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有禮!”正自沉浸在新奇之中,忽聽得近旁有人朗言,猛地唬了一跳,正抬手要打,卻不想直接被人拉倒了一旁,急忙睜開雙眼,只見周遭一切,全已不同。
“小道玄澄攜弟子四人,拜見上仙!”一見冷簫,為首的一個老道士便急忙跪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小道士也有樣學(xué)樣的趴在了地上。
“這里可是清泉山三圣觀?”冷簫伸手扶起老道士,并示意其他四人也起身。
“正是,正是!”老道士彎著要恭敬的說道,“小道奉師兄之命,已在此恭候諸位上仙多時了!”
“你師兄?”冷簫問道。
“小道師兄是本觀觀主,玄源子!才疏學(xué)淺,上仙必是不曾耳聞!”
冷簫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問道:“這個事件,是你們上報的嗎?”
“正是本觀上報的!”老道士一面說,一面示意我們朝外間走去,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其余三人早已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具體情況還煩請細(xì)說一遍!”在走出屋門時,冷簫接著說道。
“師兄早起又趕往了孫家,此時想必已在回程的路上了。這件事情皆由師兄處置,小道不甚清楚,還望諸位在前廳品茶,稍事休息,待師兄回來,必將詳細(xì)告知事情原委!”老道士滿臉賠笑,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開罪于我們。
“孫家?就是事件中的這戶人家嗎?”冷簫停下腳步,面色逐漸轉(zhuǎn)陰。
“好大的排場?。【鼓茏層^主親自出馬,還把我們都給叫了來,這孫家不會是皇親國戚吧!”歐陽半開玩笑的說道。
“這位上仙你可說對了一半!”老道士朝歐陽拱手作揖賠笑著說道,“只是,這蘇州孫家可比皇親國戚要厲害的多,有首打油詩怎么說的?好像是,‘城北萬畝一個孫,百門千戶不建村,金山銀樹尋常物,龍王親獻(xiàn)玉門尊’,這孫家在我們這里可是了不得!”
“有錢而已!”文丙言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言辭冷厲的說道,“這種人家,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還值當(dāng)把我們請來?”
“這個······”文丙言的話讓老道士頗為尷尬,他看了看冷簫,思忖有頃,語氣凝重的回答道:“孫家是當(dāng)?shù)氐拇髴?,和蘇州知州以及江南總督都有著至親關(guān)系,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師兄正是為此而擔(dān)憂!”
人界的事情一旦和官府扯上關(guān)系,勢必就會異常復(fù)雜,文丙言一聽,再不做聲,而冷簫似乎早就習(xí)以為常,依舊和老道長談笑風(fēng)生。
道觀并算不大,只是古樹參天,一路走來皆在陰涼的林蔭當(dāng)中,分毫不知人間是何天氣。
由于我們是貴客,招待我們落座的小院倒是頗為精致小巧,不過,見慣仙宮盛景的我們,根本主意不到些,只是靜靜坐著吃茶,只有冷簫不時地和老道士聊上幾句,緩和氣氛。
一盅茶還未吃畢,兩名身著道服的人就已踏入院中。為首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道士,身后跟著一名強(qiáng)壯的年輕道士。
二人一見我們,二話不說便一同跪倒在了地上,恭敬的拜道:“清泉山三圣觀觀主玄源子拜見上仙!”
“弟子空知拜見上仙!”
依序再次見禮,分賓主落座,玄源子目光沉重的看著冷簫說道:“上仙能來,是本觀之大幸,本應(yīng)俯首乞禮,聆聽教誨,可孫府事急,還望上仙寬宥!”
“觀主不必客氣?!崩浜嵑苁遣荒蜔┑某冻鲆粋€笑容,可惜他早已進(jìn)入備戰(zhàn)狀態(tài),無心處理人情世故,也懶得虛與委蛇,所以這虛假的笑容瞬間就被肅穆的神情所替代。
“這孫家到底出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兒?你倒是趕快說說!”歐陽斂起笑意,直奔主題。
“這事情若是說大,那倒是也不大,只是頗為古怪!”觀主低頭沉思,好像正在回憶,須臾回過神來,接著說道:“孫家老爺?shù)膬蓚€孫兒,十日之前忽然性情大變,不僅如此,五六歲的娃娃講話還發(fā)出了沉悶的男聲,不過,翌日一切便恢復(fù)如常。他們本以為這是先祖顯靈,沒有在意,可沒等日頭落下,這兩個孩子便同時倒地不省人事了?!?p> “我們這次要處理的就是這兩個孩子的問題吧?”冷簫輕啜了一口茶,神情松緩的說道,“這兩個孩子應(yīng)該還沒有醒過來,不僅如此,他們恐怕已經(jīng)有生命危險了,所有大夫的處置都沒有半分的效果,就連你們的法術(shù)也沒用。”
“你們沒有試著招魂嗎?”文丙言詫異的問道,“這么小的孩子不省人事,多半都是因?yàn)榛瓴桓襟w所致?!?p> “招了!招了!”觀主面露難色,很顯然,文丙言已經(jīng)戳中了事情的關(guān)鍵所在,“孫家來找我們時,已是孩子昏迷的第五天了,我們趕至孫府,片刻不敢耽擱,施法招魂。小道我雖說法力低微,但是招魂還是從未失手,本以為這件事一如往常,可沒曾想,一連三日施法也未能招回孩子們的魂魄。于是,我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便上報仙宮,祈請上仙降臨!”
