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坦尼斯城出發(fā),柳謬三人于九月十一清晨摸上了江家的隊尾。
江、柳、樊、多倫布四家、共計20萬兵力分布四方,正如蝗蟲過境一般蠶食著他們面前的一切植被、土坡與碎石,開辟出一條條筆直的康莊大道,目標(biāo)是鏟平目所能及的一切,自然包括盤踞在不遠(yuǎn)處,包圍陣中央的墨家勢力。
眾人的行進(jìn)隨著與柳家部隊距離的拉近而愈發(fā)艱難,可供他們躲藏的叢林范圍伴隨一旁江家人手的共同掘進(jìn)逐漸縮小。
九月十三,柳窸繆派出柳謬去接近另一側(cè)柳家的隊伍,探明自己等人趕超對方之時回來匯報。
為了趕超兩家兵力,墨玄冥日夜兼程,柳窸繆也不得不從對方舒適的臂彎中挪了窩,她被綁在了墨玄冥的背上,牢牢固定。
如果可以的話,三人誰都不會選擇這么做,可惜他們沒得選。
誰讓柳窸繆只是一個凡人,既然是凡人,就要進(jìn)食,既然要進(jìn)食,就會產(chǎn)生食物廢渣,既然要產(chǎn)生食物廢渣,那就要……咳咳……
?。ê孟胂丛?,再也不想讓墨玄冥用清泉術(shù)沖了,當(dāng)然,還有二哥……)少女在心中抱怨道,雖然這聲抱怨于接下來那個可能讓她喪命的決策毫無幫助。
倒不是她愿意,實在是要在別人背上脫褲子的樣子實在太丟人了,讓她沒法不去想。
少女從一同被綁在少年背上的行囊中掏出了一顆已經(jīng)剝了皮的燈籠果,將其一口吞下,卻不忙于咀嚼,而是閉上了雙眼,用心感受著從口中擴散至鼻腔的一絲絲香甜,以此來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腦海中紛亂的思緒這才沒了下文。
墨玄冥回頭望了望柳謬的位置,突然開口道:“柳窸繆,你可以說了。”
少女慌忙將嘴里的果子嚼碎,咽了下去,這才回應(yīng):“待會你就不要進(jìn)墨家領(lǐng)地了,我一個人進(jìn)去即可,不然那群不明真相的外圍弟子一定會率先圍攻你,反倒我一個人進(jìn)去,能更早地進(jìn)行交涉?!?p> “你留在外面,伺機偷襲四家之人,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兩家家主那邊交給我和墨諳就行。”
“等到超過了旁邊兩家的兵隊,柳謬也就失去了作用,你要立刻將他擊暈?!?p> 柳窸繆說完,又掏出了一顆燈籠果放進(jìn)了嘴里,全程都沒有張開雙眼。
“嗯?!蹦Υ吮硎菊J(rèn)同。
“你把這個拿上,要進(jìn)我宗門的時候先把它丟進(jìn)去,我怕那些侍衛(wèi)會把你當(dāng)場擊殺,我一身修為,剛接近就會被察覺,沒法幫你,你一個人行動可千萬小心。”
柳窸繆接過對方手上、墨家家主的令牌,將其掛在了腰上,先是喃喃自語了一句,接著又解釋道:
“聊勝于無吧,以我的力氣,恐怕扔不了多遠(yuǎn)?!?p> 綿延的,如同長龍一般的隊伍終于被柳謬看到了盡頭,他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隊伍的旁邊,朝著墨玄冥兩人的方向奔去。
視野中,墨玄冥的身影開始配合他逐漸減速,以便自己追上。
“墨玄冥,你沒趁機對我妹妹做什么吧!”
對方冷哼一聲。
“你看我像個男人嗎?”
墨玄冥的臉上再次掛上了戲謔。
“什么意思?”
“那就對了?!?p> 對方面上綻開的怒意讓他感到頗為滿意。
“你!”
