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
她自九天銀河墜落,一襲白衣血跡斑斑。
失了仙靈,法力盡無。
伸手抹上嘴角,黏濕的血染紅了纖細(xì)的指頭。飄然于世的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真切地觸摸到自己的血——世人所謂的疼也不過如此。
一片空洞,她無法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
抖動發(fā)紫的嘴唇印在蒼白瘦削的臉上顯得格外驚悚。
昨夜他輕柔地?fù)嵘纤哪槙r,她以為他終于放下那些利欲,能夠就此與她歸隱于世,沒想到那劃過臉龐的溫柔竟是封印她千年修為的利刃。
如果非要做出選擇,他只消告訴她,她并不是死纏爛打之人。為何已經(jīng)有了選擇,還要讓她誤會,甚至,傷她至如此之深?
“幽扇擇主,萬眾歸附?!?p> 他以萬年修為得以駕馭幽扇,如今,加之她的仙靈護(hù)體,他只待玄色長袍加身,整個仙界都是他的了。
可是,他留給她最后的眼神卻是如此決絕,比那極北之地的冰雪還要讓人感到寒冷。
呵——
誅仙臺前,他俯身在她耳邊,一張一翕的嘴唇終于吐出讓她心如死灰的情話:
他說,
前塵之事已逝,永不相見。
心臟驟然絞痛,一股血腥由胸腔涌入喉頭,我奮力地壓抑著不致時它噴涌而出。
胸口悶得難受,明明意識已經(jīng)清醒,身體卻像被施了咒語,被釘住手腳,絲毫動彈不得。努力掙扎過后,卻是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反而愈發(fā)緊緊閉著。
意識還停留在剛才那駭人的一幕,那被背叛的傷心欲絕與從高空墜落的萬分恐懼。白衣女子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龐、驚駭?shù)浇蹩斩吹难凵褚约澳穷澏栋l(fā)紫的嘴唇反復(fù)在我的腦海中閃現(xiàn)。我能夠感覺到意識想要突破某層屏障回到現(xiàn)實當(dāng)中,頭上也逐漸滲出細(xì)密的汗珠,但全身的肌肉似乎失去了最核心的支撐,變成了一堆沒有生命力的假物。
從那九重天上被推搡而下時,耳邊呼嘯的疾風(fēng)似乎全部幻化成鋒利的刀刃,一道一道,割斷身上的每一條仙脈,也割斷了往日所有的恩情。從這誅仙臺上走過一遭,便是再也無緣踏入仙界,他竟是生生斷了所有的關(guān)聯(lián)。
錐心蝕骨之痛。
山間的風(fēng),可是真的冷啊,那透徹心扉的,讓人絕望的冷。原來那些游歷凡間時輕撫過臉龐的清風(fēng)竟是這般的落井下石,不留一絲情面。也是啊,本就沒有什么情面好留,既已遭貶斥,再無踏上仙界的機會,她一個凡人,還有什么可供差使的呢。白衣女子微微扯動嘴角,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笑。凡人之軀,便是生死輪回之軀,死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死了,了斷了所有此世之約、之恨、之不甘,這世上再無堤右之女,扇柄朱玉之靈了。白衣女子掙扎而起,蹣跚挪到懸崖邊,生生世世,我便再也不想與你有任何糾葛。
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