“招魂失???”歐陽一臉錯愕的注視觀主,“說不定這兩個孩子是陽壽已到,魂歸地府,自然是招不到魂魄的?!?p> “小道法力微淺,無法與冥界互通,所以無從判斷!”
“這到的確是一種可能性!”冷簫思忖著微微點(diǎn)頭,心中好似已經(jīng)有了主意,忽的站起身,說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到孫府最要緊!”
冷簫說完,不及觀主答話,便自顧自的出了門。
觀主一面給冷簫指路,一面吩咐身旁的小道士準(zhǔn)備車輛馬匹。
“此去孫府路程遙遙,上仙不如休息一日,待明日一早前去,也不遲?!毙蠢系罎M臉堆笑著說道。
“能有多遠(yuǎn)?左不過幾個時辰就到了!”歐陽看了一眼老道士,笑容可掬的示意他放寬心。
“幾個時辰可不行?。∫翘旌诹司吐闊┝?!”韓敏略顯焦急的拉了拉歐陽的衣袖,嬌嗔道:“不如我們還是在這里過上一夜,明日再去也合理不是?”
“都在昆侖待了這大半年的時間了,此去路程哪里還用得著幾個時辰,依我看,再慢也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文丙言斜睨著眼,看著我們。
“上仙有所不知,此處人員眾多,若是駕云前往,恐怕會被他人看見,引起諸多的麻煩?!毙蠢系莱谋怨斯碜?,呵呵笑道。
“這個你不必?fù)?dān)心!”文丙言一挑眉毛,面色得意的說道,“駕云之術(shù)只是飛行術(shù)中的末等,速度實(shí)在太慢。此事急迫,非御風(fēng)之術(shù)而不可行!”
“御風(fēng)之術(shù)?”兩個老道士面面相覷,皆是一臉的驚愕與茫然。
這是我們第一次以昆侖弟子的身份來到人間,對于初來乍到就毫無顧忌賣弄本領(lǐng)的行為,不置可否,盡皆目瞪口呆的看向冷簫,畢竟他是我們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他的好惡就是我們的行動準(zhǔn)則。
“今日風(fēng)和日麗,想必速度應(yīng)該要比往日快上許多!”冷簫舉目看向天空,語氣平和的說道,“此時孫府路徑如何,還要勞煩二位指點(diǎn)一二。”
對于冷簫為何會同意文丙言炫耀仙法,我們始終困惑不解。不過,能夠毫不費(fèi)力的乘風(fēng)破浪不用辛苦的去長途跋涉,我當(dāng)然不會拒絕。
正值人間仲春時節(jié),農(nóng)田中一片嫩綠,波光粼粼,清香四野。由于我們移動的速度極快,凡人肉眼根本無法覺察,所以,我們盡可大搖大擺的穿行在田間地頭。
遙遙望見不遠(yuǎn)處房舍林立,老道士急忙讓我們在一片樹蔭底下停住,開始步行前進(jìn)靠近目標(biāo)。
這里的樓房錯落有致,街道寬敞潔凈,人們行色匆匆,宛如是個凈值絕美的小鎮(zhèn),可是古怪的是,街頭巷尾竟無半間商鋪,就連街道上也沒有叫賣的小販,甚是寂寥。
“這是什么地方,怎么連個牌樓地名都沒有?”文丙言一路左顧右盼,兩條眉毛漸漸的擰在了一起,面色惶惑,那兩只手也在不經(jīng)意間捏成了。
“上仙莫怪!”觀主笑道,“此處已是孫府地界,只是還未到主宅罷了!”