下一刻,柳謬忽然感到腦袋一昏,隨后模糊的視線捕捉到了對方迎面而來的一拳重?fù)簦闶チ艘庾R栽倒在地,身體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擦痕,不再動彈。
少年那只剛剛襲擊了少女親哥哥的拳頭隨著與少女的距離重新拉近,緩緩舒張了開來,輕柔地?fù)嵘狭藢Ψ降亩?,撩起了她?xì)膩的發(fā)梢,在那逗留徘徊了足足十余秒還意猶未盡。
“話放出去了,不真的做點什么就太冤枉了,提出這種主意,你對自己的長相還真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啊,你哥當(dāng)時都能被說服可真是個奇跡。”
“哈哈哈……突然覺得很好笑,要是讓那些見過你的人知道你在別人的背上……不知道會是一副什么表情。”
柳窸繆一把掰開了對方的手臂,這點她倒是不得不認(rèn),萬萬想不到居然會在坦尼斯城耽誤那么久的時間,出城的時候居然被一群不長眼的混混給堵了,大打出手后又要向城衛(wèi)隊提供口供。
少年不再說話,專心趕路,沉默間,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子時【晚上12點】。
柳窸繆被墨玄冥叫醒,夜間的薄霧隨風(fēng)吹撒在她的身上,失去了對方體溫的支持,身上余溫快速褪去,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輕衫幾乎起不到任何的保暖作用,柳窸繆猛地打了個噴嚏。
待到她睜開雙眼的時候,面前之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今后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柳窸繆的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空落,甚至一瞬間不知自己該做些什么,缺乏了保護,強烈的不安感開始占據(jù)她的心頭。
那些有人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日子還真是舒適,只是,終究不能長久。
?。ㄒ院?,會強大起來的……不需要別人保護。)
她邁開步子,雙手抱拳隨著兩腿擺動,以標(biāo)準(zhǔn)的跑步姿勢朝著墨家的領(lǐng)地靠近,相比之墨玄冥的速度,墨家的外墻仿佛從未向自己靠攏過。
不知過了多久,小腿以及膝蓋附近已經(jīng)沒了大半知覺,柳窸繆終于來到了墨家大門附近。
她撩起自己不知為何變得更加沉重的長發(fā),發(fā)現(xiàn)墨玄冥早先一步為其涂抹上了一層黑色的泥土,對此她心里不禁暗暗吐槽。
?。舫啥贪l(fā)不是更好,那個家伙還在妄想著以后不成?)
運動的中斷反而讓疲憊更加洶涌,不過柳窸繆依舊重新跑了起來,與墨家領(lǐng)地的距離終于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拉近,眼看距離差不多了,柳窸繆再次停下了腳步。
由于略微有些喘息,她不得不休息一會才扔出了那塊墨家家主的令牌。
令牌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長長的拋物線,落在側(cè)前方不遠(yuǎn)處的路面上,動靜驚動了看守的侍衛(wèi),其中一人走上前去,其余人則繼續(xù)警惕。
雖然牌子通體漆黑如墨,但其尾部系著的尾帶卻是一片鮮紅。
來者舉著燈籠瞄了一眼腳下的物體,頗覺熟悉,不由多看了幾眼,這才認(rèn)出了這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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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在心中騰起。
?。ú徊徊?,如果墨玄冥身上攜帶有家主令牌,家主大人一定會通知的。)
?。ǘ椅壹热粚Υ巳说牡絹砗翢o感覺,說明對方至少有鏡像境的修為,才能將自身的能量波動偽裝得天衣無縫。)
“先請前輩出來吧?!?p> 他拾起令牌,將之交還到了從林中走出的那個身影。
柳窸繆并未說話,徑直向門內(nèi)走去,對方也不阻攔,倒是生怕隊友誤會,連忙朝里面大喊。
“別動手,是家主派出的人!”
柳窸繆將令牌提在手上,給在場眾人一一檢視,這才加快步伐,順便開口詢問:“不知家主大人現(xiàn)在何處?”
“大人仍在主閣?!?p> 柳窸繆點點頭,擔(dān)心跑步會暴露自身沒有修為,因而慢步向領(lǐng)地內(nèi)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