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下子就到了授課的最后一天,今天的太陽很大,火辣辣的炙烤著這片仙域,渾濁不清的空氣讓我剛一起床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我的心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今天要出事,而且還是大事情。
和往天一樣,己班的十七個人,全都提前來到了大殿內(nèi),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皆斂聲屏氣,緊張異常,大殿內(nèi)安靜的有些詭異,即便門外艷陽高照,房間里還是陰風陣陣。
我還是習慣性的站在靠近窗邊的角落中,猜測著今天會學習些什么東西。五天以來,所教授的知識越來越難,光是理論知識就已經(jīng)要了我的命了,我不敢想象在接下來日子里我要如何進行實際演練。
就在我愁眉苦臉的杞人憂天時,冷簫走進了大殿。
“今天是授課的最后一天,按照計劃,我今天沒有內(nèi)容需要教授,不過諸位也不要失望,今天我們進行另外一項重要的內(nèi)容。”
冷簫的話音一出,我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又降了好幾度,余光所見之人全都嚇得混身發(fā)抖,面如死灰。
“敢問師兄,這是是否就是傳說中的第二項考核?”站在我斜對面的歐陽琴聲春風得意的問道。
冷簫看了一眼歐陽,眼中露出幾絲贊許之意?!澳銈冇姓l知道,河對岸的這座大山是什么山?”冷簫看著歐陽問道。
問題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只道不知,唯歐陽琴聲從容不迫的笑著開口道:“這座山入云萬里,雄壯巍峨,即便昆侖境內(nèi)山峰無數(shù),也難再見這般奇景。所以我認為這座山就是昆侖仙宮的圣山,涼風山!”
歐陽還沒說完,就已經(jīng)有人嘖嘖稱奇,稱贊他的勇氣可嘉,敢回答冷簫提出的問題,也有人笑他不知死活,班門弄斧,不過對于這些聲音歐陽似乎全都不曾在意過。
“還有不一樣的答案嗎?”冷簫面無表情的看向了我,我知道他這又是想要借機嘲諷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我又哪里會知道答案。為了避免再繼續(xù)出丑,我急忙低下了頭避開了冷簫那冷冽的目光。
“我認為應該是懸圃山!”一個黑臉大漢自信滿滿的說道。
“為什么?”冷簫問。
“天下人都知道昆侖的圣山是懸圃山,那這個山肯定就是懸圃山唄!”
“你怎么知道這座山就是昆侖圣山呢?”
“我,我······剛才那個人不是說這座山是昆侖圣山嗎?”大漢一時間無言以對,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羞愧難當。
“回答我的問題,一定要深思熟慮后再開口!”冷簫沒有再看大漢,而是將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孔憶之,你來給大家說說,昆侖圣山到底是哪座山?我們面前的這座山又是那座山?”
我清楚的聽到了冷簫說出了我的名字,看來我今天的預感是對的,今天他又要準備為難我了嗎?這么幾天來,沒有哪一次授課不會遭到他的冷嘲熱諷,我真的不敢相信,他這樣一個狂傲無禮的人,會是寧軒博??墒牵慨斔哪橗嬘橙胛业难酆煏r,我還是會一次次的妥協(xié),我不停的對自己說‘他這樣對我,是在磨練我的意志,是在幫助我留下來?!墒俏乙膊恢肋@樣的自我麻醉還能有多長的藥效,我還能堅持多久。
“我不知道!”我坦然的回答道。
“不知道?”冷簫裝作十分吃驚的看著,“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留在昆侖一定要知道這才行嗎?”我沒好氣的說道,“你在給我們授課,你就是老師,老師的職責就是教授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如果我們什么都知道了,你覺得你還有必要存在嗎?”
“你確定你要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嗎?”冷簫面龐上微微有些怒意,“看在你根本不可能留在昆侖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改過的機會?!?p> “如果你想要答案,那么歐陽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我看了一眼歐陽,發(fā)現(xiàn)他正在用極為吃驚的表情看著我。
“好吧!我今天還有很多的事情,就不為難你了!”冷簫陰沉的五官一下子有恢復為毫無表情的松弛狀態(tài)“其實歐陽琴聲的答案是對的!我們面前的這座高山就是涼風山,而我們今天要進行的任務就和這涼風山有關!”
