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簀生在此人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一時間兩人竟無話可說。
整個畫面仿佛定格一樣!
微風(fēng)拂過,湖面波光粼粼,釣魚人的蓑衣上一根根突出蓑草隨風(fēng)擺動,湖里魚漂也隨著湖面的蕩漾而起伏。遠(yuǎn)處大霧還沒有散去,易簀生僵硬地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那一輪太陽說不上刺眼,卻顯得格外寧謐。他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再也不去看這一切的一切,任由那纖弱的陽光灑在自己的臉上,享受那一點點的溫暖。微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擺起他的衣擺,卻吹不動他的心。易簀生好像感覺到什么似的,緊閉著眼睛的他,右手緩緩向前一抓,卻抓了個空,渾身一顫,隨即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睛卻早已經(jīng)濕潤。
微風(fēng)吹來,湖面在動,魚漂在動,蓑草在動,發(fā)絲在動,衣擺在動,眼淚在動,心也在動。
易簀生緩緩地放下右手,對著釣魚人就是一拜,動作做了一半?yún)s再也拜不下去。
“小友使不得!當(dāng)不得行如此之禮?!?p> 說完,釣魚人就提起魚竿重新給魚鉤上裝上餌食,輕輕一甩進(jìn)入湖里,湖面頓時蕩起一圈圈波紋。
“小友可知這捕魚之道?”釣魚人的聲音傳來,卻并不顯得突兀。
易簀生稍感意外,此人在釣魚,卻問的是捕魚之道,頓了頓,隨即回答道:“大概就是這魚竿吧?!?p> 等他說完,釣魚人也不去評價,依舊在釣魚,不一會兒魚漂就上下浮動。釣魚人猛然一提魚竿,卻憾不動上鉤的大魚,魚竿被拉成滿月狀,隨即改變了方式,緩慢引導(dǎo)大魚往岸邊來,然后一張大網(wǎng)就把大魚撈了出來。一條三米長的大魚,在岸邊狠狠地拍打著地面,不一會兒就折騰不動了,只能在岸上張著大嘴,鼓動著魚鰓。
易簀生也不詫異,看著這條大魚若有所思。
釣魚人突然開口道:“天道往復(fù),順應(yīng)天道而行,就好比那花開花落,隨季節(jié)而動,流水從高往低處流,終究不過一云爾?!贬烎~人嗤鼻一笑,又道:“這天下修行之人何其之多,修為高低而不同,同蕓蕓眾生又有何區(qū)別?終究逃不過合理二字!當(dāng)你感覺自己不同時,卻不知早已淪為蕓蕓眾生一分子?!?p> 頓了頓,抬頭看著天空道:“什么是大道?這捕魚之道可算大道?內(nèi)心所想,人為所做可算大道?生命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連續(xù)發(fā)問讓易簀生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他只知道自己早年一直在為活下去而努力,如今自己已是無礙,雖不能修行,但也不至于朝不保夕,卻是從沒想過什么是大道,人生活著意義終究是為何!
他無法接話,釣魚人所問的核心意義不是他所能理解到的。他只知道,蟬只在夏天鳴叫;春種秋收,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jié);冬季萬物凋零,水會結(jié)冰,水汽會凝成雪花,一片片飄落。這一切一切都顯得十分自然,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大道深奧嗎?”他不禁疑惑道。
釣魚人頓了頓,輕聲道:“水往低處流,那是因為有勢的存在,然而為什么會有勢的存在?天道綱常,自有規(guī)律,但誰又能解釋的清呢?怕是窮極一生也了解不全吧!”話音剛落,他不禁嘆了一聲氣。
不經(jīng)歷苦難就不會懂事,這個道理易簀生懂,由于身體的原因,讓易簀生確實比同齡人懂得太多的道理和人情冷暖。然而,他雖然早慧卻并不太懂釣魚人究竟要說些什么,似懂非懂,只能默默記在心里,說不定哪天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釣魚人收桿,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易簀生不由得心頭一震,眼前的釣魚人面如枯槁,仿佛隨時都可以死去一樣,但那雙眸子卻比天上的太陽還亮,給人一種無限活力的怪感。易簀生不禁又看了看那三米長的大魚,暗嘆一聲,不知自己運氣是好,是壞。
釣魚人上下打量一下眼前這位小友,看到易簀生薄弱的身軀卻顯得很挺拔,面容雖然憔悴但眼睛卻很清澈,不禁微笑道:“卻是不壞!”
他這一笑卻讓整個天地溫度升了幾分,吹來的風(fēng)也變暖了,易簀生從心頭暖到全身,一身疲勞也好了許多。
又聽到釣魚人的那句話,臉色不禁一紅,不好意思起來,顯得十分孩子氣。他從來沒被人夸過,現(xiàn)在的易簀生心里已然開花。
釣魚人見他這幅模樣,也不調(diào)侃,輕聲道:“我觀小友已經(jīng)被天地靈氣洗禮,奈何身體之礙,無法修行?!?p> 話音剛落,易簀生就恭敬地回答道:“老爺爺,你說的一點也沒錯?!?p> 釣魚人隨后嘆道:“天道如此,先天有缺卻不是尋常之物所能彌補回來的,而能彌補東西十分珍貴,終究還是靠自己努力來彌補最好。天道尚留一線,況且你這身體并不是無解,你大可不必強(qiáng)求,順其自然?!?p> 這話易簀生聽大鳥說過,也不傷心!
