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端磨著最旁邊略大的井口,不同于前面兩口井的是,這口井眼上還有屢屢的云煙網(wǎng)上冒,帶著紅紅綠綠的色澤,盈潤亮麗。
“這是彩虹井?!毙『倧奈壹缟咸讼聛?,站在井沿上,“從這個井跳下去,可以滑到彩虹橋上,那條彩虹橋特別大,貫穿通天,連接著天地,可壯觀了,阿期,你一定要去看看?!?p> 阿期,彩虹橋。
記憶里,恍惚中也有人這么叫我。
那日在哪里,在做著什么?畫面里,師父擁著我說,等我們把這邊無果的事情處理好,就要陪我去熟悉這通天地界,要陪我去凌霄山,去隱逸村,去走走通天的入口的一條人間的彩虹。
他說:“從通天的入口有一條你們?nèi)碎g的彩虹特別壯觀,阿期,你能陪我多去走走嗎?”
阿期,你能陪我多去走走嗎?
阿期。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眼底盡是那日的溫存。
阿期。
我叫未來。
師父。
師父。
恍惚中,黏黏膩膩的,那是什么觸感?
我意識收回來的時候,竟看到小狐貍正舔著我的嘴,唇?
這里,師父也曾這么輕輕吻過。。
應(yīng)激性的,我狠狠推開小狐貍。小狐貍沒有準(zhǔn)備,驚訝著四仰八叉地掉進了井里去。
哎呀,小黑。
我趕忙一探,看著小狐貍滿臉幽怨地往下掉著,下面有多深我不知道,但是凡間抬頭看到的天空有多高我知道。
這樣下去,小狐貍不會被摔傷吧。不行,我要去救它。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抬腿也跳進了井底。
一跳進彩虹井,全身瞬間被白茫茫的霧氣籠罩住,眼前只剩下小狐貍臉頰的清晰,我不停往下墜,好像有颶風(fēng)從耳邊呼呼呼刮過,我什么都管不了,手直直地伸著,只想拼勁全力抓住小黑。
小狐貍的前爪也向我伸來。
要到了,快到了,我再多擠一點點力氣。
愧疚的朝著小狐貍一笑,我還沒有得到它的諒解,突然間頭好疼,這種疼,像極了在青古城昏迷前在無盡黑淵中降落的那種疼,頭痛欲裂。
我只能空出一只手出來用力按住頭顱,我怕,會裂開,我怕,我會承受不住。
我怕。
我什么都怕。
會不會一覺起來我什么又都忘記了,忘記了師父,忘記了小狐貍,忘記了我自己是誰。
我不想,我已經(jīng)做回自己了,也已經(jīng)有自己喜歡的人,我想記得和他在一起的種種,永永遠遠不要再忘記。
所以我掙扎,雙手都伸了回來抱著頭,行至半空地掙扎。
意念如果不能阻止疼痛襲來,我只求保留我想要的回憶,所以我一遍一遍地記憶,清晰、刻骨。
這便是痛并快樂著的吧。曾經(jīng),那些美好的回憶。
直到,有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住我,給了我充實的安全感,給了我陽光一樣的沐浴,幫我修復(fù)著刺痛的神經(jīng),緩和我的痛楚。
我慢慢地看清楚了眼前。
是小狐貍。
它拉著我的手,周身泛著光,整個身子飄在我的面前,它眼睛微瞇著,毛茸茸的發(fā)絲均勻柔順,像平日里睡著了一樣。
我們慢慢,慢慢地降落到橋上。小狐貍的眼睛才睜開,只是睜開的眼睛里,有一絲血紅,不似它平日里的那邊澄凈。
你怎么了?
我剛想問,小狐貍的關(guān)切聲首先傳來:“沒事了吧。”
“沒,沒事。”我還是有些恍惚,疼痛突然間席卷而來,又席卷而去,我有些記憶模模糊糊的,似醒非醒。
我想認真記得,卻也只是隱隱約約,仿佛隔世的一切被白霧籠罩,并不真切。
這種感覺真不舒服。
而且,我的片段思緒里,都是師父。飛舞的,回眸的,站立的,持劍的,一眸一笑,姿態(tài)萬千。
唯有他的臉,此生不忘。
小狐貍此刻卻還是往我懷里鉆。
可是我明明腦子里記起來的是師父擁著我,我倚靠在師父的懷里。
那樣子的,腦子里中我依偎著師父,而現(xiàn)實小狐貍卻在我懷抱。
不對,我趕忙把將小狐貍往前推甩開。
推開后,一個激靈,我才晃過神來。
小狐貍已經(jīng)摔在地上了,受傷的眼神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的心徹徹底底地冷了,感覺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心弦在一刻崩塌,現(xiàn)實,我不得不面對。
掩面,我轉(zhuǎn)過身去,不讓小狐貍看著,也不敢再看小狐貍。
“對不起。”我抽噎著,輕輕地對小狐貍道歉,“我嘗試著接受你,嘗試著把你當(dāng)成我喜歡的人一樣相處,我以為我對你可以像師父一樣,無論他是否帶著魔鬼面具,無論他化身成什么,無論于他的身份高貴,無論我是否是借著可嘉的身份讓師父收我為徒,無論膠倪給我看的是他與別人的前世今生怎樣的恩愛,無論我食誅情草燒心吐血多少,無論種種阻礙,我仍愛著他,我忘不了他,我忘不了金榭山上他的一舉一動,忘不了他看我時的一泯一笑,忘不了在他懷里讓我安心的歸屬感,忘不了和他在一起的一切一切,我的腦子里只有他,我便再不能接受你的任何親昵,可是我卻與你有姻緣,這對你也不公平,該讓我如何面對你?!?p> 我一股腦地傾泄,淚流滿面。
小狐貍一直懷疑我心里面想著誰,我以前閃爍其詞的,不敢面對現(xiàn)實,不敢告訴它事實,那樣壓制著自己好難過,可是我心里明明那么喜歡師父,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明明忘不了師父,卻說不得想不得望不得,我有多無奈多難受多心疼啊。
現(xiàn)在卻一股腦地告知著小狐貍,我崩潰得嚎啕大哭。
再見了師父,我要回去凡間了,從此,天人永隔。
只希望他還能記得我這個小徒弟,不要就此從師門里除名,從他的心底除名。
致此,別無他求。
宣泄如山洪,不知如何而止。
就在我哭得快沒有力氣的時候,一只手從我左肩輕輕按壓,自上由下;另一只手從我腰間蛇環(huán)而上,掌心相抵,緊緊擁護著我。
“如果你覺得你不能面對小狐貍,那你面對我吧,我也是不知道該怎么留在你身邊才化成原形想討你歡心,一開始,我以為你不愛我,只想著能陪在你身邊就好,卻不曾想過,原來,是我們都將心事壓得太低了,我愛你可期,無論遇到如何事,無論遇到如何阻礙,無論你是否愛我,我都愛你,一直愛,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