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打贏不了的架
轉(zhuǎn)眼間到了臘月，北京城漸漸有了過年的氣氛。在一處酒樓的雅間里，一群人正在大聲議論著什么。
為首的正是風(fēng)度翩翩的高要，他舉起了桌上的酒盅，仰頭就一飲而盡，然后啪一聲將這酒盅重重的摔在地上，可憐這只做工精美的白玉酒盅，一下子裂成兩半?！斑@李牧真是欺人太甚！”
旁邊的人紛紛附和他，“對啊，簡直就是不要臉！”
原來這些人與李牧約好臘月初一在城西爭斗，昨天他們帶著四十來號人在那處小樹林里喝了一天西北風(fēng)，別說李牧了，連鬼影子都沒見到。有幾個身子弱的，回到家就病倒了。他們被李牧放了鴿子，怎能不來氣。
有一個尖臉猴腮的少年說道：“要不我們到處散播，讓全城的人都知道這李牧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p> “不可。我問你，李牧是誰的孫子？”高要擺了下手。
滿屋人頓時鴉雀無聲，如果真那樣做，就是在敗壞李閣老的名聲，真要是惹急了李東陽，這些人全都沒好果子吃。
“為何不可？在坐列位被削了面子，不找補(bǔ)回來，那以后文官們還不得騎到我們脖子上？”
“好！但我們不能去皇城根下堵李閣老家的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不信李牧還能永遠(yuǎn)呆在家里不出來。派幾個得力的，給我見天盯著?！备咭露藳Q心，怎么著也得收拾李牧一頓。在這四九城里面混，怎能如此不講規(guī)矩，約好了打架卻不去。
此后李家門口多了幾個攆都攆不走的狗皮膏藥。盡管高要他們最開始是受人委托，嚇唬嚇唬李牧，讓那小子不敢出門玩。但李牧爽約這件事，算是狠狠打了他們一巴掌，嚴(yán)重挑釁他們的威勢。甭管前因如何，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去跟人打架？李牧的腦子還沒被驢踢。放著美滋滋的小日子不過，給自己找不自在？李牧覺得自己沒那么傻，自從那天跟那幾個紈绔子弟約好之后，李牧回到家就再也沒出過門。誰愛去小樹林打架誰去，反正李牧不去。
昨天李牧在家里擼貓，跟妻子打打麻將牌。這時候已經(jīng)有了麻將，但跟后世的規(guī)制稍稍有些不同，李牧很快就適應(yīng)了。他在家里一整天，玩的不亦樂乎。
這下子李東陽懵了，他本來設(shè)計好，讓人收拾李牧一頓，好叫他收束心性。沒成想李牧根本不在乎名聲，直接爽約。
“我聽說你與人約架，為何昨日不去？”李東陽在閑暇時問李牧。
“為何要去？跟他們打架，我招的人手肯定比不過他們，既然橫豎是輸，倒不如不去。反正他們也不敢來家門口鬧事，頂多在背后編排我?！崩钅翆⒄吭跁焉纤X的小雪團(tuán)抱開，隨后翻了起來。
李兆蕃抱過小雪團(tuán)，撫摸了幾下，說：“倒是有點(diǎn)小聰明?？勺鋈俗钪v誠信，你這般言而無信，將來如何立足？”
“與君子言誠信，與小人動心計。我又不是傻子，他們這些人，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招惹是非，我等讀書人跟他們講什么誠信？”李牧一番話噎得李兆蕃啞口無言。
李兆蕃從袖中悄悄摸出一塊半掌寬兩尺長的湘妃竹板，遞給了李東陽。這老頭將這塊竹板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音。
“好竹子！當(dāng)戒尺正好。”李東陽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
李牧扭過頭來，看著那塊斑痕點(diǎn)點(diǎn)的大竹板，右眼皮不聽使喚的狂跳。
李東陽算是想明白了，何必去動那些心思。李牧學(xué)習(xí)不認(rèn)真，直接打就是了。
有時候簡單粗暴的方式最有效果。
晚上，在屋里通明的燭光下，張婉秋在給李牧的左手上藥?！澳阏f說你，就不能認(rèn)真點(diǎn)學(xué)習(xí)?。壳七@手被打的，跟豬蹄子一樣?！?p> “疼！疼！輕點(diǎn)！”李牧哀嚎道，今天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竹板，李牧疼的都記不清楚了。
李東陽摸著竹板挺順手，沒忍住就多打了李牧幾次，過過癮。
李牧伏到張婉秋耳邊說：“娘子，要不咱們悄悄溜回杭州得了，這京城一點(diǎn)都不好?！崩钅帘淮蚺铝?。
“哼！這京城好得很，為什么要回去？我看你呀，是被閣老的竹板給打破膽子了吧。誰讓你不好好努力來著，活該。”張婉秋說著就白了一眼李牧。
“唉！”李牧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這還是親媳婦嗎？
這李老頭一整天閑的沒事，就盯著他讀書。還別說，幾通戒尺噼里啪啦打下來，李牧現(xiàn)在是虛心向?qū)W乖巧無比。就連以前覺得枯燥乏味的四書五經(jīng)，現(xiàn)在他都覺得跟救命稻草似的，只要學(xué)會了，吃透了，手掌就保住了。
整個大明朝，能讓李東陽這樣悉心教導(dǎo)的，只有以前他的兒子和還是太子的朱厚照，現(xiàn)在則是這李牧一人。
讓李東陽鬧心的是，這個孫子竟無半點(diǎn)讀書人該有的骨氣，像什么仁義禮智信，李牧可以信口就說，但落到實(shí)處是不可能的。
“不打不成器??！”李東陽顛了顛手上那塊頗具分量的竹戒尺。
旁邊正在寫字的李牧，立馬打了個冷顫，這些天來他實(shí)在是被打怕了。心里總是在盤算著怎么脫離苦海。
李東陽畢竟是上了年紀(jì)，精力不是很旺盛，所以后來開始讓繼子李兆蕃來管教李牧。李兆蕃就更不客氣了，對這突然蹦出來的外來戶相當(dāng)“關(guān)照”。
夜色再次覆攏大地，京城的富戶人家全都燃起了燈。
楊府之內(nèi)，楊廷和結(jié)束一整天的工作，剛回到家里，就被兒子楊慎找到了。
楊慎屏退左右仆人，小聲說道：“父親，李閣老最近新收了一孫子，甚是喜愛，正在悉心教導(dǎo)。逢此年節(jié)，是否應(yīng)送禮一二，略表心意？”他在說送禮二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楊廷和一聽就知道兒子心里在想什么，直接義正辭嚴(yán)的說道：“確實(shí)該表一表心意。這樣，你明日代我親自登門拜訪，咱楊家不能差了禮數(shù)。其余的就別多想了，該做什么做什么?！?p> 楊慎聽后，有些不滿，“父親！就怕那些李黨以后朝秦暮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