于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我迎來了昆侖的第一次正規(guī)測試。
在冷簫的帶領下,我們沿著一條小徑,來到山腳下一處較為開闊的草地上,站在這里抬頭極目望去,墨綠色的山壁如寶劍一般筆直的插入云霄,雄偉壯麗,氣吞山河,和大山相比,我頓時覺得自己渺小的如同一粒塵埃,即便這只是凡界一座普通的大山,也足以讓我心生敬畏,更不要說這是昆侖仙宮中的圣山了,我現(xiàn)在恨不得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這是你們的第二項考核!”等所有人都安靜之后,冷簫異常嚴肅的說道,“這次考核是否合格,關系到你們所有人是否有機會參加月末考核,所以我在這里再三聲明,不用搞個人主義!”
“和所有人都有關?”一個五短身材的男子,看著他周圍的人,十分輕狂的說道:“冷師兄,你有沒有搞錯啊,怎么能讓那些沒有用的家伙影響我們這些有能力的人呢!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公平?”冷簫眼中露出鄙夷的神情,“在昆侖,不需要個人英雄!要知道在今后的很多很多年中,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對抗魔界,那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戲,要謹記一點,生死往往都只在一瞬之間。如果沒有團隊,沒有同伴,只有你自己,即便你天下無敵,你也只是一只老虎。要知道一只落單的老虎,是打不過群狼的。所以,我們不是老虎,我們不需要老虎的彪悍與狂妄,我們要做守護凡界的白澤!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即便你們進入了涼風山,你們也不可能成功,因為想要取得最后的勝利,你們所能依靠的,只有你們身邊的同伴!”
“看來這次是打算考驗我們的團隊精神了?”歐陽琴聲問道。
“其實,這次考核的規(guī)則十分的簡單!”冷簫注視著歐陽說道,“我會發(fā)給你們每人一個銅鈴,一共就是17只銅鈴,只要你們能在兩天之內(nèi)將銅鈴放進山頂宮殿內(nèi)的水晶寶鼎中,你們就算成功了?!?p> “只是這樣嗎?”我心中竊喜,小聲的問道。
“當然不止如此!”冷簫完全無視我的存在,轉身看向了涼風山,“大殿建在涼風山的山頂,上山共有四條路,不過山中叢林茂密,這些道路恐怕已經(jīng)難以辨別了。除了道路難走以外,最讓你們頭疼的,應該算是妖界的妖仙們。在這座山中,有來自妖界的近百位仙友,他們會在不傷害你們性命的前提下,設法搶奪你們手中的銅鈴。要記住,銅鈴是功成的關鍵,如果最后放入水晶鼎中的銅鈴少于十只,所有人都不合格,那也就意味著,你們在昆侖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由于這次是模擬真實的對敵情況,難免會出現(xiàn)危險,我這里還會給你們一張符紙,如果你覺得自己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點燃符紙,我自然就會帶你回到山下。不過,一旦點燃符紙就算棄權,你手中的銅鈴就會因此失效,所以一定要慎重行事!”
這是我認識冷簫以來他一口氣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墒敲鎸@巍峨高峰,我一丁點興奮的感覺都提不起來。
“記住,這次你們眾人,是榮辱與共!”在拿了長劍、銅鈴和符紙后,冷簫語重心長的做最后的叮囑,“雖然昆侖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很多次新人全體淘汰的情況,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在月末考核時見到各位。”
說到這里,冷簫的嘴角竟然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雖然稍縱即逝,但是那熟悉的表情還是讓我心情舒暢一些。
涼風山三面絕壁,一面緩坡,而作為考核場地的正是這面山勢緩和的北坡。
考核從正午開始,為期兩天,不論結果如何,兩天后的同一時間,考核都將準點結束。
在冷簫的注視下,17人沿著唯一一條進山道路,依次消失在陽光之下。
一走進樹林,空氣立馬清涼了下來,一陣冷氣被順勢吸入了鼻腔,我一下沒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在面前這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叢林深處,一陣陣怪異的轟鳴聲此起彼伏的,從頭頂傳來,我剛開始也嚇個半死,可很快,我們就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并不是什么怪獸的吼叫聲,而是僅僅只是樹葉相互拍打發(fā)出的聲音。
這里的樹木異常的高大,僅一片殘葉就比我蓋的棉被還要寬大,極目仰望,那些生機盎然的綠葉層層相疊,就像一個巨大的穹頂,將絕大多數(shù)的陽光都遮擋在了外界,營造出一個迥然不同的超然世界。
“這里好冷??!”一個看來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冷得瑟瑟發(fā)抖,“要是到了晚上,我們怎么辦吶!晚上肯定會更冷的,說不定還會下雪!我們會不會被凍死在這里?”
