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江騰的獸行
“什么好不公平？”蘇秀不解，一頭霧水。
江倩兒咬了咬嘴唇，“我是說，您能不能勸勸爸，讓他對洛洛和良兒一視同仁？”
蘇秀愕然，但她看了看江倩兒，還是嘆了口氣，沒了言語。這么些年來，她何嘗不明白大女兒的心思？
從小，大女兒就不受重視。這長大了，倩兒又放不下心結(jié)，事事和可兒較勁兒。但是，江北桉對于楊良雅和江洛洛的印象已經(jīng)定下來了，很難改變。
“媽，你看看這幾天，家里家外，良兒拿著錢，出去買東西，到處跑，回來累得滿身是汗。這回來了，良兒為了讓爸看著舒服，就幫著擺筷子，擺完。吃完了，良兒就趕緊去收拾……”江倩兒說著，自己都有些不平了。
眼看江倩兒的語速越來越快，情緒越來越激動，蘇秀只能打斷了：“倩兒……你爸他，不喜歡良兒偷錢?！?p> 這話一出，江倩兒語塞了。是啊，江家兒女雖沒有什么英才，沒什么人才，卻也沒有偷錢的賊。江北桉一輩子瞧不起偷東西的事情。
“可是……”江倩兒剛說出這兩個字，眼淚就滾滾流了下來，“是，良兒手腳不干凈?？伤吘故莻€孩子，就不能再多給些時間嗎……”
“倩兒啊，我的傻女兒?！碧K秀重重嘆了口氣，“你爸爸他有多倔，你知道。良兒的身世，讓他心里老是不太舒服?！?p> “再加上……”蘇秀還沒說完，江倩兒就抱著蘇秀的胳膊，垂著頭，臉朝下，眼淚顆顆砸在了蘇秀的大腿面上。她顫著聲說：“媽，這么多年來，我知道我錯了……”
“那個時候，我跟著他離開了家。他背叛了我，我一個人住在漏風的房子里，晚上躺著，都能看見天上的星星……”江倩兒渾身顫栗。
江北桉的倔強，在江倩兒身上也能看得到。這么多年來，雖然江可兒在父親，姐姐兩邊牽線搭橋，江倩兒又重回了江家。但是，江北桉也不提當年的事，江倩兒也沒有正兒八經(jīng)說過一句后悔。
現(xiàn)在，在母親面前，江倩兒說出了自己錯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錯了。錯在不該跟著楊觀離開，離開生養(yǎng)自己二十幾年的父母；錯在，不該原諒楊觀，不該縱容他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蘇秀的心也火辣辣地痛，不禁老淚縱橫?！皠e哭了，大妮兒……”
這個晚上，母女二人徹徹底底地哭了一場。雖然，江倩兒和蘇秀都不敢大聲，怕吵醒家里人。但是，兩個人卻發(fā)泄了些許沉積多年的情緒。
第二天。
江可兒雖然開養(yǎng)雞場了，不跑出租了，但她現(xiàn)在還有一輛二手的小車。這一大早，江可兒就開著自己的車，送大姐江倩兒去火車站。
一路上，姐妹倆都沒怎么說話。江可兒感覺大姐心情不太好，就安慰道：“大姐，沒事的，你工作的地方離C城不遠。良兒在爸媽這，也會被照顧得很好的?！?p> 江倩兒嗯了一聲，忽然開口：“老二，你可以試著……給洛洛報一個畫畫班?！?p> “嗯？”江可兒大姐為何忽出此言，但還是笑著答應(yīng)了。她最近正在找畫畫班的消息，物色一個好的畫畫班。江洛洛有天賦，她做媽的，不能耽誤了孩子。
就這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幾句，也就到了火車站。見大姐走進了火車站，江可兒打著方向盤，把車開回了家。
另一邊。
江家二老起床了，卻怎么都叫不醒其他人。江卿兒和錢津強是兩個年輕人，喜歡賴床；楊良雅和江洛洛也沉迷于假期，不愿早起；而江騰呢，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選好了人生出路，現(xiàn)在呢，還沒有正式開始學軟件，他只管睡大頭覺。
江北桉注射完了胰島素，吃過早飯，蘇秀便拉著江北桉出門散步。出去走了些步子，呼吸了些新鮮空氣，江北桉覺得舒服得很，便浮上了一絲微笑。
蘇秀觀察著老伴，見他心情不錯，便開口了：“昨兒，倩兒和我聊天。”
江北桉一聽到江倩兒的事，便有些嚴肅了，問：“聊什么了？”
“那孩子……”蘇秀嘆了口氣，“孩子過了這么多年，良兒都那么大了。倩兒啊，認識到她做錯了。”
江北桉沒說話。
“倩兒也是當媽的，她希望你啊，對良兒也好一點，溫和一點……”蘇秀說著，看著江北桉臉色越來越黑，她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楊良雅？偷東西？撒謊精？我對她怎么溫柔？”江北桉語氣很差?！斑€有，承認錯誤，就是偷偷找你說說？”
“她怎么不找我這個當爸爸的說？”江北桉臉色更黑，心情極差，有些煩躁：“行了，我不想聽那些。”
蘇秀還想再說，一看江北桉的臉色，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正好馬上就要過元宵了。江可兒回了雞場那邊，時不時過來看看。
