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雖然上齊了，但是宴會并不能馬上開始，因為還得等試菜的太監(jiān)和宮女驗過才行。
試菜對于周圍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這表示貴人們信任你，你也有為貴人們赴湯蹈火的覺悟！
關鍵這種向貴人們體現(xiàn)自己覺悟的方法，還是很安全的，因為從太祖起到現(xiàn)在兩百多年了，還沒出現(xiàn)過試菜太監(jiān)被毒死的先例。
馮保親自從每份菜中都選了一小點，連香米飯和酒都倒出來了一小點。
十余個太監(jiān)宮女就當著兩宮太后和萬歷皇帝的面，吃喝了起來，然后他們再靜靜站上幾分鐘，確定沒毒之后，太后、皇帝和梁瑞他們才會開始吃！
乘著這個機會，梁瑞偏過頭看向了永寧公主朱堯媖。
永寧公主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宮裙，臉上還打了淡淡的香粉，輕描黛眉、點點朱唇！
雖然還是顯得有點稚嫩，但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甚至比洞房的那天晚上看起來，還要漂亮一些！
永寧公主正襟危坐著，但梁瑞感覺得到，她知道自己正在看著她。
因為目視前方的小公主不但耳朵紅彤彤的，連脖子都紅了一片，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輕輕發(fā)抖起來！
“咳咳！”幾聲干咳打斷了梁瑞稍顯有點放肆的目光。
梁瑞抬起頭來一看，試菜的太監(jiān)宮女們，已經在馮保的指揮下開始退下了。
咳嗽聲是萬歷皇帝發(fā)出來的，他有點小驚訝的看著梁瑞，他沒想到梁瑞的膽子如此大！
去年回門的壽寧公主駙馬侯拱辰，可是嚇得吶吶不敢言的。
這家伙倒好，竟然在賜宴上肆無忌憚的把自己妹子臉都看紅了！
這讓萬歷皇帝很有一種，自己辛苦種的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沮喪感！
梁瑞也開始打量起了自己的大舅哥，大明王朝的第十二位皇帝，（按后世的算法，萬歷皇帝應該是大明第十三位皇帝，但在明朝是不算的，成祖的后人可不會承認建文帝的帝位的！）也是后世爭論最大的明朝皇帝。
有說萬歷是明朝歷史上的盛世，各個來大明的外國傳教士的日記中，都佐證了這一點。
當然更多的說法是明亡于萬歷，他幾十年的統(tǒng)治，為后面大明滅亡，埋下了禍根！
到底那種說法更準確？
梁瑞也不知道！
只是，幸運的是，他將要會親眼見證這一切了，想到這里，梁瑞心里還真點小激動！
萬歷皇帝的手抬了抬，他差點沒忍住將手邊的一只湯勺向梁瑞扔了過去。
看我妹妹就算了，你他娘的，怎么看老子也看得目瞪口呆的，而且看也就算了，眼睛里還冒光算什么個意思？
幻想了一下的梁瑞忽然發(fā)現(xiàn)萬歷的眼神開始不善起來，他抖了一下回過神來了，四處一看，兩宮太后也正笑嘻嘻的看著他。
這下輪到梁瑞不好意思了，他趕緊學著永寧公主的樣子，正襟危坐，兩眼平視前方！
這時身邊的宮女為梁瑞斟滿了酒，萬歷皇帝也收回自己不善的目光，父親隆慶皇帝早就逝世了，長兄如父，妹妹永寧公主的回門宴，還是要他來主持的！
“永寧是朕的二妹，朕當年還位居東宮時，最貼朕心的就是永寧了，他是朕最疼愛的妹妹，駙馬，朕希望你不要負她，也不要再有欺瞞之事發(fā)生！”萬歷皇帝舉著酒杯，表情嚴厲！
一看這陣勢，梁瑞只能放下手中的酒杯，雙膝下跪，“臣梁邦瑞，謹記陛下囑托，當會一生一世不負公主！”
雖然在現(xiàn)行的制度下，駙馬壓根沒有機會負公主，梁瑞還是滿口答應！
“好了皇帝，快讓駙馬起來吧，今天可是他們的大喜日子！”
李太后看著萬歷皇帝開口說道，說完她又看向梁瑞。
“雖然皇帝說的嚴厲了些，天家的駙馬也不好當，但駙馬你還是要牢記皇帝的話，與公主和和睦睦、相親相愛，公主也一樣，你雖然是天潢貴胄，但也要謹記女子之德！”
永寧公主也忙在梁瑞身邊跪下，兩人對著萬歷皇帝和李太后一叩，同聲答道：“兒臣（女兒）謹記母后教誨！”