“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急忙出言寬慰,“這里可是涼風山,是昆侖境內(nèi)的圣山,這里怎么會凍死人呢?我們這么多人在一起,應該很快就能爬到山頂,所以不要太過擔憂了!”
女生的話似乎很有用,原本惶恐不安的眾人,聞言一下子全都安穩(wěn)了下來,三三兩兩的結為伙伴,沿著寬敞的道路,朝山上走去。
踏著腳下松軟的落葉層,呼吸著樹葉和泥土的味道,伴著清涼舒適的風,我的心情漸漸的晴朗起來。
這一切美好的不真切,我覺得我們好似前來踏青的學生,朝陽一般的年紀,花兒一樣的笑容,再加上此處別具一格的風景,讓我很難不會聯(lián)想到學生時代的結伴郊游。
隨手拾起一片殘葉,這應該是一片破碎樹葉的一角,黃色中泛著殷紅的光彩,脈絡分明??赡苁敲撾x樹枝太長時間了,我已經(jīng)無法從這片殘葉中嗅出生命的氣味。
扔掉殘葉,隨手又拾起了一株低矮的青色的小草。我不知道在這,終年照射不到陽光的叢林中,這種小草是如何長大的。小草的莖很細,最粗的地方也不到筷子的十分之一,但是很堅韌,無論我怎么蹂躪它,它始終都沒有折斷。小草的葉片是圓形的,很薄,很柔軟,揉碎后能發(fā)出一股清香的氣味,和人間的香菜很像,但不知道能不能吃。
由于這種不知名的樹木的樹枝都長在極高的的位置,所以顯得樹林中很空曠。不僅是空曠,簡直是死寂一片,除了頭頂上不時傳來的一陣猛禽飛過的聲音外,幾乎很難看見動物的蹤影。再加上光線昏暗,我逐漸也失去了起初的那份興致。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原本還算寬敞的道路突然變窄,一下子分成了七條小徑。與此同時,原本高大的樹木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荊棘叢生的灌木林。
“剛才冷簫說,上山的路一共只有四條,可是這里卻有七條,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高個子女人也有些犯難起來。
“我覺得我們一條一條的試!只要保證所有人都在一起,就一定能成功!”五短男人興致勃勃的朝每條小徑看去,臉上那不可抑制的興奮,就好像我們這正在經(jīng)歷一場十分有趣的游戲一般。
“這恐怕不行吧!”書生模樣的男人開口說道,“一條一條的試,需要多長時間我們知道嗎?如果所有人都被困住了,那我們豈不是全都完蛋了?我認為,我們現(xiàn)在應該分組行動,分成七組,這樣一來,不至于會全軍覆沒!”
“分開行動?你有沒有搞錯?。 蔽宥棠腥顺瘯冻鲎I諷的笑容,“你忘了冷簫剛才是怎么說的了嗎?我們要是分開的話,不用試,直接就完蛋了!所以還是我說的辦法最好!”
“冷簫只是要我們團結!沒有說不能靈活行動!”書生說道,“我們十七人,分為七組,還是能將保證兩人一組的。只要這兩個人能相互配合的好,我們勝利的機會是很大的??墒侨绻覀兯腥艘黄?,一條路一條路的嘗試,恐怕就連重新開始時間都來不夠?!?p> 見書生說得頭頭是道,五短男人囧在了當場,瞠目結舌的接不上話,只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憤恨的怒瞪著書生。
于是,我和韓敏一組,選定了一條較為平坦的小徑,差不多同一時間其他幾組新人也都選好了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就這樣,我們這一行17人,自此便進入到了分頭行事的游戲模式中。
我和韓敏選擇的這條小徑還算寬敞,路兩旁的樹叢好像剛被修剪過似的,并沒有像我們預想中的那樣荊棘叢生,無從落腳。地面也還算平整,應該是經(jīng)常有人通行,幾乎很難看見棱角分明的石頭和非常陡峭難行的懸崖。只是,由于樹木時而茂盛時而稀少,陽光照射下,環(huán)境的溫度要比剛才高出很多。
“憶之,你有沒有覺得口渴呀?”在太陽光下的曝曬下,我和韓敏艱難的爬山了一個斜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喘著粗氣時,韓敏輕聲問我,“我們大家好像都沒有帶水和食物,這要是真的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完成的話,我們要怎么辦啊!”