“你是說,這么大的一個鎮(zhèn)子都是孫府的?”文丙言一臉驚愕的回視著觀主,那張從未露過笑意的嘴唇此刻正張得老大。
“這哪里是什么鎮(zhèn)子?。俊毙吹篱L忍俊不禁的說道,“這些住在這些房子里的人,都是孫府的下人。有耕田種地的長工,也聽候差事的仆役、小廝。由于人數(shù)眾多,孫老爺便將他們安置在了此處?!?p> “這么大一片房舍,少說也有兩三百號人,怎么可能都是孫家的下人?”文丙言冷冷一笑,看樣子他根本不相信老道士說的話。
“這么和您說吧!”老道士思忖片刻,捋著山羊胡須滿臉含笑的說道,“這個孫府,光是細(xì)使的丫鬟和小廝就有近百人,旁的就更不用說了!”
盡管我一直沒打算插嘴,但是心中早已波濤洶涌。我原本以為孔家足夠富裕,可是和眼前這個孫家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孫府這般的規(guī)模,讓我聯(lián)想到了紅樓夢中的賈府,原本的緊張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退,而好奇之心則頃刻間霸占了我的整個身心。
大道的盡頭連著一座石橋,橋下河水潺潺,綠波盈盈,兩岸的垂柳新芽,猶如一片青煙裊裊,歡快的黃鸝婉轉(zhuǎn)飛歌,明快的艷陽正親切的擁抱著這一切,清風(fēng)拂柳,草長鶯飛,真是一派春光無限好。
石橋?qū)掗焾詫?shí),五輛馬車并行都不會覺得擁擠。石欄上雕刻著獸首裝飾,工藝精致,形態(tài)逼真,活靈活現(xiàn)。
下了石橋,沿著林蔭大道穿過一片柳樹林,朝右一轉(zhuǎn),一個朱漆高門的大戶人家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朱漆大門緊緊閉著,高大的匾額上端正著的提寫著孫府兩個金色大字。兩名護(hù)衛(wèi)一左一右立于門前,遙遙看見我們一行人走至,其中稍年長的急忙迎了上來。
“二位長老怎么現(xiàn)在才來!”來人約莫30歲上下,打量了我們五人一眼,并未開口詢問,滿面奉承的示意我們隨他走,一面恭敬的說道,“老太太今日有些不爽利,老爺一直守在近旁,煩請幾位先于客廳等候些許?!?p> 繞著圍墻走了約莫幾分鐘,來到了一處小門,早有二人等候在此,見了我們急忙打千兒問好。
先前的男子作揖離去,我們則跟著這兩個年紀(jì)稍輕的小廝繼續(xù)走著。
繞過一座兩米多高的假山,最先見到的是一個精巧絕美的花園?;▓@不大,可是一草一木,一石一花都皆有章法,隨處是景,滿眼可詩。不過,一行數(shù)人臉上均無驚奇之色,只有我不停的嘖嘖稱贊。
沿著抄手回廊百轉(zhuǎn)千回的不知走到了何處,只見二人徑直走向一座立于一片白花之中四角飛檐的房舍。
進(jìn)屋落座上茶,二人躬身退下,一時間,房中只剩我們這些外來之人。隨意端起幾案上的茶杯,只覺得觸手溫潤,細(xì)看來白膩無暇,竟是上好的白玉所制。輕啜一口杯中清茶,只覺得頓時滿口生香,我雖不知茶,但也知道眼前這些青葉,是上上之物。
“可真是有錢?。 闭云凡?,忽聽得歐陽一聲驚嘆,扭頭看去,只見歐陽正緊盯著木柜,神色驚愕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庶民家中竟有如此大的翡翠,這么一件,恐怕足夠買下半座蘇州城的!”
“那算什么!”文丙言坐直了身子,精神抖擻的說道,“光就屋子里的這些家具,就價值連城,這還只是一間普通的待客廳而已,真不知道這孫家主屋里得有多么的金碧輝煌??!”
“商賈而已,有什么好驚異的?”冷簫放下茶杯,神色冷淡的說道,“你們?nèi)羰橇w慕,大可離了仙宮,我絕不阻攔!”
不知道冷簫是真的看不起孫家的財富,還是仇富心態(tài),反正他的不悅是足夠明顯的,就連幾名道士都面露羞愧之色。
“高人大駕光臨,仲卿有失遠(yuǎn)迎!”一個中氣十足的低沉男聲伴著雜亂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門忽的被推了開來,一個一身珠光寶氣的精瘦男人,大步跨進(jìn)了屋內(nèi)。
“孫老板納福!”還未及我們五人起身,兩個老道士早已經(jīng)面目堆笑的朝來人躬身作禮。
孫老板掃視我們一眼,未發(fā)一言,只是抬手示意兩位老道士免禮,復(fù)又趾高氣昂的說道:“前日二位告知,說有世外高人來訪,不知現(xiàn)在何處?”
兩個老道士相視一笑,恭敬的退到冷簫身旁,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五位就是世外高人!”
