斬開了一道深刻的裂痕。
含恨出手的間收回仍然微微發(fā)顫的手,與扶著欄桿的趙白遙遙對視。
雖然重力場已經(jīng)不再是統(tǒng)一向下拉扯著所有東西,但間仍然保持著剛才撐開重力場的手段。他漂浮離地面,身上黑色的披風扭動著,被一塊黑布遮掩的面目只露出一只眼睛,深深地盯著趙白。
趙白注意到,間其實仍然是使用他的能力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足夠完全抵消重力,甚至還能同時維持無形狀態(tài)的屏障“球”從而在重力場中撐起一小片空間。
換而言之,他左手握著的不知名東西,似乎極大地增幅了他的能力強度。
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內(nèi)心暗暗發(fā)苦。這明顯是爆種了啊!趙白已經(jīng)在思考怎么逃跑或者怎么呼叫支援。
出人意料的是,攻守逆轉(zhuǎn),明明狀態(tài)強得一塌糊涂的間一言不發(fā),他身后憑空出現(xiàn)一個扭曲的旋渦,整個人就那么慢慢地消失在了旋渦中,到頭連一句狠話都沒有留下。
靜靜呆立了足有三分鐘,趙白后知后覺地確定,“……走了?”
“可能……他其實是銀樣蠟槍頭?不對啊……那最后他分明創(chuàng)造出一個那么強的扭曲空間的屏障……或者,他家里忘關煤氣了?”
不著調(diào)地調(diào)侃了一句,趙白還是慶幸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樣,這一次碰撞自己沒吃虧,而且……還有正事呢!
沒有耽擱,甚至沒有管方才一口氣喝下三管強力“快樂興奮”水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頭疼欲裂的腦袋。
畢竟,云舒舒那邊還有危險!
重新掏出耳機帶上,“小韓!舒舒那邊情況怎么樣了!還有就近幫我調(diào)一輛車過來!我現(xiàn)在沒有辦法長途跋涉了!”
連接上通訊頻道后,耳機里頓時傳來韓秉文十分慌亂……甚至隱隱有些哭腔的聲音,“趙哥!表姐那邊……表姐那邊死了兩個!重傷兩個!表姐把那個人引走了!他們現(xiàn)在在往浦江那邊移動!”
“嗯……陳姐讓我轉(zhuǎn)告你,你東南方三百米外有一輛越野車,是許組長之前調(diào)過來接應你的!”
“行……行!我知道了!”聽完前半句心涼了半截的趙白急忙應道,給自己貼上一張輕靈符就沖接應的車輛那兒跑去。
還沒等他跑到,就有兩個穿著特種警服的壯漢先一步趕了過來扶住他。
“別啰嗦了!往浦江那邊去!”趙白不等他們說話,就指揮了一句,同時按住耳機,“小韓!你給他們指路,最快能與舒舒那邊匯合的路線!”
兩個大哥也是懂行,二話不說,一人一邊就把趙白架起來,幾步?jīng)_回了車上,連門都沒關緊,駕駛位的一位老哥就一拉手剎,猛踩油門,疾馳而去。
在車上翻出兩三張可以輔助恢復狀態(tài)的符篆,趙白平息著體內(nèi)翻涌的靈氣。
“唉,老哥們,你們早就到了?”
坐在他一左一右,胳膊能有趙白大腿粗的兩個老哥點點頭,用渾厚的聲音回答道,“根據(jù)許組長的命令,提前五分鐘就位,隨時接應你?!?p> “嘶?!壁w白皺起了眉頭,有些懊惱,“你們咋不幫我一把呢?!?p> 他瞅了一眼車后幾桿散發(fā)著“猛男最愛”的長槍短炮,“拿出來突突突把那家伙留下啊……”
“我們幫了……”一個老哥打斷趙白,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們之前架好了狙擊槍,想遠程狙殺目標,可不管怎么瞄準,子彈都無法命中?!?p> 趙白一愣,他一下子想起來,五百米范圍的重力場被他強行加大了,不清楚范圍,也不清楚重力增加倍數(shù),老哥們的槍械子彈沒打中他自己已經(jīng)算走運了。
嘿嘿訕笑了兩聲,趙白跳過這個茬,權當沒問過。
有韓秉文的指路,再加上開車的老哥油門踩到底就沒松過,不一會兒,他們就能遠遠地看見浦江大橋……以及已經(jīng)沖上了橋的云舒舒和如今僅剩唯一的目標了。
看見云舒舒現(xiàn)在的情況,趙白一來松了一口氣,二來也解除了有關于“怎么還能有人追上云舒舒?”的疑惑。
那小個子的移動方式非常奇特,他整個人能化作一道鮮紅的光,一瞬間就可跨越幾百米的距離,速度甚至比云舒舒還要快!
只不過多看了幾眼,趙白就意識到小個子的能力缺陷,他每一次移動的距離似乎是固定的,并且每一次移動后都要停歇個十秒鐘。
因此,盡管他移動一次就能和云舒舒拉近一大段距離,可在“冷卻”時間內(nèi),又足夠云舒舒脫離到安全線外。
哦安全線指的是……這個小個子的攻擊距離之外。
他雙手十指以近乎不要錢的頻率不斷發(fā)射出一道道激光束,云舒舒就在這激光交織的火力網(wǎng)中來回穿梭,活像一只狂風暴雨中的蝴蝶,時而有一道激光她躲閃不及,便揮舞著匕首削過去,將筆直的激光折射出一個微妙的角度。
也正是由于這小個子的攻擊距離異常之遠,趙白發(fā)現(xiàn),周圍許多早已趕到的車輛,并不太敢過于靠近,只能遠遠地替云舒舒“掠陣”。
想來也是,能正面扛住這小個子的激光而不死的人,怕是只有王莽,但王莽偏偏追不上他們的速度。
光這短短幾分鐘時間,趙白就已經(jīng)目睹兩次,王莽開著車,追上一定距離后,被小個子伸手五指激光射穿,隨后車輛爆炸,咽喉、胸口乃至頭顱頂著幾個血洞的王莽從火光中走出,后方開來又一輛車,司機下車將鑰匙交給王莽后,就緊急撤退,留下王莽一人上車再次重演一模一樣的劇情。
“哇塞……這多費車啊……”輕聲嘀咕了一句,趙白想不出他還能說些什么。
“趙白!”他的耳機里忽然傳來自家直屬上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