叩拜完畢，梁瑞就跪在地上，與萬歷皇帝對飲了一杯，然后才起身。
而到這里，賜宴才真正開始，身后的鐘鼓司內使和宮女們，開始演奏起琴瑟和鳴等曲子。
陳太后和李太后則忙著讓布菜的太監(jiān)，將各種美食一股腦的往梁瑞盛菜的幾個小盤子里面夾！
梁瑞吃了兩口，心里略微還是有點失望的，味道還是不錯，但是過了這么久，基本已經涼了，只有那兩道湯和羊肉包子還在冒著熱氣。
看著自己面前慢慢堆積起來的吃食，看來不管是皇家還是平民、明代還是后世都一樣，女婿都得有一副好胃口才行！
陳太后一看梁瑞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習慣吃涼了的飯菜。
她滿臉的慈笑看著梁瑞笑道：“駙馬可是吃不慣這涼了的菜式，這道羊頭蹄還是熱的，駙馬可以多吃點！”
陳太后說完，自有布菜的太監(jiān)，將看起來像是蜜汁烤羊蹄的羊頭蹄，夾到了梁瑞盤子中。
梁瑞也不客氣，謝過之后就準備大快朵頤！
只是...只是旁邊萬歷皇帝和一個瘦高個太監(jiān)的臉色，怎么那么奇怪？
瘦高個太監(jiān)冷汗直冒，萬歷皇帝則顯得有點忐忑和心虛。
沒想那么多的梁瑞夾起一塊羊蹄就往嘴里送。
“臥槽！”瞬間，一股千奇百怪的味道直沖天靈蓋。
甜！
特別甜！
甜到齁得張不開嘴！
而且還是一種怪甜，其中還夾雜著大量芥末的嗆人味道。
李太后看見梁瑞沒來由的一抖，關切的問道：“駙馬可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這羊頭蹄不合胃口？”
說完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冷汗流的更多的瘦高個太監(jiān)和一臉便秘表情的兒子。
隨后她就示意布菜的太監(jiān)給自己來點，出于對皇帝兒子的了解，李太后直覺這道菜有問題！
梁瑞猛吸了一口氣，強自將胸口翻騰的嘔吐感壓了下去，他只用眼睛斜了一眼，就有點明白了，很可能是皇帝想要給他點難堪。
萬歷只覺得胸口‘咚咚’的跳，雖然今年二十歲的他，已經當了十年皇帝了。
但外有攝相張居正，內有嚴苛的李太后，小皇帝心智其實還不算太成熟，也還沒有一國之君的霸氣。
他原本的想法是，梁瑞竟然敢以將死之軀來騙婚，兩宮太后必然也恨他入骨。
所以他也才敢強令張誠，也就是站著的這個瘦高個太監(jiān)，讓尚膳監(jiān)的廚子，將這道羊頭蹄中放了大量的蜂蜜、糖和芥末。
到時候他就將這道菜賜給梁瑞吃，吃不了就說梁瑞欺君，把他拉出去杖責一頓出出氣。
額！堂堂皇帝跟個小孩子一樣！
可是沒曾想，梁瑞的病好了，不但如此，他還是個翩翩美少年，頗得兩宮太后的喜歡。
所以在上菜的時候，他已經目視張誠，讓他將這道羊頭蹄挪到了最邊上，但結果還是讓梁瑞給吃到了！
忐忑中的萬歷皇帝生怕這會梁瑞大叫一聲，那樣的話，自己又要被母后罰跪了。
結果梁瑞抖了一下之后就變得面色如常，除了紅通通的眼角邊，那滴沒掉下來的眼淚！
不過馬上，他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了，已經有所懷疑的李太后竟然想要嘗一嘗這道羊頭蹄！
“不要！”
“不要！”
兩聲不大的尖叫把正要布菜的太監(jiān)嚇了一大跳！
“怎么不要？有什么問題嗎？”李太后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他看著萬歷皇帝和梁瑞問道。
“回稟母后，這道羊頭蹄美味異常，兒臣從小就愛口腹之欲，請母后將此菜賜予兒臣！”
梁瑞率先回答道，只是‘異常’兩字的語氣要更重些！
萬歷皇帝松了一口氣，向梁瑞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這也正是梁瑞想要的！
“既是如此！皇兒你不妨也多嘗點！”李太后也向梁瑞投去了贊賞的目光，然后看著萬歷皇帝淡淡的說道。
“啊？啊！”剛還在慶幸的萬歷皇帝頓時張口結舌！
人到中年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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