孫老板先是一驚,遲疑半刻,卻又哈哈大笑起來,目光戲謔的看著冷簫,不以為意的說道:“你說他們是世外高人?你看看,這幾個都是半大的孩子,也就是幼子年紀(jì),怎么可能會是世外高人?觀主?。∧闳羰鞘譄o策,直說便可,即便要騙,也得裝得像一些。我孫仲卿雖孤陋寡聞,但是這福地洞天中的仙人長的什么樣,還是略知一二的!”
我偷偷朝冷簫看去,生怕這個不知好歹的孫老頭說的這些糊涂話會激怒了他。果然瞅見冷簫面色陰沉,注視著孫老板的雙眼,寒芒畢露,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我一見大事不好,本想對孫老板直言我們的身份,告誡他言語當(dāng)心,可玄源老道似乎早就覺察到了冷簫的異樣,竟先我一步上前,附于孫老板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孫老先生,這幾位可是昆侖來的上仙,不可妄語!”
老道士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在這死寂一片的大廳之中,仍舊如同轟然巨響。
文丙言冷冷的哼出了聲,這聲冷哼一下子點(diǎn)醒了孫老板。只見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無比尷尬的在原地愣怔了片刻,忽的一下子跪在了冷簫面前。
冷簫也不看他,冷聲問道:“孫老板這是做什么,我年紀(jì)尚小,可是受不起的!”
“上仙莫怪!上仙莫怪!”孫老板五體投地的趴著,扯著嗓子哭喊道,“小老頭孤陋寡聞,不知是上仙駕臨,還望上仙寬宥!只請上仙救我孫兒,小老頭感激不盡!”
冷簫并未答話,只是緩緩的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細(xì)細(xì)品味了起來。老道士見冷簫面上仍舊冷冷的,知是不好,小步挪到他的身邊,壯著膽子輕聲勸道:“孫老板也是無心之失,還望上仙原諒了他吧!”
我們四人皆不敢說話,只靜靜的注視冷簫。冷簫自幼在仙宮長大,性格孤高冷傲,不安俗世,孫老板這種趨炎附勢的市井小民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這茶倒是好茶!”冷簫輕輕將茶杯置于案上,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只是這茶具不堪匹配,滋味著實(shí)欠了一些?!?p> “只是俗世凡品,哪里入得了上仙的尊口!”孫老板急忙逢迎道,“上仙能來,是我孫府莫大的榮光,是我小老兒百世修來的福分??!”
“你是主人家,這樣跪著像什么話!”觀主見冷簫面上放緩,急忙一把將孫老板從地上扶了起來,“還是快些說說你家孫兒的事吧!”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已大致了解了一些,若是方便,還是盡快讓我們見見那兩個孩子要緊!”見冷簫不答話,文丙言終于耐不住性子,越俎代庖了一次。
“已近晌午了,不如上仙們先用午膳!”孫老板瞥了觀主一眼,觀主會以也急忙附和。
“粗茶淡飯即可!”冷簫面色平淡,悠然自得的看著孫老板,那似有似無的笑意實(shí)在不知是真還是假。
孫老板一路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我們迎入了孫府的正堂之中。和方才的偏廳相較,正堂的整體裝飾布置都要莊重肅穆的多,就連家具都是一應(yīng)的朱紅色,擺件更是萬中挑一的絕品,雖然仍舊是金碧輝煌,但是也不會落入俗套之中。
一餐飯畢,孫老板客套的建議我們先稍事休息,可冷簫卻毫無轉(zhuǎn)還余地的提出要立刻見見出事的兩個小孩。就在此時,一個涂脂抹粉,庸俗不堪的年輕女人慌慌張張的走了進(jìn)來。
原來是孫老板的母親孫老夫人正大發(fā)雷霆,將伺候的媳婦們?nèi)即蛄顺鰜恚@個年輕的姨太太的害怕責(zé)罰,便主動前來認(rèn)錯了。
“讓佩蓉去,老太太平日里最是聽她的話了!”孫老板很是不耐煩的瞪了姨太太一眼,壓著嗓子喊道,“這四位上仙可是來救巧兒、慧兒性命的,耽誤了正事,你擔(dān)待的起嗎?”
“夫人一早就過去了,好說歹說的,可是老太太就是不聽,只說要見嚴(yán)青小姐!中飯也給砸了,我們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還請老爺過去看看吧!”姨太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聲哭泣著辯解道。
孫老板面上犯難,心中不爽做事就要動手打,坐在他身旁的歐陽急忙攔住,好言說道:“既然老夫人不適,孫老爺還是先去服侍老夫人吧!讓管家陪我門轉(zhuǎn)轉(zhuǎn)也是無妨的!”
