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春版和高子文一起回了興隆鏢局。

　　高子文找到父親直接開口要了十兩銀子，歸還給大掌柜子。高子文快一年了才見到父親一次，臘月末底快到來年，高達(dá)俊見到寶貝兒子在年關(guān)要了十兩銀子也沒有過多的問些什么伸手就給。

　　春版在舅舅那里要了五兩銀子，張黑五問他所為何事，春版只說是件好事，張黑五還在猶豫，春版低垂這頭說，娘親在的話肯定會……張黑五不等他說完就給了他五兩白銀。外加上次狗蛋那里看病沒用掉的二兩半銀子，抓藥只用了半兩不到的碎銀。此時春版身上一共七兩半銀子，心想大概什么事情都可以辦的妥了吧。

　　來到段承校的房間，此時他也已經(jīng)從傷心的情緒中走了出來，躺在床上，此時臘月的天氣也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酒的味道清淡了，天氣寒冷他倒沒有特意挺著寒風(fēng)出去買酒。

　　“叔！”春版喊道。

　　扭頭看向門外“進(jìn)來啊！小少爺，快關(guān)門，很冷的?！倍纬行？焖僬f道。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狗蛋那小子呢？他娘的老子在看見他不打死他?！?p>　　“叔，別生氣，今天我來就是還你銀子的。狗蛋那賤骨頭就是欠打，就不勞煩您了我?guī)湍逃?xùn)他?！贝喊嫘Φ?。

　　“小少爺客氣了，銀兩什么的不重要。有什么事么？到我這里來?！倍纬行柕?。

　　“那哪行啊叔，一碼歸一碼。銀兩給您放桌上。還真的有一件事，麻煩您了”春版放下二兩銀子說道。

　　“小少爺?shù)f無妨?！倍纬行Ｌ稍诖采?。

　　“叔，我想請你幫守夜，三天，三天就好！”春版無奈地說道。

　　“什么？三……天！”段承校一下子激動壞了，一位自己聽錯了?！疤鞖庠趺春?，手三天的夜，小少爺你另選他人吧！”

　　“叔，我們好酒好菜招待著，還有狗蛋那小子陪您嘮嗑，您看多好啊，比您一個人在屋子里孤單好的多啊，人多熱鬧?！贝喊婀首鞲呱钫f道。

　　段承校聽了心動了，確實(shí)是這樣，自己一個人喝悶酒真的太沒意思了?！皫驼l守夜？”

　　“去了你就知道了”

　　……

　　四個人報了幾捆茅草回來，平鋪在靠東墻的柴火旁。準(zhǔn)備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

　　期間方祥把石堆生起了火，給這寒冷的屋里增添了一流溫暖。小武在旁邊幫忙加柴。小紅架起了鍋灶開始生火煮飯，少年們幫忙守夜，她內(nèi)心感慨不已心想要為他們坐上一頓好吃的晚飯。清洗過的大米（家里僅剩的）說是要出去買點(diǎn)臘肉被方祥攔下了，理由說有人會買很多回來，讓小紅把米飯多煮一點(diǎn)。

　　剩下的小半袋米全部倒入鍋中，加入了涼水，生起了大火，通紅的火焰照亮了屋子。

　　春版、高子文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個成年男子。男子進(jìn)入屋中看到這孤兒寡母的一家子沒有說些什么。三個人手里拎著一大推的食物，段承校沒有看向死者，朝搭建好的茅草上坐下，二塊石頭疊在一起生起了火放上酒壇子煮起酒來。

　　狗蛋、毛豆、女子回來帶著灰燭、布簾、紙錢、供臺的一些喪事用品。大伙用木頭架子搭起了簡易的靈堂，棺材還沒有到，就用二條長凳并排排放將死者安放上去，四根圓頭蠟燭照亮也算是對死者的緬懷，靈前的中間空地上排放著一個破土陶，紙錢在里面燃燒。

　　小紅三人穿麻戴孝，娘親生前沒有享受什么大富大貴，死后也奢華一把該辦的都給辦了。三人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嘩啦。

　　“娘您安心的走吧！丫頭會好好活下去的……”

　　“娘您安心的走吧，小武會努力的將來成為一個大英雄……”

　　“娘！放心走吧我會照顧好，小姑子和小叔子的，兒媳不孝自從丈夫走后就在也沒有讓您享過一天?！?p>　　眾人站立，毛豆忍不住嘀咕著“娘！您走好”