韓敏一說,我頓時如夢初醒。
我們今天是被臨時通知進行考核的,事先完全沒有想到要準備水和食物,現(xiàn)在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我想所有人應該都和我倆一樣,口干舌燥,并且很快就會饑腸轆轆,再后來,就是饑寒交迫,原本擔心的危險沒來,危機卻提前到了。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真的有些想喝水了!”我砸吧著嘴巴,不停的吞咽著口水,想讓自己盡快忘記,口渴的感覺。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俊表n敏張望著四周,看著一片接一片的荊棘叢生,急的有些想哭,淚水被她強忍著憋在了眼中,直打轉。
“我們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為了能讓韓敏安心,我也只能強裝鎮(zhèn)定了。
“天馬上就要黑了,如果你們不趕快找到宿營地的話,今天晚上恐怕會很難熬的!”歐陽琴聲從樹叢后面走了出來,氣喘吁吁的看著我們傻笑。
再見到他的瞬間,我?guī)缀醣皇?,我不敢相信,他此時此刻的笑容,竟會如此的天真無邪。是的,那是天真的、純粹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更的開心的笑容,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笑容,可是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又顯得格格不入。
不知為何,這樣的美好的笑容卻讓我感到一絲的恐懼。
“歐陽琴聲?你怎么會在這里?”韓敏激動沖到了歐陽琴聲的身邊,那種難以言表的激動,就好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
“下面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水清見底,溪水旁有一片很大的草地,我已經(jīng)在那里搭好了一個草屋,原本我是打算上來找些食物的,沒想到竟然碰到了你們,看起來你們的情況并不好,不如我們?nèi)撕蠟橐唤M吧?”
“你是自己一個人嗎?”我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癡迷的看著他。
“不是,原本還有兩個人的,可是后來我去找水源,就走散了!”歐陽無奈的苦笑著。
“這倒是正好呢!”韓敏歡呼雀躍的張開手臂,想給歐陽一個大大的擁抱,可沒想到,雙手都還沒有來得及張開,人就已經(jīng)昏倒在地了。
“她是中了暑氣了!”見到韓敏暈倒,歐陽也是嚇了一跳,急忙將她抱起,仔細的查看了她的情況。
此刻韓敏臉頰滾燙,氣息不勻,在確定并沒有什么大礙后,歐陽便直接將她背在了背上。
“沿著那條小徑一直走,就到溪水邊了?!表樦鴼W陽手指的方向,我果然看見一條隱匿在灌木從中的羊腸小道,只是奇怪的是,我剛剛為什么沒有看見這里有條路呢。
歐陽琴聲背著韓敏在前面帶路,我緊緊的跟隨在他的身后。
這條小徑高低錯落,非常的不好走,不僅傾斜陡峭,而且怪石嶙峋,我每走一步都是心驚膽戰(zhàn)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直接跌落山谷,一命嗚呼了。
好在我今天的表現(xiàn)還算不錯,大約一個小時之后,果然有一條淺溪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之中。淺溪水流蜿蜒如飄帶,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波光粼粼,而且還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頓時讓人明臺清晰,心曠神怡。
在淺溪一旁果然有一片綠地,而綠地上也的確有一個用樹枝和巨大樹葉搭建起來的臨時建筑。
歐陽將韓敏輕輕的放在草屋里,用樹葉制成的杯子從溪水中取了一些水,給她喂下。看他那溫柔的一舉一動,坐在一旁的我,竟然有些莫名不舒服。
“不是說會有妖仙來為難我們嗎?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動靜,不會是不來了吧?”我抱著腿,蜷縮在樹蔭下,看著水底的小魚出神,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參加考核而不是來搞野炊的,對這樣的怡然自得,不免生出許多的懷疑與不安。
“怎么可能會不來!”歐陽看著我呵呵一笑,“現(xiàn)在太陽還沒有下山,暫時是安全的。可太陽一下山,昆侖又沒有月亮,這絕對的黑暗就是他們出入最好的掩護。所以,我們一定要在太陽下山之前,吃飽喝足,以逸待勞,才能取勝?!?p> 歐陽從他隨身的包裹中取出幾十個核桃大小的果子攤在我的面前讓我趕快吃,我順手拿起了一個,端看了良久,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你確定這個東西可以吃?這天藍色的水果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會不會有毒啊?”