冷簫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默然表情,完全無視孫老板那殷切的目光。
可能終是于心不忍,孫老板將姨太太一把從地上拉起后便起身告退而出,而始終跟在孫老板身后的管家此時則留了下來。
管家是一個中年文人,一身銀灰色衣袍很是莊重大方,他目光和藹親善,舉止得體,笑容可掬,全無半點(diǎn)惺惺作態(tài)的牽強(qiáng)附會。
“公子、小姐自從生病便就搬到西苑由乳母照顧了!”管家一面為我們引路,一面向我介紹孫家的情況。
出了正堂,我們一路扶柳攜蘭的穿梭于房舍之間,我只覺得滿眼的華貴與精巧,心想著,皇家天朝所居之處,想來也不過如此。
“這又不是傳染病,怎么還隔離了起來?”我一時也沒多想,脫口而出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言很是荒唐,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傳染病一詞,更加不存在隔離的概念,好在眾人并沒有提出質(zhì)疑,只是似懂非懂的隨口附和了兩句,也就過去了。
穿過一處巧妙隱匿于樹影之后的雕畫拱門,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一覽碧波,數(shù)縷垂蔭,金光鱗鱗,香風(fēng)颯颯。
光陰靜好,悠悠裊裊,雀亭飛閣,玩玩鬧鬧。
不時的總遇上三五成群的丫鬟和小廝,雖不知我們身份,單看管家待我們甚是恭敬有禮,全都忙著作揖請安。
“諸位來時可看見府門前的那條河?”見我們盡皆驚嘆于這片湖水,管家倍感自豪,神采奕奕的解釋道,“這偌大的一汪池水就是引河水而成的,因形似彎月,水色翠綠,故名為翠月湖”
柳樹成蔭,行走于林蔭小徑之中,即便是正午,卻也并不覺得悶熱。
從前總是聽聞江南園林巧奪天工,雖說園林藝術(shù)的鼎盛時代為明清兩朝,但在我看來,明清時代的園林設(shè)計已成定式,全然不如此刻的奇思妙想。
我興奮的東張西望,好似兒時逛公園一般有趣。正陶醉于這草長鶯飛的春日盛景之中,忽的望見湖水對岸亭臺樓閣中人影攢動,孫老板在姨太太的攙扶下,正從一條烏篷船上下來,剛踏上對岸土地,便急忙回身朝我們招手致意。
“孫老爺不是去往老夫人住處了嗎?怎么現(xiàn)在會在湖對岸?”我并未多想,頗為詫異扭頭看向身旁的管家。
“上仙有所不知,湖對岸的冠芳汀正是老夫人的住所!”管家略顯遲疑,本不想說,但見我執(zhí)意要問,訕訕言道。
“冠芳???”韓敏喃喃自語,大惑不解的瞅著管家,“那就是個水中孤島,出行如此不便,孫老爺怎么會將老夫人安置在那里?”
“這是主人家的私事,我位微言輕,不好過問的?!惫芗颐媛峨y色,頻頻施禮欠身,就連臉上的苦笑都近乎維持不住了。
“你們好像清閑的很吶!”冷簫冷冰冰的冒出一句,“午時要是過了,你打算怎么辦呢?”
本打算一展八卦天賦的我一聽此話,立刻沒了興致,只得悻悻的沿著小徑繼續(xù)前行。
繞過一片姹紫嫣紅的芍藥花墻,一扇緊閉的朱漆木門出現(xiàn)在了視線之中。及至近處,只見木匾上寫著儒閣雅苑四個大字,滿園的綠柳紅花,雕梁畫棟早已躍墻而出。
管家輕輕叩門,不消一刻,門便從內(nèi)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稚嫩的小丫頭探出頭來,見是管家,才急忙推開大門,恭敬的將我們迎了進(jìn)去。
一進(jìn)西苑,只覺心中豁然開朗,滿目新綠,香風(fēng)徐徐,雖不見一株紅花,卻也是別樣風(fēng)雅怡人。穿過竹林,竟見近十棵粗壯的梧桐樹如衛(wèi)士般佇立在道路兩旁,寬大的樹葉縱橫交錯,如華蓋一般恭候行人。路的盡頭連著一個拱形門,三四個婦人正低眉垂手的立于門前等候。
“此處景致甚好,可是看起來卻頗為寥落,難道沒有人居住嗎?”冷簫四下張望,疑惑的問道。
“不瞞諸位,此處本就是絕好的!”管家似乎也來了興致,指著近旁的梧桐說道,“想當(dāng)年,三爺最得老太爺寵愛,為了給三爺營造一個絕佳的讀書環(huán)境,老太爺特意拜訪諸多能人巧匠,打造了這個別院,還特意移植這十二棵梧桐,以期有鳳來儀??涩F(xiàn)在物是人非,自從三爺投軍邊關(guān),這儒閣雅苑就成了從不被人想起的西苑了,若不是小姐和公子生此大病,朱門上的銅鎖只怕是銹爛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管家說完,悵然若失的嘆了一口氣。
“三爺?”完全不明狀況的我,好奇的追著管家問道,“這三爺又是誰???”
