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內(nèi),皇上極少有午睡的時候,即使午睡,也不會讓自己睡的盡興,一般到半個時辰便會醒來。醒來后就看看書,或者去中宮看看那些妃子。
屋內(nèi)昏暗暗的,一縷青煙慢慢升起,趙鈺拿著剪刀掐滅了香爐里安神的香,她始終不太喜歡這個味道,說不出來的香氣,她打算過些時日去太醫(yī)院自己做幾個安神的香來。
聽見塌上有窸窣翻身的聲音,趙鈺躡手躡腳來到塌邊?;噬系搅它c自己就會醒來,很少讓人喚醒,趙鈺撩開帷幔,皇帝果然已經(jīng)睜眼。
旁邊的太監(jiān)遞來茶水,趙鈺扶起皇上喝了幾口后,又拿了靴子給皇帝穿上。
高宏翼這覺睡的有些沉,怔怔的任由趙鈺穿好鞋子,隨后起身張開雙臂,看著趙鈺展了展龍袍往他身上穿,起初趙鈺站在他的身后整理衣服,而后當(dāng)趙鈺正他衣冠時,一抹淡淡的花香若有若無的縈繞在他的鼻尖,很是好聞。
高宏翼有些恍惚,納悶一小太監(jiān)怎用著女人的香料,低下頭便看到趙鈺仔細的在他腰間裝著玉佩,一截細嫩的脖子明晃晃的露了出來,就像他后宮的女人一樣,膚如凝脂。他竟想要伸手去觸摸一下。
高宏翼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一時覺得惡心,干咳一聲大步朝外走去。
趙鈺和旁的太監(jiān)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皇上沒了指示,他們也不好說什么,一干人等全都跟著出去,最后來到尚書房。
和往常一樣,皇帝從柜子里挑了幾本書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趙鈺自然樂得清閑,只管杯中的水是滿的就好。
尚書房里皇帝不喜歡太多人站著,此時也就皇帝和趙鈺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坐著的沉浸在書里,站著的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趙鈺又開始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哥哥的不學(xué)無術(shù)、父母的重男輕女、家中的貧寒……她好像沒有什么太好的日子,最好的時光也就是在醫(yī)館學(xué)醫(yī)的時候了……趙鈺想呀想,想得多了眼皮子開始忍不住的打架,往旁邊的柱子上一靠,終究是睡著了。
高宏翼翻了幾頁書,不免覺得太過安靜,開口喚道:“小奉子?!?p> “……”
又喚了聲:“小奉子。”
“……”
不見有人答應(yīng),高宏翼往旁邊一瞧,不覺笑出了聲,這小奴才怎么站著睡著了。
合上書,輕輕的從椅子上起來,捏著步子慢慢走到趙鈺跟前,想要伸手拍醒他,卻莫明覺得這小奴才長得如此清秀,睫毛彎長,小巧的鼻子,殷紅的小嘴不時微動,就像,就像女人一樣……
高宏翼愣住,他今天兩次奇怪的想法讓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太監(jiān)可是閹人啊,他又覺得有些惡心了。
朝著趙鈺的臉蛋有些用力的拍了兩下,趙鈺驚醒,一張憤怒的臉映入眼前,她慌亂的跪下:“奴才該死!”
“滾出去!”
趙鈺以為要受罰,內(nèi)心害怕的不行,聽到讓自己出去后,踉蹌了幾步快速跑了出去。
門外侯德海見趙鈺慌亂的跑出來,走過去嚴肅問她:“青天白日遇鬼了?怎么回事?”
趙鈺手腳嚇得冰涼,小聲說道:“不小心睡著了。”
侯德海一聽,頓時一副不爭氣的樣子說:“也不見個機靈勁,這能是你打瞌睡的地方?回頭跟著小元子他們?nèi)ビ欧慷瞬巳グ?!?p> 趙鈺連連說是,伴君如伴虎,她更喜歡端菜些。
御膳房,一片熱火朝天,那爐上蒸的、鍋里炒的,香味全都散出來了,惹的整個屋子里人咽口水。
趙鈺被這食物的香氣勾的肚子咕咕直叫,小元子笑道:“餓了?”
趙鈺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小元子看了眼周圍的人,見都在忙著,就順手從前面的托盤里拿了一塊糕點。
趙鈺沒料到他的舉動,畢竟這一會是給皇上送去的,趙鈺吃驚的看著他,而小元子臉色平常,拿著糕點的手垂在旁邊,寬大的衣袖將他的手遮了個嚴實,誰也看不到他的手里還拿了東西。
趙鈺斜視了一圈,好像沒有人發(fā)現(xiàn),暗松了口氣,皺著眉說道:“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p> 小元子把糕點一掰為二,在桌子下悄悄的一邊分給趙鈺一邊說:“不怕,發(fā)現(xiàn)不了的,反正皇上每樣菜就嘗幾口,到后面還不是得給咱們。”
她還是不贊同的看著小元子,小元子瞇眼嘿嘿一笑,一口將半個糕點吃進了嘴里。趙鈺看他一臉滿足,也好奇這糕點的味道。
許是因為手上的溫度,糕點有些粘膩在手上,小元子對趙鈺使著眼色,趙鈺一鼓作氣學(xué)著他剛才的樣子,快速的一口含在嘴里。
只一口這糕點就在嘴里化開了,淡淡的玫瑰香充斥在她的口腔里,她好像吃了一朵玫瑰一樣。
小元子對趙鈺眨巴眼睛,趙鈺知道他調(diào)皮,繼而和小元子相視一笑,也不敢再有大動作,繼續(xù)布置桌上的碗碟。
“小奉子?!?p> 聽見有人喊她,趙鈺回頭往門外看去,是何灝,乃是皇上御前侍衛(wèi),與她也頂多見面之交了,也不知喊她干什么,還是走進跟前,作揖道:“何大人有何指示?”
趙鈺等著何灝的吩咐,卻見他支支吾吾,不禁笑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難處?”
何灝有些難以啟齒,咕噥了會最終說道:“你能否把你手上的銀鐲子借我一用?”
何灝說完就后悔了,見趙鈺一臉迷惑,他有些掛不住臉,可是話都開口了,只好皺眉說道:“前幾日見你帶著,只是女孩子家家的玩意,你帶著也不是個樣,借我一用待會就還你。”
趙鈺有些錯愕,這是她還沒進宮前在集市上買的,雖不值錢,可是這人一來就問她借東西,還理直氣壯的,也太不講道理了,她哭笑不得:“何大人,這借總得給個理由不是?!?p> “我……”何灝也自知理虧,語氣輕了點說:“有個女子一直糾纏著我,我遂假說我已有心上人,且有父母之命,未婚妻贈我一貼身銀鐲作為信物,奈何這女子不信,非要看上一看?!?p> 趙鈺了然,又問道:“可是奴才這鐲子并非真金貴銀的,要不我借了其她宮女的飾物交給大人?”
何灝來氣,這小奴才怎的不懂事:“你問了其他人借可不就讓我成了話柄,再說堂堂男子怎能隨便問女子借要東西呢!”他低頭看了看趙鈺細腕上的銀鐲,又說:“你這個就甚好,簡簡單單?!?p> 趙鈺哂笑,這何大人怕是今日借不到不會罷休了,只好將銀鐲脫下手腕說道:“那就借給何大人好了?!?p> 何灝接過鐲子,揣進袋口袋,說了句晚上還給你,就轉(zhuǎn)身跑沒影了,趙鈺撇嘴,也不知道說句謝謝,可何灝畢竟官大,趙鈺有氣不敢使轉(zhuǎn)而回到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