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放過我,紙人姐姐
周千尋坐在街邊的石牙子上,百無聊賴的吃著手中包子。想起剛才賣包子的小販,她不禁撇嘴,那人至始至終都沒敢拿正眼瞧過自己。接過錢就立馬退避三舍,仿佛周千尋是個瘟疫患者似的。
正待她百思不解時,身后店面緊閉的門板終于有了動靜。
這是家米鋪,門口恰好貼著要招伙計的布告。周千尋尋思糧食生意好,民以食為天,米鋪的伙計應(yīng)該不會輕易失業(yè)!所以她打定主意在此處蹲點。
米鋪的小伙計已經(jīng)搬下第一塊門板,露出一張睡意未消略的面龐,眉間的不悅昭示著被迫從暖和被窩里出來的煩躁。
“請問你們是要招伙計吧?”
刻意柔美的嗓音讓小伙計不耐煩的撇撇嘴道:“我們不招女······”
這句回答沒能說完,因為小伙計抬了下眼皮,瞬間,他那顆小心臟都快被嚇爆了!
“啊,鬼,鬼?。 毙』镉媰赏纫卉洶c坐在地,滿臉驚恐的指著面前女子。
周千尋也被小伙計喊懵了,眨巴眨巴眼睛,本能伸手去扶他。哪知小伙計“噌”的一下趴在地上,用手護住腦袋活像一只自欺欺人的鴕鳥,哆哆嗦嗦道:“紙······紙人姐姐,求······求你走吧!”隨后就像念經(jīng)般重復(fù)著:“快走吧!快走吧!······”
什么情況?
紙人?
說我呢?
周千尋若有所思的在臉上摸了一把,放眼前一瞧,手指肚上一層厚厚的胭脂粉沫。她氣憤的將粉末打掉,也無心思再找什么活計,只想盡快搞明白自己的臉被畫成啥樣子!
“哈哈,哈哈······”
“哈哈,笑死我了!”
米鋪對面的小巷口兩個男子勾肩搭背的笑成了一團,渾然不覺一股濃烈的殺氣漸漸逼近。
“哎呦!”
“好痛啊!”
兩人被狠狠踢翻在地,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慘叫。
“笑!有啥好笑的?信不信老子讓你倆這輩子都笑不出來?”邢望春呲牙嚇唬道,隨即又拿起佩刀在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二人頭上狠敲幾下。
這兩位都是是邢望春的手下,高高胖胖的叫大壯,瘦瘦黑黑的叫輝子。
他們跟在邢望春身邊久了,都知道他護犢子。自己罵十句,他人妄想說半句。那姑娘又是他寶貝媳婦的妹妹就更不能得罪。
剛才他倆實在是忍俊不禁,才會一時觸了邢望春的逆鱗。
邢望春沒好氣的道:“讓你倆辦的差事怎么樣了?”
“辦好了!老大交代的事,我倆能不操心嗎!”輝子陪著笑臉,湊到邢望春身邊道:“這條街都被我們打點好了,沒人敢招您小姨子!”
邢望春的黑臉終于有了一絲笑容,“好!這事若是成了,我請你倆吃酒,地點隨你們挑!”
“老大,吃花酒行嗎?”大壯一聽來了勁,也是湊到邢望春身邊憨憨問道。
邢望春的臉又拉的老長,瞅了大壯一眼啥也沒說,轉(zhuǎn)身去往朝著周千尋離去的方向。
大壯莫名其妙的撓頭,輝子上前踢他一腳道:“你個傻子,不知道老大自從成親就沒吃過花酒嗎?”
他說完拽起大壯緊緊跟上邢望春。
秋日的艷陽揮灑在城西的小河上,泛起燦燦金光,將河面映猶如明鏡。周千尋跪在河邊,瞧著水中倒影,自己竟嚇得縮了縮脖。
眉毛粗黑如蟲,臉頰胭脂紅的像猴屁股,嘴唇更是如妖魔鬼怪的血盆大口。周千尋冷哼,那小伙計還真沒瞎說,她這張臉確實像陪葬的女紙人。
將臉清洗干凈,周千尋坐在河邊的石階上沉思良久。這半年來,她與周家人朝夕相處,真拿他們當(dāng)自己的親人看待。邢望春雖然專橫霸道,但他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在為周家著想。而今日周千嬌的所作所為,卻讓周千尋十分寒心。
她或許被周千秀寵壞了,以為做姐姐的人都會善待、心疼妹妹。卻忘了“利”字當(dāng)前時,不是每個人都會大公無私!
你不想讓我做到的,我就偏要做成給你瞧瞧。
周千尋步伐堅定地再一次朝街市而去。
正午陽光四射的光芒將周邊云彩映成金色,街市上熙攘的人群也漸漸散去,臨街的酒樓皆是飯香四溢。
周千尋垂頭耷腦的走在街上,剛才的熱血沸騰已被滿腔的沮喪擊得潰不成兵。一條街市的店鋪去了大半,竟沒有一家愿意雇傭她。態(tài)度好的掌柜好言相勸,女娃娃還是找婆家為重;態(tài)度不好的則是立馬趕人,不愿與她多說半句;更可氣的還有些不可理喻的,竟說雇女子干活,很是晦氣,定會影響生意。
都是些什么人???這么歧視女性,難道他們都不是從女人肚子里爬出來的?
周千尋泄憤般的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想把它們當(dāng)成那些人,統(tǒng)統(tǒng)踢光!一顆、兩顆、三顆,她是越踢越來勁,石子兒也被踢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好痛!”
周千尋倏然抬頭,她正前方不遠處正有一男子捂著額頭揉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