釣魚人見易簀生如此,微微點頭道:“你我本是路人,如今緣分已盡,我給不了你什么,也替你做不了什么?!?p> 易簀生聽后慌忙道:“老爺爺,能否留下名號?我好提醒自己?!?p> 釣魚人哈哈大笑:“小友不必掛念,有緣的話定會再次相見,到時候我不說你也會知道?!?p> 易簀生聽后,重重的點一下頭,看了看釣魚人,默默地記在心里,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還沒有走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釣魚人的聲音。
“小友可是要去道宗?”
他轉(zhuǎn)過身來,很是疑惑,但依舊躬身拜道:“老爺爺,我正是要去此地尋求機(jī)緣?!?p> 釣魚人想了一下道:“我無法離開這里,但送你一程卻是可以的。”
易簀生聽后大喜,雖然不知道老爺爺怎么送自己,但比自己走路強(qiáng)的多,還省得自己尋路,連忙對著釣魚人拜謝!
釣魚人點了點頭,釋放出自己的修為,天地瞬間變得不一樣了,易簀生更是在一瞬間就被拉進(jìn)虛空,沒了蹤跡。
釣魚人對著易簀生離去的方向微微出神。
“值得嗎?”釣魚人身后的黑暗處傳來冷漠的聲音。
“我做事豈由你來過問?”釣魚人冷哼一聲,厲聲道。
“虛彌羅,你別囂張,遲早會被我抓到把柄”黑暗中人狠狠道。話音剛落,只聽黑暗中人突然慘叫一聲,不一會兒就沒了聲音。
釣魚人緩緩放下右手,喃喃道:“善緣已結(jié),靜待開花結(jié)果!”
北地神州
天空仿佛波紋一陣蕩漾,易簀生就現(xiàn)出了身形,晃了晃腦袋,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并沒有在湖邊,不禁感慨釣魚人的厲害,當(dāng)時自己感覺天地變了,身子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zhuǎn),什么也不知道了。
仔細(xì)想想,他感覺這事很奇怪。按理說,老爺爺手段通天,為什么要刻意見我,還給我講一些深奧的東西,自己只是個殘缺之人啊。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辨認(rèn)好方向,他就徑直地往前走,想盡快問清楚地界,不由得腳步也變快了。
沒走多久就聽到前方有聲響,連忙跑過去看看。只見兩個人在對峙,紅藍(lán)兩色在對撞,誰也不讓誰。兩人更是青筋暴起,大汗淋漓也顧不得擦。
易簀生一看有人,也顧不得其他,慌忙開口道:“二位大哥累了吧,要不停下來喝點水?我?guī)У乃畨蚝??!闭f完就從掏出水壺要給二人喝,儼然一副和事佬的嘴臉。
二人楞了,你一個普通人看不清楚情況嗎?還真要當(dāng)和事佬,給我們遞水?
殊不知這些天易簀生見到太多厲害的人物,對二人已經(jīng)有些不感冒了。見看二人沒反應(yīng),以為他們渴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自以為猜透二人心思,微笑道:“二位大哥不要害羞,水管夠的?!?p> 二人氣壞了,偏偏現(xiàn)在在對峙,誰都想置對面于死地,不能撒手,局面很是尷尬。易簀生愣了一下,看二人沒有理會自己,以為對面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臉色一紅,尷尬的笑了笑,還有些不好意思道“二位大哥目光如炬,竟然猜透了我的心思,其實我是來問路的,二位大哥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二人一聽頓時想罵娘了,你臉上的表情是什么鬼?你他丫拐彎抹角的就是想問個路?不禁都想一掌劈了他。
易簀生見二人臉上紅變青,以為二人生氣了,連忙道:“二位大哥別生氣,我不問了就是。”說完易簀生就往一邊走。二人一看易簀生走了,不禁舒了一口氣,結(jié)果易簀生還沒走兩步就轉(zhuǎn)身問到:“二位大哥確定不喝水?”
二人驚呆了,扭頭同罵道:“喝你奶奶!”話音剛落,結(jié)果兩人同時斃命,竟然同歸于盡了?。?!
見二人同時倒下,他嚇壞了,連忙跑過去,發(fā)現(xiàn)二人都帶著怒容而死,不禁感慨道:“氣死的,估計是我沒給他們水喝,氣死了?!卑档酪宦晳M愧,急忙跑開了。沒過多久,易簀生又小跑了回來,心虛的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來過,就去檢查一下二人的遺物,不分其他,都裝了起來,然后把二人給埋了,做完之后又心虛的看了看四周,確認(rèn)沒人,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