　　蠟燭的火光一直照亮，屋子里的幾處火堆也給黑暗了的空間帶來了光明。紙錢在火缽里繼續(xù)燃燒……

　　“吃飯了，我們大家吃飯吧，都忙了一天了，早累了?！惫返按蚱屏顺领o。

　　“吃飯，吃飯?！?p>　　“好好，早該吃飯了，路還要繼續(xù)走的么?！?p>　　“……”

　　眾人齊坐在在東墻的鋪在地上的茅草上，打開三只燒雞、三只燒鵝，一包醬牛肉、一包豬舌。在火堆上住的酒被拿了下來，已經(jīng)有了溫?zé)?。春版三人大采購，買了五份燒雞燒鵝，二包醬牛肉豬舌，另外附近酒鋪要了十壇酒（剛才小二隨他們進(jìn)來時幫搬至門口）此時各留了二份菜以備晚上守夜之需。

　　“來來來！吃吃吃，喝喝喝……”

　　“小武你多吃點(diǎn)菜，有營養(yǎng)長大個子?！狈较閷π∥湔f。

　　“小紅姑娘，嫂嫂你倆不要客氣，快吃菜吧，你們又不喝酒就多吃點(diǎn)菜吧！”毛豆說完還拽了個燒雞腿放到小紅的碗里。小紅低頭看向他并沒有回絕。

　　燒紅了的酒壇子溫度很高，小紅拿了家中僅剩的一個好久沒用的碗，春版接過來在火焰上烤了烤，又用開水刷了刷，酒壇里倒出一碗酒水，沒有一滴灑落，喝了一口遞給身邊的方祥。段承校自己隨身攜帶了竹筒盛酒，不與眾少年公用一個碗。

　　“段叔，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狗蛋吃了一口燒雞

　　“你小子……滾一邊去”段承校剛要發(fā)火，看到別家三人忍住了，想到人家這里不宜喧鬧?！盎厝ピ诤湍闼阗~?！?p>　　“別啊，我給您賠不是”狗蛋把手里的半碗酒一飲而盡。

　　“叔，我也敬你。”結(jié)果酒碗的劉長新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大口。

　　“都是小事，叔不是那小心眼的人”段承校啃著雞腿，吃了豬舌。二個少年敬自己酒他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叔，這幾天晚上就麻煩你了！我敬您”毛豆又敬了段承校，喝了半碗。

　　“好小子，有長進(jìn)，不耐么！”段承?？吹矫拱胪刖埔豢诟闪烁袊@道?！澳阈∽咏裉旌孟裢ι闲牡?，比死了親娘還重視。”

　　“哈哈哈哈！”狗蛋忍不住笑了噴糞！轉(zhuǎn)頭看向小紅悲涼的神情，又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笑。

　　“叔，小紅是我朋友，我應(yīng)該的?！泵估碇睔鈮选?p>　　“哦~！”段承校沒有再問什么。

　　“哥哥，你們都喝，我也要喝?！毙∥鋵Ψ较檎f到。

　　“等你以后長大些，現(xiàn)在不合適?！狈较閯裎浚〖t和女子也阻攔，小武沒有再做要求。

　　酒過三巡，一片狼藉。夜色黑暗，已到亥時。

　　段承校躺下呼呼大睡，眾少年的徘崗是沒人半個時辰，九個人一直排到早上的卯正時分，大概天亮不離多遠(yuǎn)。小紅繼續(xù)跪在靈堂前位死者燒些紙錢。女子陪在她旁邊，小武去睡覺了。

　　期間，輪崗守夜的架起酒壇，吃些熟食，抵御寒冷。不過說句實(shí)話，不打的屋子里幾處火堆升起倒不是很冷。喝點(diǎn)酒、吃點(diǎn)菜克制困意都是挺有作用。

　　除了輪崗的一人外，九個人緊緊裹在一起，狗蛋直接抱著段承校的大腿睡了起來。身上用茅草當(dāng)被子蓋，并沒有什么不舒服。即便睡慣了軟床，也克服克服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春版和方祥去買了點(diǎn)點(diǎn)心，回來時在米行扛了一小袋大米，二人輪流扛到小紅住處。帶回來米，小紅和嫂嫂生活煮粥。其他人還在熟睡。

