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翎被抓了。
那天,敵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批身法詭異的人物,連斬塵等人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也就罷了,他們不是直接加入戰(zhàn)場,而是也迅雷之勢開辟出了一條道路,直沖在城樓上彈琴的楊子媛!
斬塵等人在戰(zhàn)場中被敵軍瘋狂拖著,根本無暇分身。他們又沒有多長出幾雙眼睛幾雙手。
楊子媛第一次正面迎敵,敵方的實(shí)力完全探不到底??仂`術(shù)雖然能抵擋一陣子,但對方周身充斥著的,是死亡氣息。
她控制生命靈力的能力雖然還算可以,但控制死亡氣息?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好嗎!
偏偏那處地方的生命靈力特別少。
畢竟死人很多。
而在敵方?jīng)_上來之后,她居然也沒能想出對應(yīng)之策,雙手一直不聽使喚地彈奏著激昂慷慨的曲調(diào)。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危機(jī),所有人都被這亢奮的曲子引導(dǎo)著殺敵。
對方發(fā)了幾個不算強(qiáng)悍的攻擊,讓她疼的要死要死就是死不了,也流了一點(diǎn)點(diǎn)血但絕對不致命。
楊子媛瞪著一雙金魚眼,比對方直接殺了她還要怨恨三分。
這是拿她當(dāng)猴耍還是溫水煮青蛙?
就在這時,只聽見一聲驚天怒吼,江天翎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楊子媛前方,以護(hù)犢子的姿態(tài),將對方的攻擊盡數(shù)攔下。
江天翎沒有靈力。
死亡氣息沖開了他的鎧甲,撕裂了他的衣裳炸開了他的皮肉,鮮血四濺,黑霧繚繞,觸目驚心。
楊子媛背脊一涼,渾身顫抖,“兄長!??!”
江天翎大吼一聲:“快走!”
楊子媛咬唇咬得極其用力,嘗到一絲絲血腥氣。偏偏手上根本不受控制,指尖飛速流暢,琴音渾然天成,好像……好像這具身體根本不屬于她一樣。
她呆了呆,這種想法一旦襲來,就跟瘟疫一樣,迅速蔓延她整個腦子。
難不成,真正的江慕兒回來了?
那……那她怎么辦?
雖然恐懼,雖然驚慌,可……江慕兒才是這身體的正主。
想想就有些沮喪。
但事情并沒有像她預(yù)料的那樣。這高亢振奮的琴聲竟然自帶攻擊力,擊退了好幾個欲要接近的敵人。
敵方見勢不妙,不知道誰啐了一口,然后一下子消失了。
消失之前,他們帶走了江天翎。
戰(zhàn)爭結(jié)束,南陵軍贏了,江天翎卻被抓走了。
楊子媛的雙手終于停下來,手指顫抖得厲害,指尖上是斑駁的血跡。
她呆呆地望著對方消失的地方,那里空空蕩蕩,清風(fēng)拂過,連血腥味都不甚明顯。
耳畔一直不停地回響著江天翎臨走前的嘶吼——妹妹快走!
這一聲聲“妹妹”吼得她心肝也跟著顫抖。
前世不是沒有兄長,只不過那個兄長恃才傲物,游手好閑,甚至巴不得沒有她這個庶女妹妹。
如今,一切真的不一樣了。
她擦擦眼角閃爍的淚珠,大吼一聲:“反擊!一定要帶回兄長!”
說是這樣說著,但對方又死靈,而且很可能是死靈中的高手,她現(xiàn)在真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夜涼如水,平沙孤月,皎皎無華。
楊子媛獨(dú)自爬上朔州城的后山,站在山巔之上,寒風(fēng)獵獵,吹起了她清淺的羅裙,吹得她秀發(fā)紛飛。清月灑在她身上,襯得她好似廣寒宮的仙子。
她摩挲著脖子上的玉瓷哨子,想著當(dāng)日被困的場景。這個時候,對方應(yīng)當(dāng)在南方一帶混得順風(fēng)順?biāo)?,成為人人歌頌的神醫(yī)吧。
若是吹響這個哨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遠(yuǎn)在南方的他又會不會有所感應(yīng)?
在第九十九次來回踱步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哨子吹起來,吹得極響亮,哨聲順著山巔上的寒風(fēng),傳遍整個朔州城。
緊接著,紅光繚繞,交雜編織著,形成一個俊美的人影,雖然有點(diǎn)透明,但更多的好似紅寶石那般,瑩亮剔透。
“找本少什么事?”君華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懶腰伸到一半,突然停下來,憋了回去,“你怎么了?”
此時的楊子媛眼角閃著珍珠玉璣般的淚花,折射著月輝,顯得格外凄涼。
“臭君華,你怎么偏偏就不在呢?”
“本小姐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
“他們抓了本小姐的兄長,本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你……算了,你只是一縷神識,什么也干不了。”
君華眸光柔和,神情有些緊張,張張嘴卻什么都沒有說。最后插著手等她哭夠了,這才出聲:“其實(shí)……本少也不是一無是處吧。”
“嗯?”楊子媛茫然,卻也沒當(dāng)回事。
君華飄了一圈,突然蹲在她面前,近距離地看著她:“喂,你要是撐不住就來找本少唄?!?p> 楊子媛橫了他一眼:“說得簡單,那本小姐的兄長怎么辦?”
君華聳肩:“你難道不應(yīng)該問問本少,本少在什么地方嗎?”
楊子媛神色一凝:“你不是在南方?”
君華翻了個白眼:“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居然還想著這茬?!?p> 楊子媛呆:“聽說南方水災(zāi)瘟疫,你這去還不到三個月……”
君華說:“你是在懷疑本少的能力還是懷疑本少的智慧?”
楊子媛默。有區(qū)別嗎?
不過……
楊子媛說:“這么說你已經(jīng)解決好南方的事回汴京了?”
君華胡亂點(diǎn)點(diǎn)頭:“可以這么說吧,本少的確回去過。”
楊子媛說:“然后呢?”
君華咂咂嘴,一臉鄙夷:“要不你回頭看看?”
楊子媛翻了個白眼,還小孩子呢,玩這種游戲。
“本小姐沒空看?!?p> 君華“哦”了一聲聳聳肩:“那算了,本少走了。”
楊子媛眨眨眼,越想越覺得不對,這最后一句話的發(fā)聲點(diǎn)好像不是前面。
好像是從后面?zhèn)鱽淼模?p> 于是她猛然回頭,身后一襲紅衣映入眼簾。月色之下,君華似笑非笑的俊顏吹彈可破,瑩滑光潔,美不勝收。
一雙鳳眸好似烈日斜暉。
楊子媛呆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突然提著小裙子沖過去,抱住對方的脖子,在那俊顏上親了一口。
“臭君華,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