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聚會過后,小安開始每周舉行一次聚會了不為別的,一句承諾,和一眾人等懷念家鄉(xiāng),思念爸爸媽媽。
這一次,是老鄉(xiāng)們魂?duì)繅衾@的燒烤聚會。
燒烤,海鮮,板栗,草莓,應(yīng)該是小安的家鄉(xiāng)特色。
尤其是燒烤,烤串兒,那切的一塊塊細(xì)致的小肉丁兒,用金屬釬子串好。
在忽明忽暗的碳火上滋滋啦啦地烤出油來,撒些鹽,孜然,辣椒面,再將即將入口的肉串相互擠壓,讓調(diào)料充分沾滿每個肉塊。
吃時,一人手握一把肉串,一人一瓶啤酒或汽水。
啤酒和汽水必須是冰過的,必須是瓶身帶著爽,拿著有些凍手指的。
汽水必須是丹東本地盛產(chǎn):大香蕉牌。
夏天,這啤酒,汽水,就烤串是丹東人的標(biāo)配。
誰如果這一夏天沒吃過幾次燒烤,擼幾次小串,那這夏天幾乎等于白活。
小安從大清早就去牛街買肉,然后穿肉串。
到中午有幾個朋友來了,幫小安繼續(xù)穿串兒。
這滿滿一大盆肉串著實(shí)讓他們穿了半天。
不過,煮毛豆,煮花生,烤雞翅,烤雞脖,開背大蝦,腌皮皮蝦的加入,讓傍晚的燒烤聚會填了許多內(nèi)容。
真正開餐時,又來了一個戴眼鏡的小伙子,小安沒有見過,據(jù)說是個在簋街開燒烤店的丹東老板。
小安不無尷尬地搓手笑著,仿佛自己這么一搞,會壞了老板燒烤店的生意似的,她多慮了。
人家老板的生意豈是你一個小聚會能夠撼動的嗎?
忙活大半天,等大家在小區(qū)小賣店門口空地上坐下來時,天已經(jīng)蒙蒙黑了。
小安找小賣店老板娘要來燈,把空地照亮,大家從此不再擔(dān)心烤串會吃到鼻子里。
“小平去世了”,擼著串的青蛙突然說。
青蛙是他網(wǎng)名。
小平,原名王小平,在丹東人圈里非常響亮。
小安參加每次老鄉(xiāng)聚會幾乎都能遇到他。
但這一次,或許是最后一次提他。
青蛙講起小平最后日子,那天,他和幾個哥們兒正在喝酒,他突然起身,對哥們兒們說:“你們先喝著,我先走一步?!?p> 哥幾個覺得奇怪,平時酒量很好的他今天為什么就喝了這么一點(diǎn)兒,并不甘心,一再挽留。
而他走遠(yuǎn)后又沖朋友們揮了揮手,這是他留在人間的最后印象。
后來,有人在小區(qū)一居民樓下發(fā)現(xiàn)了他。
他大概是從12樓跳到這里的。
12樓的窗臺有腳印,但他沒做任何停留,直接越下。
拋下了結(jié)婚只有6年的妻子,撇下馬上就要從日本回國的唯一妹妹。
小平其實(shí)算命苦啊父母,大姐,都因病去世。
只留小平和妹妹活在世上。
妹妹又出國去日本留學(xué),小平就一人留在國內(nèi)。
想想自己孤零零的,他未免孤寂,有時會隨便加個QQ號,聊完立即刪掉。
但一次他加了一個廣西女孩,第一次聊完,他沒舍得刪除她號碼。
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那個廣西女孩說:“你在哪里?我去找你?!?p> 就這樣,一個在BJ的丹東男人,“釣”到一個遠(yuǎn)在南寧的女孩。
平嫂圓臉,圓眼,鼻子有點(diǎn)扁,臉蛋上有點(diǎn)點(diǎn)雀斑,嘴唇厚厚的,一看就是典型南方人。
她有些南方女人的柔情似水和賢惠。
“你天天洗衣服嗎?小安?”小平有次問小安。
問完,不等小安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我媳婦兒,天天洗衣服,只要我回家,必須把所有衣服,從頭到腳,全部,全部換掉,扔到洗衣機(jī)里,統(tǒng)統(tǒng)洗干凈。”
小安覺得,這分明是炫耀,炫耀自己的老婆有多賢惠。
可小平只帶平嫂出席過一次老鄉(xiāng)聚會,所以小安對一幫東北人里的平嫂還是印象深刻的。
不知小平走后,平嫂如何了。
“平嫂給小平安排的海葬,她怕葬廣西或者東北都不大方便。以后,但凡是有水的地方,我們舉起杯,小平就能看到,哪怕,一個沙蜆子呢?!?p> 青蛙說道,舉起一個烤白蜆子,喝口湯,舉起,對著月亮喊“平哥,一路走好??!”
眾人一起舉杯,對著皎白月光,想著那個會唱歌,會唱二人轉(zhuǎn),能模仿多個歌星,會做千層餅,回回聚會都搶著買單,有回酒后要親親小安,被小安一巴掌扇到一邊的男人,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