　　二人坐在南邊的門旁。臨近早晨，雖然大火沒停，但寒冷的空氣令人發(fā)寒。春版向眾人睡覺的二堆火上又添了幾根木柴。

　　“之后什么處理？”春版問道方祥。

　　“等棺材來了，入葬！”方祥回答，寒冷的氣候，二人說話的暖流在遇空氣后立馬凝結(jié)成小霧珠。

　　“我不是說這個，”春版說到

　　“我得考慮是要不要把她們帶到鏢局，畢竟毛豆他……”方祥說到

　　“舅舅那邊不知道會是什么態(tài)度，不過也要問問小紅的想法?！?p>　　“那是自然，我認(rèn)為在鏢局是最安全的，畢竟三胖不是善茬?！?p>　　“嗯，先解決了葬禮的是吧！棺材后天晚上應(yīng)該就能好了?！?p>　　“對了，墓地你找好了么？

　　“西山墓園，那是個好地方，很多達(dá)官顯貴都葬在哪里。早飯后買上二把鐵鍬，我們輪流挖就是了?！贝喊嬗袟l有理地說，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

　　“好！”方祥點(diǎn)頭。

　　小火熬的的米粥飄香過來，卯時已過，大天四亮。大伙醒來了。

　　“起來了，過來吃東西了，吃完還有任務(wù)要做。”春版對沒有清醒的眾人說道。

　　一頓早餐吃的真過癮，五斤點(diǎn)心外加昨晚沒有吃完的豬舌和燒鵝，大伙飽餐一頓。不是夸夸小紅煮的粥真的好喝。

　　“段叔麻煩您了，我們要去挖地。您守著，我再去給您帶點(diǎn)酒和熟食回來。”春版對段承校說道（他自己身上除了還給段承校的二兩銀子外還剩了五兩五，買什么不夠了。）

　　看到一家子也算真誠，大院里的孩子如此熱枕，段承校不好推脫?！熬剖澄易约喝?zhǔn)備，你們放心去吧，別他娘的耽誤時間了，早點(diǎn)回來，晚上我們繼續(xù)?！闭f起話來，有時也真的像極了孩子。

　　“那不行啊，段叔，您老一刻不能離開啊，你離開了惡徒登門而入，誰保護(hù)小紅啊？”毛豆趕忙說到。

　　“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細(xì)心起來的?”段承校無奈。

　　“沒事的，你們?nèi)ッΠ?，酒食我?guī)痛笕藴?zhǔn)備。”女子說道。

　　“嫂嫂有銀兩么，我老大給你”毛豆問道

　　“你小子別教的這么親，左一個嫂嫂，右一個嫂嫂的。錢我給”段承校說道。

　　眾人大笑，女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心想毛豆這孩子真的很禮貌，也許是看上我們家小姑子了吧。

　　“走啦！”狗蛋一把拍著毛豆的頭上，“我看你小子神魂顛倒了”

　　出了們上了西市買了三把鐵鍬，眾人帶上了小武，也算是幫他娘親做點(diǎn)事吧。走了一個時辰到了西山墓園。選了一塊空地，開挖。

　　“娘！小武幫您修家了，您以后好好住在這里，我會每年來看您的?！毙∥湟贿呁谝贿呎f道。

　　三個人輪流，三個人輪流，三把鐵鍬在泥土地上干的熱火朝天。挖個一丈長、三尺寬、五尺深的大方格。眾人計(jì)劃著，這樣的棺材坑保存更好，深一點(diǎn)更受泥土的保護(hù)。

　　加油干，汗水浸濕了衣裳。臨近傍晚，眾人終于挖完了，臨行前春版在雜食鋪買了十包醬牛肉二包花生米，大伙中間餓了就吃這些。用枯樹枝，雜草鋪蓋在土坑上，眾人離開。

　　回到小紅住處，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段承校在家中安然無恙。只是有點(diǎn)急，畢竟孤男寡女的也沒有什么共同言語。小紅和嫂嫂對他都很尊敬。靈臺的燭火一直燃燒，土缽里等我紙錢繼續(xù)的燒。

　　回來后，毛豆領(lǐng)著小武去了棺材鋪催了催。春版、狗蛋、方祥仨人則出去買酒水（段承校在這里一天了，一定要犒勞犒勞，自己也都忙活了一天，買的好的補(bǔ)充身體消耗）

