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琛所帶領(lǐng)的大軍在這個關(guān)隘停留了一天，之后再次啟程，經(jīng)過幾天的行軍回到了南國第一軍營?；氐杰姞I之后，王琛安置好一眾士兵，讓胡老頭兒趕緊給他們根除之前所中的毒。之后，便帶著之前收到的朝廷的文書，到裴大將軍府去領(lǐng)罪。
他在之前遞交給朝廷奏折中，說明了自己的疏忽，將所有責任都攬了下來。這次戰(zhàn)敗，他確實有責任，這他無話可說。至于其它的，他問心無愧。朝廷要如何處決便如何處決，他也無話可說。之前帶他的方將軍曾說過，朝廷這個地方，永遠是當權(quán)者的天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全看他們心情，與其作無謂的斗爭，不如做好自己，剩下的，隨他們。
一開始他也曾有過反抗的經(jīng)歷，那次是在一次戰(zhàn)事失敗后，方將軍因為小人誣陷，被迫承擔了戰(zhàn)敗的責任。他當時四方奔走，為方將軍申冤。但最后的結(jié)果沒有任何改變。自那以后，他發(fā)生了很大的轉(zhuǎn)變。他只做好自己，能爭取到的權(quán)力他自會爭取，其它的，于他而言輕如鴻毛。
此刻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對得起身上這身戎裝，對得起曾經(jīng)的信仰，對得起那些將重擔傳承給他的人……無愧于心，是他最后的底線。
在去裴大將軍府的途中，他想了很多。一路策馬奔騰，凜冽的寒風自臉上刮過，使他臉上本就硬挺的線條更加冷酷。他的眼神堅定，沒有任何退縮之意。對于即將到來的一切暴風雨，他做好接受的準備了。
他做了最壞的打算，無非是降職，打入監(jiān)牢，最差也不過是秋后問斬。
只是，等到了裴大將軍府的時候，沒有受到他之前所設(shè)想到的那些問罪。
裴大將軍只是讓他將此次作戰(zhàn)的前后所有細節(jié)一一說了一遍。問完之后，宣布了對他的懲罰：連他在內(nèi)的此次所有領(lǐng)兵的將軍，每人受軍棍三十下，扣除兩年俸祿。
王琛聽到這，抬起頭看了看裴大將軍，眼神里寫著疑惑，見他不再繼續(xù)說話，便開了口：“將軍，你確定只有這些懲罰？”
裴大將軍沒有看他，只是反問了他一句：“不然，你還想受怎樣的懲罰？”
王琛一時沒弄明白他是何意，就那么一直跪在地上。過了片刻，裴大將軍見狀，終于抬起了頭，看著他說道：“這次戰(zhàn)敗，罪不完全在你，朝廷沒有理由讓你擔全責。而且，你得感謝有人替你求情?！秉c到為止，便不再言語，示意他退下。
王琛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大抵，是王丞相了。不知該感謝他，還是應該怨恨他，以這種方式來讓他看清現(xiàn)實。
想到這兒，他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便行了軍禮，準備退下。在書房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裴羽是裴大將軍的兒子，要不要把裴羽失蹤死生不明的情況告訴他。雖然是周青一個人回來的，并且告訴他裴羽已經(jīng)遇難的消息。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他不相信裴羽已經(jīng)死了。所以，等他回去之后，仍會繼續(xù)派人去尋找。
他回頭看了看裴大將軍，想了想，還是算了。如果裴大將軍想知道，自然會以其它途徑知道，不需要他來告知。這位大將軍，從來不喜人談?wù)撍募沂?，還是算了吧。
等他離開裴大將軍府，走到城門的時候，被守衛(wèi)的人攔了下來。那攔下他的人，很不巧，是他認識的。