“這個嘛······”管家沒想到會有人這樣直白的質(zhì)問,一時間竟僵在了原地。
“這個三爺應(yīng)該是孫老爺?shù)娜艿馨桑 睔W陽看著管家,一臉玩味的笑道,“人走茶涼,看來,這孫家老爺很是不喜歡他的這個弟弟嘛!”
“諸位自己猜測,我可什么都沒有說!”歐陽此言一出,管家大為驚慌失措,原本流露于雙眸的惋惜之情,也被惶惑不安所替代。
見管家如此情形,我立刻三緘其口,一行人默不作聲的朝著拱門走去。
“金管家怎么還親自來了!”三名婦人及至近前躬身行禮,為首的女人嬌聲說道,“剛給兩位小祖宗喂了些牛乳,正想著去請您,可巧您竟然就來了!”
“能救公子小姐的高人來了!還不趕快前頭帶路!”管家說道。
“這幾位看著面生的很,想必就是高人了吧!”女人并不挪步,只是挨個打量著我們,看完復(fù)又笑道,“這高人生得好生俊美,竟不像故事中的白眉老朽?若不是你金管家如此說,我還以為是京城中來的富貴之人呢!”
管家并不接話,示意女人前頭領(lǐng)路,自己則陪著我們緩步走在后面。
過了拱門,繞過石屏,便是一個不大的院子。
院中有個一人多高的花架,上纏滿了枯枝敗葉,風(fēng)過時,仍有幾片黃葉徐徐落下。地面倒是潔凈,兩個巨大的水缸一左一右的擺著,還未至近旁,就已嗅到絲絲腥臭氣味。
“小院共有兩進(jìn),前面的二層小樓供平日居住,后面則是小廚房、柴房及茅房?!贝掖依@過水缸,管家指著面前的閣樓說道,“公子和小姐現(xiàn)在就在里面?!?p> 我們環(huán)視著這個小巧寂寥的院子,并沒有多做停留。
管家示意女人看茶,被冷簫直言拒絕。冷簫面色凝重,一進(jìn)屋內(nèi),二話不說,立刻提出了要見這兩個孩子。
沿著旋梯上至二樓,一道屏風(fēng)擋住了我們的視線。窗外雖無遮擋,但二樓的光線明顯要比一樓昏暗許多,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屏風(fēng)上面到底繪制了一幅怎樣的圖畫。
轉(zhuǎn)過屏風(fēng),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內(nèi)外兩間的普通臥房。外間軟榻之上睡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里間的床上則躺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娃娃,兩個孩子的身旁都簇?fù)碇奈鍌€婦人,一見我們,皆驚愣在了原地。
一番交涉之后,婦人們暫時退到了一旁,皆是斂聲屏氣,謹(jǐn)小慎微。
冷簫輕緩的坐于床榻邊,借著旁側(cè)的燭光,仔細(xì)的查看著兩個小孩。冷簫行使的中醫(yī)理論中的望聞問切,由于孩子昏睡不醒,也只得省了問的步驟。
我一直站在近旁,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一切,雖然沒能親自動手檢查,但是兩個孩子最要的體征我還是了然于胸的。
就在冷簫剛剛扒開小女孩嘴巴準(zhǔn)備查看的時候,外間忽的喧鬧了起來。
“夫人特意交代過,公子、小姐們的住所時時刻刻都要有新鮮的花卉,此處雖然遠(yuǎn)僻,但也不能懶惰至此!你瞅瞅,這花都蔫兒成什么樣了,怎么可能會是今晨新添置的?老實(shí)交代,你有幾天沒來換過了?”管家的呵斥聲如炸雷般。
我心中猛地就是一驚,急忙轉(zhuǎn)身去看,只見管家腳邊跪著一個十五六歲,早已哭成了淚人的女孩子,一捧紫紅色的花正散亂的擺在她的身旁。
滿屋的婦人都唬了一跳,面面相覷,一言不發(fā)。過了好一會兒,見管家仍舊沒有消氣,為首的婦人才滿臉堆笑的解釋道:“金管家,您老人家這是錯怪她了!這一瓶的枯枝敗葉確實(shí)是今天早上剛換的,說來也是奇怪,自從二位小祖宗搬到這里來,這屋子里的花兒、草兒的,不到兩個時辰就會枯萎,不過,我見這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您老日理萬機(jī),也就沒有向您稟報?!?p> “不到兩個時辰就會枯萎?”還未等管家表態(tài),站在一旁的文丙言搶先問道,“是所有花都這樣嗎?”