　　一夜平安無事，火焰一直燃燒，黑暗籠罩下的寒冷！……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距離小紅被抓已經(jīng)三整天了，這天臨晚，壽材鋪的人將一口原木棺材用牛車?yán)诉^來。春版在段承校哪里借了五兩銀子付了抵押，牛車借用明兒一早出殯。用過之后歸還給。（自己這里這幾天買些吃喝、鐵鍬花了些，所剩三兩多一點(diǎn)，壽材鋪非得要求五兩銀子的抵押才肯。所以叫段承校要了一點(diǎn)，到時候還了牛車抵押再退給段叔。自己這里的還要買食物與酒水）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早早起來，小紅熬粥。春版、方祥、去買了炮竹，繩索。另外高子文、猴子等人去買早點(diǎn)，食物，酒水。小武起來也很早，知道今天就去娘親永遠(yuǎn)離開自己的日子。

　　揭開草席，小紅一家看了死者最后一眼，寒冷的冬日里，死者的身體倍凍得硬邦邦的。含著淚水的三人悲傷難過。

　　眾人打開棺材蓋，把死者抬放到棺材里，蓋上棺蓋。用木頭綁著繩索在段承校的幫忙下吧棺材抬到牛車上。三人穿麻戴孝，小武騎坐在牛背上，小紅和嫂嫂一左一右守在牛車的兩端。在毛豆自主的要求下他牽起了牛車的韁繩。

　　炮竹聲響起，白色原紙飄撒在空中，狗蛋、劉長新等人一路撒紙，一路高喊“走好！”……

　　到了西山墓園安葬下去。

　　填土。

　　哭泣

　　……

　　死者入土，一切終歸都平靜下來。

　　“你有什么打算啊？”毛豆在一行人回去的路上問小紅。

　　“帶著弟弟和嫂嫂一起生活?！?p>　　“那惡徒還會盯上你們的，不如跟我們會興隆鏢局吧”毛豆問道（這是春版與方祥讓他這么說的）

　　“公子門出手相救，奴家以無以為報，怎么還能麻煩公子門上局里，我……”小紅低下了頭。

　　“小紅姑娘，局里的女眷們都在興隆鏢局的一射之外的女堂生活，和我們不在一起的，方便自然?！备咦游恼f到。

　　“可是我和嫂嫂的生活……還要照看小弟……”

　　“不用擔(dān)心，女堂的嬸嬸姐姐們織布捺鞋，我想你們學(xué)起來很快的，支撐起生活沒有任何問題的”高子文趕忙為其解惑。

　　“可是弟弟還小……”小紅不好意思地

　　“小武，跟著哥哥們練習(xí)拳法，強(qiáng)身健體你可愿意？”方祥問道.。

　　“愿意，愿意，”小武興奮的猛點(diǎn)頭，男孩子那個不像習(xí)武練拳做英雄！

　　“以后小武我們來帶，你們家嫂就去女堂安心生活，想看小武也方便。”春版的肯定讓小紅安心

　　眾人一起勸慰道，女子、小紅拉著小武三人一起朝少年們跪下“公子門大恩大德，我們今生以命相報！”

　　“快快請起，使不得，使不得！”大家一起上前拉起身。

　　最開心的就屬毛豆了，在他心里只要小紅不受人欺辱就是最大的好事。

　　眾人一起回到了興隆鏢局。經(jīng)歷了這幾天的事，大家都好像長大了一樣，親人的去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悲痛的事了，這些大多數(shù)都是孤兒的少年們的心里有的只是兄弟之間的情義，卻很少有關(guān)于爹娘的那份記憶。

　　總算是解決了，這件事情卻在少年們的心中埋下了正義的種子。心中的怒火伴隨著無盡的毅力，誓言要講這天下的不公、黑暗、邪惡打倒……

　　春版、方祥少年九人一齊跪在張黑五的房屋前，雖然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一次少年們的眼神中充滿的果決。春版的老一套：要是娘親在的話（他知道這次與上次不同，舅舅不愿意在鏢局的前程上或者是說為了鏢局的安全不愿意不相干地得罪任何勢力。這一次只要打動舅舅心底里的那份善良就可以了。）高子文也找來了父親，高達(dá)俊和張黑五絮叨二句，勸慰道：孩子們也是一片好心，老大你我當(dāng)年不也懷著一顆熱誠的心么。

　　最終張黑五同意了，并讓前堂的二掌柜子安排這事，和高達(dá)俊喝酒去了。

　　小紅和嫂嫂被安排在了女堂，小武被安排在興隆表局里當(dāng)鏢徒，小武被特批為興隆鏢局原武師段承校的徒弟，也算是一段情感，被革職了的段承校從原先的全鏢局授教變成現(xiàn)在只教小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