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起來也只見過了兩面。
說什么抬愛不抬愛?這么委婉的拒絕都看不出來嗎?
君語忽然覺得心好累。
看了眼魏朔,內(nèi)心苦哈哈表面冷靜:“那個,無淵啊,你讓你家公子回去吧。”
“好的,姑娘,不過從今往后無淵只跟隨在姑娘身后,不在是連家家仆?!蔽核伏c頭解釋道,歉意的看了眼連云,帶著他離開了君語的屋子。
看著終于離開的兩人,君語松了口氣。
任誰也受不了一見面就要娶你的人吧?
君語苦笑,這是什么事啊,一天竟讓她遇見這些無厘頭的事情。
搖了搖頭,甩去了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
此時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吃過晚飯后,君語便早早歇下了,一夜相安無事。
次日清晨,溫暖的晨光順著窗戶折射了進(jìn)來,君語瞬間睜開了眼睛。
昨夜和衣而眠的她,一夜淺眠,并未沉睡。
好在,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般。
下了樓,君語隨便的坐在客棧的座椅上,靠著窗看向窗外熱鬧的景象。
“姑娘,這么早便醒了?”這時,魏朔端著些包子和一碟小菜走了過來:“姑娘,客棧里只有粗茶淡飯,不要介意?!?p> 君語抬頭看他,搖了搖頭順手拿起了個包子,本應(yīng)該是粗魯?shù)呐e動,在她這里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魏朔怔了怔,反應(yīng)迅速的遞過去一雙筷子,卻被君語搖頭拒絕:“吃個包子而已,哪有那么多禮節(jié)?”
魏朔沉默。
不都說世家子弟多數(shù)注重禮節(jié)嗎?怎的到了君姑娘這里就變得隨意,隨性而為了呢?
罷了。
魏朔不在多想,輕輕搖了搖頭立在一側(cè)。
君語抬頭,手上還拿著小半個包子往嘴里塞去,看見他的模樣一個囫圇吞下了包子,嘴里鼓鼓囊囊模糊不清的說著:“坐下一起吃。”
“好?!蔽核伏c頭,在君語對面坐了下來。
見他拘謹(jǐn)?shù)哪?,君語笑笑:“我一個人在外面習(xí)慣了,在家就不能這樣了,會被娘念叨的?!?p> 忽的,心微微抽痛。
君語卻跟沒事人般沒心沒肺的道:“在家里,娘總會念叨我的禮儀,說什么世家女子,雖然不談小家碧玉大家閨秀,但好歹要知書達(dá)禮,可我就是不愿意學(xué)那些文縐縐的禮節(jié),所以,你不要見怪?!?p> “不怪?!?p> “對了,你是因為什么招惹上聶家的?”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君語轉(zhuǎn)移了下話題:“不會只因為你是靈修吧?就算如此也不會抓走你娘啊?”
君語又抓起一個包子,自顧自猜測著。
話里話外都透露出這件事的不可能。
“我是靈修,這件事君姑娘已經(jīng)知曉了,而我,修煉的雖是靈修術(shù)法,卻并非音律,而是劍術(shù)。”魏朔苦笑:“我父親是正統(tǒng)靈修,而我的功法皆是傳自他?!?p> “以前,我和爹娘一直住在金陵城外的一個小鎮(zhèn)上,那里的人都不是修煉者,只是很普通的一個鎮(zhèn)子。”
“可是,三個月之前,整個鎮(zhèn)上一夜之間便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魔修?生祭?”君語挑眉猜測,吃掉最后一口包子手上多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手道:“活人生祭為了煉傀儡?”
“不,是所有人,都死了?!蔽核钒脨赖腻N了錘桌子,眼睛充斥著猩紅:“那些善良純樸的居民,都死了,我父親也不見了,在之后我便遇見了聶家人的追殺?!?p> “聶家人讓我交出我父親留下來的東西,可我根本不知道父親留下了什么,他們挾持了我娘,借此威脅我交出東西,若不交出來,便要?dú)⒘宋夷?。?p> “可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在我手上,我娘被帶走了,我也因為反抗受了重傷,被連云救下?!?p> 君語遲疑了下。
看著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一夜之間,整個鎮(zhèn)上成了一個人都沒有的死鎮(zhèn)。
這讓一個一直生活在那里的人,得遭受多少,多大的打擊?
君語沒有體驗過他的心情,所以并不了解他的感受。
也就無從安慰。
“你,有沒有想過最壞的結(jié)果?”忽的,君語想到了什么,開口說道。
魏朔沉重的點了點頭:“想過,娘可能已經(jīng)死在聶家手中了,畢竟過去了那么久,可哪怕如此,我也要親眼看到。”
“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不盡人意?”
“對?!?p> 君語沉默了。
他無法理解他的舉動,但為家人奮不顧身的模樣卻讓她敬佩。
魏朔以為君語怕他因為無法救出他娘而出爾反爾,又信誓旦旦保證道:“不管最后結(jié)果如何,我都會為君姑娘效力?!?p> 君語看了他一眼,不語。
該怎么跟他解釋呢?
她并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好煩,不想解釋。
君語默然,腦海中思緒轉(zhuǎn)動,幾個來回間已經(jīng)下了決定。
“你先吃早飯吧,晚點我便帶你闖一闖這聶家好了。”君語呼出一口氣,打斷腦海里的想法。
看著再次愣住的少年,君語上了樓。
殊不知,在她背影消失的瞬間,魏朔激動的抓了幾個包子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眼淚便刷的落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他這幾個月在經(jīng)歷著怎樣的折磨。
有多痛苦。
父親的失蹤,母親被抓走,人生看不到任何名為希望的曙光。
直到那日見到了君語,他知道他辦不到的事,也許這個姑娘可以。
所以,他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毫不猶豫的下了決定。
求她。
哪怕丟了身為靈修的傲氣又如何?可是他沒有受到羞辱,反倒是君語的話又激起了他的斗志。
迄今為止,魏朔才知道君姑娘那一句不曾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說,不曾丟掉身為靈修的傲氣。
而她說,不曾羞辱他。
無聲的哭泣,哽咽著,如同嚼蠟般咀嚼著手中的包子,哭的像個孩子。
十六七歲的少年,可不就是個孩子嗎?
那時心性剛剛成熟,那時,深不知事,那時,年少輕狂,傲氣凜然。
皆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人。
君語站在樓上的拐角處,看著樓下無聲哭泣的魏朔,勾唇笑了。
將要成為她的人,又怎么能是懦夫呢?
哭了,哭完這一場眼淚流了個干凈,省著腦子里進(jìn)的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