“當然不會有毒!”歐陽見我不信,拿起了一個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嘴里,愉快的嚼了起來,“這種藍色的果實是不死樹的種子,這種果子雖然沒有凡界傳說的那么神奇,但是肯定是絕對沒有毒的?!?p> “不死樹?怎么還有樹叫這個名字的?”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歐陽的眼中閃過一道驚訝的神情,但是,他似乎怕我會因此難過,一個眨眼又變成了滿目的秋波如許,“這不死樹和不死水都是這涼風山中的寶物,人間相傳,只要是吃了用不死水灌溉的不死樹的果實,就能羽化成仙。不過,我認為,這兩樣東西確實是寶貝,但是沒有傳聞中的那么神奇,頂多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就不錯了?!?p> “歐陽!你懂的東西真多!你這么了解昆侖,留在昆侖一定是你的夢想吧?”我用近乎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似乎只有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呆在他的身邊。
“這個你倒是說對了!不過,在我看來,留在昆侖不也同樣是你的夢想嗎?”歐陽端坐著,滿目柔情的看著我,一剎那,我清楚的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中的那份致命的情愫,不過一閃而逝。
他為什么會用這樣的眼神的來看我,我為什么并不覺得他心懷不軌,反而很是癡迷。我癡迷他那英俊的面龐,更加癡迷于他溫柔的關懷,我知道我自己正在墮落,可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傻笑著讓自己落向無底的深淵。
我沒有忘記寧軒博,我會在里忍受這一切正是因為他的緣故。對于寧軒博,我心中更多的是親切與感恩,雖然我們相識不久,但是在我看來,他早就已經(jīng)是我的親人,當他舍命救下了孔家眾人,我就必然會花上一生的時間執(zhí)著于此,不論冷簫要不要承認,不論我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這就如同一個使命一般,牢牢的印在了我的生命之中,而與此同時一起在我腦海中刻下烙印的還有寧軒博這三個字。
在歐陽的鼓勵下,我吃下了第一個藍色的果實。味道著實很是甜美,就好像吃了一口蜂蜜似的,但在咽下去的瞬間,卻又有絲絲的苦澀縈繞在喉中,讓人有中欲罷不能的感覺。
當天空中泛起層層火燒云時,韓敏終于醒了過來。吃了十幾個果實,又喝了一頓溪水,整個人倒也比先前精神多了。
這座溪水旁的小茅屋就是我們今天晚上的棲身之所。隨著陽光的逐漸變?nèi)?,原本悶熱的空氣也變得清涼,最后竟然有些寒意。為了驅趕夜晚的寒冷,歐陽用枯樹枝點了一個篝火,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見篝火,雖然不大,但是這種被紅彤彤火焰驅散盡全身的寒意后的心滿意足,還是讓我覺得十分感恩。
我已經(jīng)習慣了在昆侖的天上看不見月亮,我原本并沒有感受到這有什么不一樣,但是就在今天晚上,我卻有機會,把這個特點所造成的后果,體會的淋漓盡致。
天色一點點的黑了下來,很快周圍的一切就都被黑暗吞噬。
這如墨一般濃重的黑暗,從我的頭頂,我的四周,和著陣陣寒風,朝我傾軋過來。我不敢抬頭,我不想不停的提醒我自己,我現(xiàn)在正處在黑暗的中心,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仿佛一下子縮小的只剩下這個篝火,只有這里還有光亮,只有這里還是生命的世界,而其他的地方,似乎都已經(jīng)爬滿了魔鬼的觸角。
我很怕黑,我知道作為一個修仙的人,這會讓人恥笑,可是,我根本不可能克服的了。一般情況下,就連睡覺,我都會留一盞光線較暗的燈,如果所有的光亮都熄滅的話,我不僅睡不著,還會被嚇得一身大汗。
我盤腿坐在篝火旁,勾著腦袋,閉著眼睛,我拼命的祈禱今天晚上可以相安無事,可是,該來的還是如期而至。
身后的樹林傳來了兩聲沙沙聲,就好像有人輕輕的碰了一下一棵樹枝。我以為是風力加大的緣故,完全沒有在意,正昏昏欲睡間,只聽歐陽一聲大喊:“快跑!”