“凡是靠近這座樓的花朵,全都試過,無一例外!”小丫鬟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文丙言,略顯哽咽的回答道,“就連院門口的竹枝,湖水旁的柳條,只要一進(jìn)這間臥房,也很難能熬到兩個時辰,唯有這新開的桃花可以。今天早晨插瓶的就是桃花,可不知怎的,還不到兩個時辰就成了這樣?!?p> “你新?lián)Q來的這幾株不是桃花啊!”歐陽躬身拾起地上的花枝,置于眼前端詳片刻,又貼近嗅了嗅,應(yīng)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便親自取下花瓶中的枯枝,隨手將鮮花插了進(jìn)去。
“府中的桃樹本就不多,今天二夫人要了插瓶,所以現(xiàn)在也只能用芍藥花替代了!”小丫鬟急忙辯解道。
“金管家!這花花草草的倒不是最要緊的!”為首女子示意小丫鬟退下,自己大步走到床榻邊,扯著床上的棉被愁眉苦臉說道:“這屋子也不知是怎的,這些棉被一天一換,可還是濕漉漉的!您看,這兩床被子是我今天早上才送來的,現(xiàn)在剛過午時,摸著就已是潮乎乎的了,不僅如此,就這墻壁都是濕的,下人們不停的擦拭,可是這水卻從不見少。孩子身驕肉貴的,總是呆在這里,怕是不好??!”
“宋至家的,你能統(tǒng)籌此處用度,這是二夫人的恩典。”管家和顏悅色的看著女子說道,“至于為何將公子、小姐安置在此,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他們此番生病,不比往次,伺候的人千萬小心些,若是出了紕漏,老爺勢必會怪罪,論誰都是承擔(dān)不起的!”
女人諾諾稱是退到了一旁,這時,一直置身事外的冷簫終于查看完畢,并未多言,大踏步的走出了小樓。
剛走出別院的朱門,三圣觀的幾位道士便提出了辭行。見冷簫并沒出言挽留,金管家也只是客套了幾句,便差人送他們出府,而他自己卻始終留在我們的身邊。
盡管此時日頭正毒,冷簫還是不容商議的提出要將孫府巡查一遍。我們四人深知冷簫脾氣,盡管心中百般不悅,可臉上卻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管家本想勸阻,可見我們意見統(tǒng)一執(zhí)意如此,也只得頂著烈日,在前面引路。
出了西苑,沿著湖邊小徑一路朝東走去,遇涼亭而不入,行色匆匆,好似勘察敵情一般。
“前方是個渡頭,我們可以在那里乘船去往冠芳??!”管家手搭涼棚,遙望著不遠(yuǎn)處的一座亭臺樓閣,盡管他并不是這戶富貴人家的主人,但是身為管家的他還是禁受不住這般酷熱和勞累。嘴上雖然什么也沒說,但是那張漲紅了的臉,還是將他心中的想法誠實(shí)的展現(xiàn)了出來。
其實(shí)我和韓敏也都有些疲累了,再加上口渴,我真的恨不得立刻馬上就游到對岸去。
撐船的船夫很是老練,小船如離弦的箭般沖向?qū)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我們就已經(jīng)站在了彼岸的石板路上了。
轉(zhuǎn)過樹影婆娑的柳林,沿著回廊行不多時,來到一處滿是鮮花的三合小院內(nèi)。
滿院的綾羅綢緞,看得人眼花繚亂。冷簫并不打算擠進(jìn)去湊熱鬧,只在外面看了看,便示意繼續(xù)前行。
“金管家!金管家!等一等!”忽聽得身后有人叫喊,管家急忙停住腳步。
來人是個年輕小廝,慌慌張張的跑到管家跟前,打千兒作揖道:“金管家!老爺正在找您呢!您趕緊著去看看吧!”
“我這里正陪著貴客游園,老爺是知道的。你這么猴兒急著找我,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嗎?”管家正色道。
“可不是嘛!”小廝說道,“老太太中飯一口沒吃,只說著要見大姑奶奶。闔府的人都勸了一遍,老太太一急,竟然昏厥了。家中的鄭大夫又不頂用,老爺直叫您老親去城里一趟,一則將李郎中請來,二則也給大姑奶奶去個信兒?!?p> “長者為大,您先去忙!”不等管家開口,冷簫就已心領(lǐng)神會,“我見這位小哥對答如流,想必對孫府地形也能熟稔于心,不如就讓他來做我們的向?qū)В阋膊槐貫殡y!”
