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煉鐵
朱厚照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太后這樣說，最后肯定還是會落在銀子上面。“母后，直接用庫里面的銀子不就行了嗎？再派個得力的太監(jiān)去監(jiān)工，修個幾年也就好了?！?p> “你說的倒是輕巧！”張?zhí)笥稚鷼饬耍案鲙飕F(xiàn)如今就剩那點銀子，你這一折騰，今年的開支又要緊一些！”
朱厚照心想，哪兒就缺銀子了，還不是您不想讓我花。但他嘴上還是說道：“母后教訓(xùn)的極是，兒臣定當(dāng)想盡辦法，籌到修乾清宮的銀兩。”
“哼！你少敗點家就行了，指望你籌銀子？還是算了吧，哀家不放心?！?p> 就在此時，江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太后，皇上，天大的喜事?。 ?p> 話音剛落，就見他懷里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走了進來。
張?zhí)蠛椭旌裾斩笺蹲×?，這哪兒還是平日里那個精神利落的江彬，你看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臟兮兮的，頭發(fā)從胡亂戴上的帽子邊緣肆意鉆出，臉上也一大塊黑乎乎的，不知沾的什么東西。要不是他口上說著喜事，朱厚照早就一棍子將這家伙揍出去。
“喜從何來？”張?zhí)髥査?p> 江彬雙腿跪地，將那個布包打開，只見是一塊鋼鐵?！疤螅噬?，鋼練好了。只一爐子就出了五千斤的好鋼！”
朱厚照興奮地站了起來，“真的？想我大明官鐵一年不過八十余萬斤，鋼七萬斤。這一爐子真有五千斤？”他接過那塊鋼，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
“臣親眼所見，做不得假。在第一爐鋼煉出來后，就趕緊拿了一塊來報喜。據(jù)那李牧說，后面掌握好了方法，煉出來的鋼更好。而且想煉鐵就煉鐵，想煉鋼就煉鋼。只是多了道工序。李牧還讓臣給您帶句話，說這煉鋼鐵的方法是發(fā)家致富的門路，萬不可被別人偷學(xué)了去，一定要保護好?！苯蜻€是很盡責(zé)的將李牧說的話帶到這邊。
朱厚照笑著說：“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小弟。好！立即傳令下去，讓錦衣衛(wèi)那邊派人去將那里盯緊，任何人不許靠近。”
張?zhí)笤谛睦锼懔艘幌?，這要是多建些爐子，僅那一處皇莊里面，一年煉的鋼就比所有的官營鐵廠多無數(shù)倍。這時代鋼意味著什么她很清楚，“皇兒，哀家跟你一起去那里看看?！?p> 錦衣衛(wèi)和京營傾巢出動，東廠也做起了凈街虎。從皇城的西安門一直到內(nèi)城的阜成門，一路上所有行人都被趕走了，店家也都被迫關(guān)門打烊。太后帶著皇帝出宮，誰也不敢有半點馬虎。
李牧正在爐邊跟幾名管事的工匠商量怎么改進工藝，就看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那日里所見的張?zhí)蟆Ｖ苓叺娜巳紘W啦啦跪了一地，李牧也趕緊跟風(fēng)隨大溜，跪了下去。
張?zhí)笞叩嚼钅辽磉叄H自將他扶了起來，“快起來吧。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大的作為。難得?！?p> “多謝太后夸獎?！崩钅列睦锩雷套痰?，沒想到只是煉鐵，竟然把太后招了過來?？僧?dāng)他定睛一看，后面那個穿著龍袍，頭戴烏紗翼善冠的，可不就是那個前段時日認的大哥朱飛。“??？原來你就是皇上！”
“哈哈，沒想到吧?！敝旌裾兆吡诉^來，用腳踢了下已經(jīng)冷卻的大鋼錠，“李牧，這次你可是大功一件，想要些什么賞賜？”
“草民不敢奢求賞賜?！崩钅梁茏R趣，自己要是說要點什么，就太不識抬舉了。
張?zhí)蟀琢酥旌裾找谎?，說：“皇兒自己回去仔細想。來，李牧，給我講講這些鋼是怎么煉出來的。”
李牧的小手被張?zhí)鬆恐?，他細細講述了一遍煉鋼的流程。
蒸汽動力的鼓風(fēng)機不停運轉(zhuǎn)，高爐的黑煙直沖云霄。一個煉鋼鐵的新時代在李牧的指引下到來了。
張?zhí)蠛椭旌裾赵谶@里沒有直接獎賞李牧，因為還要回去商量一下。
朱厚照回到豹房后，歪著腦袋想到底該賞李牧些什么。
“到底要賞些什么呢？要不封一個伯？”朱厚照自言自語道。
旁邊的江彬笑著說：“將軍，不能封爵。”
“為何？”
江彬繼續(xù)說：“我大明立朝以來，還從未有因這般事務(wù)而封爵的?，F(xiàn)如今所有的勛貴都唯將軍馬首是瞻，不差李牧這一個，可文官那邊卻不一樣。這李牧有真才實學(xué)，按照李閣老的想法，將來一定是要走科舉路途的。只要這李牧聽您的，將來考個功名，當(dāng)了官之后，必定帶著一堆文官聽您的話。到那時候文官們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鐵板一塊?！?p> 朱厚照拍了下手，說：“對呀！就這么辦。今年是院試，鄉(xiāng)試，明年會試殿試。以這小子的聰明勁，拿個進士不在話下，給朕去分化那些文官完全不成問題?！?p> 江彬小聲提醒道：“將軍，您記錯了。今年是甲戌科，李牧要想?yún)⒓訒?，還得等三年。”
“這樣啊，也罷，就讓他先讀幾年書。反正就在李閣老家里，跑不了，不著急。”朱厚照又想了想，“這煉鐵的利潤，就按照當(dāng)初說好的，跟他五五開賬。朕可不能做那說話不算話的小人?！?p> 江彬小心翼翼說到：“五成是不是多了點？今后這鋼鐵廠一年賺的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p> “哪兒那么多廢話，朕說給他五成就五成。不然他以后再有什么賺錢的新門路，肯定就不再帶上朕。眼光要放長遠一點?！敝旌裾沼悬c不高興了，“讓張永過來。”
門外的張永聽到后趕緊進來，“主子，奴婢在?！?p> 朱厚照吩咐道：“將各地的那些官營小鐵坊全都關(guān)掉，礦石全都運到京城來。以后地方上就少煉點，咱們煉的又多又好，當(dāng)然要那個什么，對，搶占市場?！彼肫鹆死钅料惹皩λf過的話。
此后數(shù)月，城外的那處皇莊又起了十幾個高爐，全國各地的鐵礦石、煤炭等紛紛運到這里來。一處又一處煉鐵的小作坊被強制關(guān)閉，那些沒關(guān)閉的民營作坊，也被各地錦衣衛(wèi)和地方官禍害的不輕。但是市面上的鐵價反倒是降了兩成。
一些原先拿著煉鐵利益的官吏，紛紛上書說皇帝與民爭利，卻被狠狠削了一頓。煉那么多鋼鐵，你想造反嗎？
此后幾年，全國鋼鐵十之八九出自京城。
有了賣鐵的利益，朱厚照按照李牧說的，將京城周邊的青壯流民全都招募了過去，既管衣食也給工錢。天天在那里打造各種農(nóng)具、兵器、盔甲等物品。一時間全都夸贊當(dāng)今皇帝圣明，渾然忘了不久前悄悄罵朱厚照昏庸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