歐陽的叫喊聲一出,我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我抬頭朝四周望去,可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韓敏拉著朝來時的小徑飛奔而去。
我從來不知道韓敏竟然這樣能跑,幾秒鐘,我們竟然就已經(jīng)沖到了小徑上了,可是我們也只能跑到這里了,因為,它就在我們的面前。
一陣陣溫熱的氣息從前方吹來,我知道攔住我們?nèi)ヂ返氖且粋€大家伙,而且還有翅膀。
就在我和韓敏轉身準備逃跑的時候,一個巨大的力量拍打在我的胸口,我頓時應聲倒地,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只覺得嘴里一甜,一口血就從喉中涌出。
“憶之!憶之!”韓敏在黑暗中急切的呼喊著我的名字,“你在哪里?你怎還好嗎?快點把手遞給我?”
“我,我還好!”強忍著劇痛,借著韓敏的力量,我終于勉強的站了起來。
“那是什么東西?”韓敏小聲的問道,就在我倒地的瞬間,那個怪物飛走了,韓敏扶著我,以盡量快的速度朝篝火走去。她也嚇壞了,握著我胳膊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我不知道!”我簡單的回答道,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講話好似一種酷刑,每發(fā)一個音,我的胸腔內(nèi)都會劇烈的扯痛一下,這是一種撕裂樣的疼痛,就好像我的心肺正在一點點的被切割成碎片。
“歐陽?歐陽在哪里?”當我們走到篝火邊時,我發(fā)現(xiàn),原本就站在這里的歐陽,一下子不見了,空蕩蕩的草地上,就連一個清晰的腳印都沒有。
“哎呀!”韓敏突然大叫了一聲,我應聲急忙低頭去看,只見一只碗口粗細的黑蛇正不聲不響的,一點點爬上她的身體。
韓敏嚇得哭也不敢哭是動也不敢動,極其痛苦的看著我。
“快點,快點把蛇挑開!”韓敏哭喊著說道。
“我?”其實就在見到那只蛇的時候,我也嚇傻了,雖然這條蛇遠比黑金巨蟒小很多,但是只要是蛇,我都害怕,我現(xiàn)在恨不得一跳三尺高,哪里還有膽子去挑戰(zhàn)那只蛇?
“憶之!快點!它很快就要夠著我的銅鈴了!”韓敏尖叫道。
我看了看仍舊被我緊緊我在手中的長劍,又看了看已經(jīng)爬到韓敏腰間的黑蛇,拂去額上的汗水,把心一橫,竟然真的唰的一下把劍把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學習過如何使用這中寒光凜冽的長劍,完全沒有任何水準的用雙手握著,對著黑蛇比劃來比劃去,就在我認為已經(jīng)找到了最好方位時,一塊不知從何處飛出來的石子正好打在我的手上,我手一痛,劍就掉在了地上。
差不多就在同一時間,一只身形比人大得多的黑鷹在空中劃過一個優(yōu)美的弧線后,落在了淺溪中,濺起的水氣差點就把篝火給扇滅了。
歐陽一個箭步從樹林中沖了出來,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剛才和這只巨鷹之間應該進行了一場惡斗。
歐陽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有說,只見他劍鋒已一轉,再看時,那條黑蛇竟然就已經(jīng)趴在了地上。
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可還沒有來得及和歐陽說上一句話,只感覺背后一陣生疼,緊接著就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攻擊我的好像是一只巨型的大貓,但具體的長相,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并沒有昏睡很長時間,在歐陽將我抱進灌木林中不久我就醒了過來。勉強睜開了雙眼,頭腦一片混沌,我感覺很疲憊,非常的累,好似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好像連呼吸都覺得沒有力氣維持。背上的傷口和胸前的傷出奇的痛,痛的都有些麻木。
“怎么可能會有毒呢?”韓敏的尖叫聲,讓我覺得安心,可是接下來的話,卻更加的讓我擔心。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毒?”歐陽的聲音依舊美妙,但是卻比往常多了一份自責,“這只是一場考核而已,絕對不會傷害到新人們的性命。這些怪物其實都是妖界的妖仙,既已成仙,怎么下手會這樣沒有輕重?”