聞得此言,管家如蒙大赦,急忙致歉離去,獨(dú)留下方才傳話的小廝為我們領(lǐng)路照管。
冷簫并不打算在此時向?qū)O老夫人問安,四處查看一番,從冠芳汀西面乘船離開了。
由西至東將整個孫府逛了一遍,最后來到供我們居住的東苑時,已是日暮西山。自從求學(xué)昆侖,我就從未走過這么多的路,好在客房格外的舒適敞亮,晚飯也足夠美味可口,我才沒有抱怨出聲。
用過晚膳,冷簫拒絕了孫老板的探望并支開了所有孫家家仆。他親自將位于二樓書房的所有窗戶和大門都緊緊關(guān)閉上,并且施法建立結(jié)界,以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成功偷聽。
雖說我和冷簫已不是第一日相識,但是如此朝夕相處倒還是頭一回,原本心中還有點(diǎn)小激動,可一見他神色如此嚴(yán)肅凝重,僅存的半分悠然之心也蕩然無存了。
“孫家以及孫府宅院你們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了解,現(xiàn)在就來說說你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吧?”冷簫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冷酷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視著。
“我覺得吧!”見冷簫無意點(diǎn)名回答,早已迫不及待的文丙言搶先說道,“那兩個孩子根本就不是生病,他們之所以會昏睡不醒,那是因?yàn)樗麄凅w內(nèi)的魂魄不全?!?p> “哦?”冷簫饒有興致的看向文丙言,不慌不忙的問道,“生魂離體,在人間是極為罕見的情況,你為何會做如此判斷?”
“這兩個小孩呼吸微弱,全身冰冷,的確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可是他們居住的房間內(nèi)煞氣、陰氣極重,這些可并不是病重的必然表現(xiàn)。”文丙言侃侃言道,“再加上那房中掛著的三張?zhí)鞄煼?,以及這些現(xiàn)象旁處皆無,我相信,那兩名老道士早就已經(jīng)想到此處,只是招魂未果?!?p> “兩個孩子眼眶發(fā)黑,雙眸渾濁,若是不能盡快招魂,想必很快連尸斑都要出來了!”歐陽沉聲附和道。
“那他們不就死了嗎?”韓敏驚異的看向歐陽,情緒略顯激烈的問道,“你們?nèi)际墙^世高手,趕快想個辦法救救那兩個孩子吧!”
“你就別給我們戴高帽子了!”歐陽無奈的聳了聳肩,“這兩個孩子體內(nèi)現(xiàn)在只剩下一魂兩魄,以他們這樣的狀況,原本最多只能堅持七天,現(xiàn)在還能喘氣,那是兩位老道長的本事。其實(shí)救活他們的方法很簡單,只要能將余下的魂魄送回本體,這人自然就沒事了,可問題難就難在這里。”
“讓活人失魂有很多種方法,就今日所見,你們認(rèn)為會是哪一種呢?”對于歐陽和文丙言的觀點(diǎn),冷簫不置可否,只是一本正經(jīng)的接著問道。
“至少不會是被嚇丟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可是剛一說完立刻就后悔了,因?yàn)槲腋静豢赡芟霘W陽二人講的頭頭是道,遮陽荒謬的言論一出,必然會惹來冷簫訓(xùn)斥。
“兩個孩子不滿周天,魂魄不固,若遇大的驚嚇卻是有失魂的可能,不過······”歐陽見我一臉窘迫,急忙出言替我解圍。
“不過什么?說下去。”冷簫完全忽視我的存在,目光如炬般注視著歐陽。
“不過,若是偶然驚嚇?biāo)?,孩子不并至于會被如此?qiáng)大的怨念纏住,以至于屋內(nèi)的鮮花都會急速的枯萎。所以,”歐陽略頓了頓,臉上的神情也從方才的悠然自得變得如臨大敵,見冷簫依舊注視著他,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所以我認(rèn)為,這兩個小孩失魂應(yīng)該是厲鬼所為!”
“厲鬼?”冷簫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用手指無意識的輕撫著茶杯口沿,半晌方說道,“就今日所見,確實(shí)有可能是鬼魅所為。不過,想必這一點(diǎn)玄源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會有那三幅好似山水畫的巨大符咒,將怨氣封鎖于臥房之中?,F(xiàn)在對情況已然有了初步的了解,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
“招魂勢是在必行的!”文丙言胸有成竹,面露得意之色。
“招魂?那你打算如何招魂呢?”冷簫眉眼期許的看著文丙言,溫言問道。
“在上昆侖之前,我曾有過數(shù)十次招魂經(jīng)歷,不敢說手到擒來,至少也是心中有數(shù)。”看見冷簫贊許的注視著自己,文丙言更為得意,一拍桌子,朗聲言道,“明日午時之前,必將兩個孩童的魂魄歸體!”
至于文丙言明日準(zhǔn)備如何行事,冷簫并不過問,只是要求歐陽也一同準(zhǔn)備著,至于我和韓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