那人畢恭畢敬地說道：“少爺，老爺讓你回去一趟?！蓖蹊】戳丝此瑺钏埔苫蟮貑柕溃骸澳憧墒钦J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家老爺?！?p> 說罷，繞過他，準備走人。那人明顯有備而來，手一揮，即刻有數(shù)人圍住了王琛。那人再次開口說道：“請少爺不要為難小的，老爺說今天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p> 王琛見狀，也沒打算跟他們動手。一來，費力氣；二來，傷到旁邊的人可不好。不就是回去一趟嘛，去就去。他徑自轉(zhuǎn)過身，朝著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府邸的方向走去。
走到門口，抬頭看到了敕造著“丞相府”三個大字的牌匾。上次走進這大門貌似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這府邸還是這樣，徒有其外在的繁華。走入府邸內(nèi)，一切景物照舊。不用人帶路，他駕輕就熟地走到了書房。他知道，那個人會在那等他。
推開門走進去，那人果然在。
王丞相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王琛?？戳藭?，開口說道：“你這些年，倒是越來越知禮數(shù)了。怎么，要這樣跟我說話嗎？我之前是這么教你的嗎？”
王琛把門關(guān)上，走到了離王丞相更近的地方。行了軍禮，之后開口問道：“不知，丞相大人召見我所謂何事？”
王丞相這下火氣更大了。將手里的文書一把丟在王琛臉上，開口罵道：“逆子！你還沒有明白自己錯在哪嗎？如果不是我，你現(xiàn)在能在這里跟我說話嗎？”
王琛很認真地道了謝：“感謝丞相出手相救?！敝笤贌o他言。他能說什么，說自己錯了？他沒錯。對于王父，他沒什么好說的。
空氣就這么僵持著，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王丞相因為被王琛氣的，正在平復情緒。過了半晌，王琛覺得沒必要再呆著了，就說道：“丞相大人沒什么指示的話，末將告辭。”
說完就等著王丞相回復。王丞相看了看他，火氣有再次迸發(fā)的趨勢，但壓住了。他看著王琛，帶著滿含蒼老的聲音開口說道：“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你去看看她……”這下王琛的情緒爆發(fā)了：“你沒資格提她！”說完就摔門而出。
如果說，人生道路的不同抉擇是這對父子有分歧的開始，那么，王琛的母親，即王丞相的原配夫人，便是他們真正決裂的原因。
當年，丞相夫人一心支持王琛從武，她想見到自己的兒子做喜歡的事情。這明顯違背了王丞相的意愿。當時的王丞相還不知收斂自己的脾氣，在一次爭吵時，一個失手，把丞相夫人推倒了，倒下去的位置十分不妙，頭撞到了一塊尖利的石頭……王丞相當時只是怒意之舉，推完丞相夫人轉(zhuǎn)身就走了，沒料到她會撞到石頭上去。更不妙的是，當時，周圍沒有人。等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時，為時已晚……
王琛直定定地跪在母親的墳墓前。他一直覺得，母親的死是他間接造成的。他有悔，因而這些年，一直不敢來看她。他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之后繼續(xù)跪著，直到天黑。在跪著的這段時間，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這些年來的事情，向母親懺悔，請求她原諒他這個不孝子……
天黑之后，再拜了幾次，便離開了。回到軍營，領(lǐng)了那三十軍棍。之后就到胡老頭兒那兒去了。
胡老頭兒此刻不想見他。王琛之前丟下一堆中毒的人給他就溜了，他沒來得及問裴羽的消息。后來問其他人才知道，裴羽失蹤了。現(xiàn)在王琛來找他，無疑是往槍口上撞。裴羽可是他的寶貝疙瘩，怎么能失蹤了呢？王琛這死小子居然就這么丟下他就回來了！這是胡老頭兒最生氣的地方。
王琛知道胡老頭兒為什么生氣，也沒說什么。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軍帳。他其實也很擔心裴羽，只是，當時的形勢所迫，他必須作出抉擇。
裴羽，裴羽到底在哪？
南清云
誰還不是個有故事的同學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