“他們哪里是什么妖仙吶!處處都下殺手,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妖怪!”韓敏憤憤不平的吼叫著,聲音中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無盡的恐懼。
“現(xiàn)在考核已經(jīng)開始,即便真的是妖怪,我們也只能應著頭皮上了?!睔W陽的口氣極為嚴肅,“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唯一能夠離開這里的就是這片樹林。我看我們今天晚上應該無法休息了,等到天亮之后或許會好很多?!?p> “我倒是沒事,只是憶之怎么辦?”我感覺到,韓敏的手在我的額間滑動,為我拭去額上額汗水,“難道她也要等到考核結束才能得到醫(yī)治嗎?她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想要立刻離開涼風山,現(xiàn)在除了燒了那張符紙外別無他法,你覺得憶之會想要就這樣放棄嗎?我們不能替她做這個決定!”歐陽難得的有焦急急。
“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她會死的!”韓敏朝著歐陽大聲叫喊道,她有些發(fā)狂。
“她不會死!”
“你憑什么這么說?”
“就憑她是孔憶之。她什么都不會,可是她卻一直堅持到了現(xiàn)在,雖然我不知道讓她堅決留下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此時讓她放棄的話,她一定會非常的痛苦。我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的!”
“雖然如此,你也得考慮考慮她的安危吧!她要是死了,什么堅持不堅持的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她剛剛吃了不少的不死樹的果實,就算這毒再厲害,堅持三天還是可以的!”
見歐陽琴聲說的如此肯定,韓敏也只能作罷。
我現(xiàn)在根本說不了話,但是我還是真心感謝歐陽,感謝他能懂我,感謝他沒有讓我放棄。
接下來的時間,我?guī)缀醵际桥吭跉W陽背上度過的,直到我們成功的走出這片鬼林,我的身體才逐漸的好轉了一些,勉強能夠自己行走。
剛剛走進這片樹林時,由于后有追兵的恐懼,讓兩人幾乎喪失了理智,完全沒有留意自己走的是哪一條路,碰過了哪顆大樹,直到許久都沒有走出樹林,歐陽才覺察到其中不對。
其實這一路上我的意識都是清醒的,可是由于太過疲憊,我?guī)缀踹B眼睛都沒有睜開過。趴在歐陽琴聲的背上,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我的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開心,這是一種油然而生不受控制的情愫,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這份喜悅也沒有維持太久。
“這是我做的標記!”歐陽驚恐的說道,“這條路我們剛才走過!”
“真的是你用劍尖畫出來的十字紋!我們怎么又回到這里啦!”韓敏由于連番的驚嚇,聲音幾乎無可控制的顫抖起來,“難道我們一直都在原地兜圈子嗎?可是這里并不止一條路,我們怎么可能會一直走不出去呢?難道說,我們中了幻術?”
“幻術?”韓敏的話提醒了歐陽,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沉思良久,“這片樹林不算小,道路至少也有六條,我們現(xiàn)在走過了其中四條,如果剩下的兩條也同樣能把我們送回這里的話,那就說明,我們從一踏進這片林子,就中了別人的幻術了?!?p> 韓敏對于歐陽的推測并無異議,于是歐陽背著我又開始朝著叢林深處行去。他們踏上了一條嶄新的道路,我的耳旁除了風聲以外,就只有他們踩斷枯枝發(fā)出的咯吱聲。兩人一言不發(fā),似乎害怕驚動了隱藏在暗中的敵人。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從進入樹林開始,這次是為時最長的一次探索。
在午夜黑暗的樹林中,歐陽又一次的停下了腳步。如他預料的那樣,他看見了那個扭曲的十字紋。我們又回到了起點,雖然一路朝前,但是我們還是走了回來。這樣的情況看似不合情理,但是事實就擺在我們的眼前,根本無從分辨。
兩人沒有說話,也沒做停留,還剩一條路等待著他們,盡管結果已經(jīng)擺在眼前,但是兩人還是決定要親自走一遍。
這是最后的希望,可就在歐陽氣息開始波動時,我知道,他們看見了十字紋。
“我們根本走不出去!”韓敏的話語中充滿了絕望,我相信她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快要哭了,我真的很想緊緊的抱住她,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絕對無計可施了,不過,就在我替韓敏擔心的時候,韓敏竟然冷靜的說出了下面的話:“我覺得這應該是幻術中的障眼法,我們來來回回的走了這么久,始終都會回到這最初的地方,我覺得施展幻術的人應該就在附近,只是他在暗我們在明,我也只能想到這么多了,至于該怎么解決,我真的是一無所知?!?p> “在仙術中,幻術屬于級別較高的法術了,怎么會用在新人的身上呢?”歐陽不解的低聲說道,“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也只能做如此的解釋了?,F(xiàn)在是黑天,我手中的火焰也不夠亮,想要找到敵人恐怕不是那么簡單的,不過,我有一個方法倒是可以試一下?!?p> “歐陽,你連這個都會嗎?”韓敏的話語中充滿了崇拜,我想她現(xiàn)在肯定恨不得一下子將歐陽抱住,然后花癡的不停的說,‘你好棒!你好棒!’
