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的頭顱很快被鋸開，果然跟前面三具尸體一樣，腦顱內(nèi)空空如也。
柳青走近瞧了瞧，與昨天不同的是，這具尸體的顱壁內(nèi)布滿坑坑哇哇的小點。
“你們看，這像是什么造成的？”
馬捕頭探頭看了看，皺眉道：“奇怪，這些小點昨天那三具尸體腦內(nèi)怎么沒有？”
趙仵作也點點頭，“這些小點看上去倒像是被什么啃噬過，難道是什么蟲子吃了這人腦？”
馬捕頭道：“這尸體只有頭頂一個針孔，要真是什么蟲子的話倒也說得過去，只是我還從未聽聞過有什么蟲子會吃人腦?！?p> 趙仵作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難道是那個？”
柳青皺眉道：“你是說尸龜？”
趙仵作贊道：“大人果然見多識廣！”
馬捕頭一頭霧水，“什么尸龜？”
趙仵作解釋道：“這尸龜我也只在典籍中見過，上面記載這玩意兒只有蠖蟲大小。而且只有在墳里，等尸首肉都化了，獨有腦子未干，才能在里面找到它。”
馬捕頭驚奇不已，“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般神奇的東西，只不過你剛才說這要等尸首肉都化了，才有這玩意兒，可這幾人尸體還好好的，難道是有人在養(yǎng)這種蟲子害人？”
趙仵作搖頭，“這點我也不明白。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柳青剛剛一直在思考，聽到問話，他搖了搖頭，“按理說，這兇手釘穿死者的頭頂就能置人于死地，現(xiàn)在卻還要取走死者腦內(nèi)之物，如此作為不是多此一舉就是另有目的。
我看這另有目的的可能性最大！”
二人點頭，“可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青目光幽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幾名死者似乎與兇手并沒有什么關聯(lián)，所以兇手似乎并不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p> 二人有點迷糊，柳青繼續(xù)道：“我來問你們，這幾名死者有什么共同點？”
趙仵作想了想，“同樣的死法，而且腦內(nèi)同樣都是空的?！?p> 馬捕頭明白過來，“也就是說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取腦！”
柳青點頭，“差不多就是如此了，我再問你們，兇手要人腦做什么？”
馬捕頭倒吸一口涼氣，猜測道：“會不會真是為了養(yǎng)蟲？”
趙仵作回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這個可能了?！?p> 馬捕頭還是不可置信，“可、可這兇手養(yǎng)這蟲子干什么？難道是要殺更多的人？可真要殺人方法多的是，而且他這方法看起來也不是很隱秘。”
趙仵作聞言笑道：“剛剛大人不是說過，這兇手似乎并不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嗎？”
柳青也笑了笑，贊道：“馬捕頭還是分析的不錯，現(xiàn)在也有問題意識了。”
馬捕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還是大人你引導得好，不然我也不會想起這些?！?p> 柳青擺擺手，“你剛剛提的問題也是關鍵所在，如果這個兇手養(yǎng)蟲不是為了殺更多的人，那他的行為一定是要實現(xiàn)某一種更深層次的目的。而這個目的涉及到人腦，我想那一定是達到了更高的層面了?！?p> 二人又有一點迷糊，柳青解釋道：“你們想，這人腦是人思想之源，是人起念頭的地方，所謂念頭起而為欲，當你欲抬左腳的時候，必先在腦中起這個念頭。
而現(xiàn)在兇手取走人腦，我們大可以推斷，這兇手的目的是讓人無思，無思則無欲，無欲而無萬千煩惱！這應該就是兇手更深層次的目的?！?p> 二人震驚不已，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尸體臉上那副安詳?shù)男θ?，心中暗想，沒有煩惱或許真的可以笑得那么安詳。
楊元華和白靈站在門口，對于柳青的推斷也是震驚不已。
柳青繼續(xù)道：“如果是這樣，那兇手的所有行為都解釋得通了。他殺人取腦，一方面是養(yǎng)蟲，噢，我們暫且認定兇手就是在養(yǎng)蟲。
至于另一方面就是實現(xiàn)他那更深次的目的——‘助人解脫’。這也就是我前面所說的，兇手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的意思?！?p> “大人，我們要進去嗎？”一旁，白靈問道。
楊元華點點頭，“你相公應該推斷完了，現(xiàn)在進去應該不會打斷他的思路，進去吧?！彼f完邁步走了進去。
“府尊，你怎么來了？”
三人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看見楊元華和白靈走了進來，連忙上去見禮。
楊元華擺手道：“我放不下這個案子，所以來看看，不想走到門口剛好聽到長仁你那番推斷?！?p> 他說著對柳青說道：“長仁，你那番推斷極其有理，我看真相極大的可能就是如此，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他確實有些急了，兩天之內(nèi)死了四人，而且真按柳青這番推斷的話，肯定還會死人。如果是這樣，無論是于公于私，他心里都不好過。
柳青看見他面上的焦急之色，想了想道：“回府尊，現(xiàn)在事態(tài)緊急，只能全面出擊了。”
“怎么出擊？”楊元華連忙問道。
“第一，還是按照下官先前那番部署，各自繼續(xù)查訪。第二，下官剛剛想了一下。如果我那番推斷準確的話，那兇手或許與佛家有關。
按照佛家教義，我們?nèi)碎g界為裟婆世界，也就是五濁惡世。即世間常有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
正是因為有這五濁常在，人生在此世，需要忍受眾苦煎熬。所以如果兇手真的是要‘助人解脫’，那他一定是熟讀佛家經(jīng)典?！?p> 眾人聞言目露驚奇，楊元華不可思議道：“沒想到長仁竟然還對佛家如此了解！”
柳青搖頭道：“只是懂點皮毛而已?！?p> 楊元華笑著摸了摸胡須，“長仁謙虛了?！辈贿^隨后又疑惑道：“難道長仁認為這兇手是佛門中人？”
柳青又搖頭，“也不一定，佛家五戒之首為戒殺生，現(xiàn)在兇手手段如此殘忍，算不得是佛門中人。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許兇手以前修習佛道，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魔了！不過確實可以從佛門查起?！?p> 楊元華反應過來，笑道：“這應該就是長仁你說的全面出擊的意思吧？”
柳青也笑了，拱手道：“知下官者，府尊也。”
楊元華擺了擺手，“說吧，讓我怎么做？”
柳青想了想道：“府尊需要派人去城中查訪那些兜售佛經(jīng)的書坊，看看有沒有行為怪異，或是經(jīng)常購買佛經(jīng)的人。另外府尊再派一個熟悉府城情況的人給下官，下官想去那些寺廟查訪查訪?！?p> 楊元華點點頭，“第一件事好辦，至于第二件事，讓我想想派誰合適……”
趙仵作連忙上前，“稟府尊，卑職三代居住在這里，就讓我跟著柳大人吧?！?p> 馬捕頭也連忙說道：“府尊，雖然屬下才來府城兩年，但也熟悉情況，另外柳大人也需要人保護，讓我跟著更合適。”
“老馬，明明是我先說的?！?p> “我說老趙，你也就敢對死人動動刀，要是柳大人遇到危險，你擋得住？”
“你……”
“夠了！”楊元華見到此場景忍不住想笑，但是為了威嚴，還是強裝嚴肅，二人聽到呵斥，連忙閉嘴不言。
“你們二人都跟著去，特別是你，記得保護好柳大人安全?！?p> “是！”二人臉上露出喜色，連忙躬身回道。
柳青面無表情，心中暗想，“要真有危險，還不知道誰保護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