“在書中看到過,但是從來沒有實際操作過,還不知道靈不靈呢!”能被韓敏如此崇拜,歐陽也很開心,不由的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一些。
“書上說,每個幻術都有自己的破綻。想要破解幻術,就必須找到幻術的破綻。越高級的幻術,破綻隱藏越深。可對我們來說,即便是低級的幻術,想要找到破綻也不容易,因為想要找到破綻,需要瞳力才行。一般情況下,瞳力隨著仙術道行的加深而加強,不過有一種特殊情況除外,那就是天生瞳力者。有些人具有天生的瞳力,只是尚未開發(fā),所以自己不知,這樣的人,只要稍加修煉,瞳力的功能性可以和白澤獸相提并論。我不是這樣的人,想要離開這里,就只能看你的了!”
“你是說,我是天生瞳力者?”我和韓敏同時大吃一驚。
“我們?nèi)艘唤M,我不是,憶之肯定也不是,如果你也不是話,昆侖弄出這樣的考核,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讓我們過關。我覺得仙人不一定完美,但是肯定沒有壞到這樣的地步?!?p> “可是,我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綻???”一聽自己現(xiàn)在肩負重任,韓敏一下子慌了。
“那是因為你的瞳力還沒有激發(fā)出來!”歐陽說著,將我放下,讓我靠著樹干坐著,“想要激發(fā)瞳力其實不難,只要你將自己的真氣凝聚于眼中,由上至下,貫穿全身就可以了。”
“真氣?”韓敏一聽,立刻就傻眼了,“我哪里來的什么真氣???就連這功夫也都只是三腳貓功夫,別說凝聚了,就連調(diào)動都難!你看起來挺厲害的,不如你試試,說不定,你才是瞳力者!”
“我以前就試過了,我肯定不是!”歐陽沉思片刻,“看來現(xiàn)在只有用我的真氣來幫你激發(fā)瞳力了!”
于是,周圍又安靜了很久,但從這溫熱混亂的氣流,我可以感覺到,他們二人應該正在打坐運功。借著這股強大的真氣,我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好了很多。我很好奇,歐陽的法力怎么會這樣的強大?不過,有一個強大的朋友在身邊,這樣的感覺倒是格外的安心,至于其中的古怪,倒也不是現(xiàn)在該思考的問題。
“你試著將眼睛緩緩睜開??纯春蛣偛庞袥]有什么一樣?”歐陽對韓敏說道。
緊接著又是一個短暫的寂靜,靜的仿佛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似的。我掙扎著仔細的去聽,可是就連風聲都不曾聽到。突然,韓敏的一聲尖叫劃破了這詭異的寧靜,我的心也隨著她而狂跳起來。
“他,他在那兒!在那兒!就在那個樹杈上!”韓敏激動的尖叫道,“我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這里很明亮!好像點了無數(shù)支蠟燭!”
我感覺到歐陽縱身一跳,接著就是一陣紛亂的打斗和樹枝斷裂的聲音,再然后,韓敏便歡喜的說道:“果然是幻術!原來這里竟然這么小,哪里算得上是樹林嘛!”
我再一次被歐陽背在背上,這一次,我們成功的離開了這片古怪的樹林。
此時,天空已經(jīng)泛白,經(jīng)過這一夜的休息,我的身體也好了許多,離開樹林不久我就睜開了眼睛,雙腿能有力的站住,雖然歐陽表示可以繼續(xù)背著我前行,但是我哪好意思讓人繼續(xù)勞累,最后,勉強扶著我往前走。
第一個夜晚就這樣艱難的度過了,我們現(xiàn)在連半山腰都沒有爬到,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