這一天，錢津強帶著江卿兒去看午夜場電影了。小兩口說電影好看，便拉著江北桉和蘇秀也去看了。大人走了，鎖了門，讓楊良雅和江洛洛歇下了。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楊良雅一個人在自己的小臥室里呆著，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這個時候，都十一點了，手機上夏廉的短信過來了，說想見她。
本來，她正好覺得無聊，再加上夏廉這么一說，她就更加急不可耐。反正現(xiàn)在家里大人都睡著了，要是自己溜出去，也沒人知道。
但是，畢竟還是不保險。
楊良雅想起來，江洛洛年齡小，卻有個習慣，就是鎖臥室門。她就對江洛洛說，自己想和江洛洛換臥室。江洛洛正昏昏欲睡，聽這話，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去楊良雅臥室睡覺了。
楊良雅偷了江洛洛臥室的鑰匙，把江洛洛的臥室反鎖了，然后拿好鑰匙，一個人溜出了大門。
因為怕江騰泄密，所以楊良雅壓根就沒告訴江騰這事。
江騰呢，這會子也不見蹤影了——原來，他覺得自己以后再也不用上學，而且“前途一片光明”，就約了幾個朋友，出去小聚一場。
幾個大男孩，說著說著，就有朋友勸江騰喝幾杯。江騰是個學渣，他的朋友也都是各種混混，學渣。
江騰沒抽過煙，沒喝過酒。他一聞煙味就惡心，酒呢，則是怕江北桉生氣，就基本不喝。
但是，他現(xiàn)在不這么想了啊。反正自己馬上就要脫離爺爺奶奶的掌控了，馬上就要奔向自由了，所以就開始無所顧忌，喝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江騰開始迷迷糊糊，只會傻笑。
幾個男孩說了一會話，到了凌晨時候，也就各自回家了。
楊良雅溜走后，家里的大門忽然開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夜十二點了。江可兒走了進來。原來，今天，她忙完雞場的活計，忽然想起來，自己買好了答應(yīng)女兒的書，那是一套百科全書。想到明天早上一大早又要去干活，緊張地工作，江可兒索性開著車，往江家開去。
她想著，自己把這套書放在女兒的床頭，不告訴她，等明天她看到了，一定會很高興。
到了江家，江可兒發(fā)現(xiàn)女兒已經(jīng)鎖上門了。她沒有女兒臥室的鑰匙，就把書放在了客廳桌子上。
她沒開燈，怕吵醒父母。但是黑黑的客廳，讓她有些泛起困意。
她實在有些累了，想著坐在沙發(fā)上歇一會?？墒?，她沒想到，她一坐到沙發(fā)上，就困得睜不開眼，竟然就這么睡了過去……
江可兒睡著了，呼吸很輕。
沒過一會兒，江騰也回來了，他喝得醉醺醺的。小伙子第一次喝酒，酒量不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腳底軟綿綿的，只會了傻笑。
他進了家，沒發(fā)現(xiàn)江可兒?？蛷d本來也沒開燈，江可兒呼吸又很淺，江騰怎么會發(fā)現(xiàn)？
江騰進了家，一心想著楊良雅。他看向楊良雅的臥室，發(fā)現(xiàn)她的臥室并沒有鎖門。他本來就是個好偷摸葷腥的，見楊良雅門沒鎖，徑直朝楊良雅臥室走去。
進了楊良雅的臥室，江騰也沒發(fā)現(xiàn)床上的人不是楊良雅，而是江洛洛。
他撲到床上，手就開始摸索起來。他本來就莽撞，再加上喝了些酒，便更加不規(guī)矩。再者說，楊良雅和他茍且這么長時間，本來就對這種事縱容的，于是江騰就更加放肆大膽。
他的動作很快就驚醒了江洛洛。江洛洛一下子被嚇醒了，下一秒就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個人是哥哥。
但是，哥哥玩完回來，干嘛要進這個臥室？江洛洛還沒想清楚，江騰的手已經(jīng)放到了她的大腿位置，還有蠢蠢欲動向上的趨勢。
江洛洛手腳并用，一邊踢騰著江騰，一邊喊著：“哥哥，你干嘛??！”她震驚驚恐下，竟然把江騰推開了不少距離。江騰醉眼朦朧，沒認出江洛洛。
江洛洛的力氣又小，江騰喝了酒，感覺不到痛，還只當是楊良雅和自己鬧小性兒。
“良兒……哈哈哈……”他咕噥著，又撲向江洛洛，竟然直接把江洛洛的睡裙一把撩了上去，江洛洛只能放聲大叫，眼淚不知何時盡數(shù)迸出。
臥室外，客廳的江可兒忽然驚醒。女兒的聲音？怎么了？她趕緊站起來，就往聲源處奔去。
這大半夜的，洛洛不是早就在自己的臥室睡了嗎？到底……江可兒心亂如麻，卻是已經(jīng)趕到了楊良雅的臥室。
這一開燈，卻看見撕心裂肺的一幕。她啪的開了燈，還沒等自己回過神，就已經(jīng)沖過去，揪起江騰，就是左右開弓幾耳光。
燈光灑下來，江騰驚了一跳。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經(jīng)挨了江可兒幾耳光。他一下子被嚇得酒醒了不少，一看二姑站在自己面前，嚇得腿都軟了。
“混賬！”江可兒氣得渾身發(fā)抖，余光是女兒淚光閃閃的眼瞳，她怒不可遏，揪著江騰的領(lǐng)子，“上次我說你和楊良雅，這次你竟然對洛洛動手！——”
江騰被嚇得酒徹底醒了，他一看，原來剛剛他糾纏的是江洛洛！可是，江洛洛怎么會在楊良雅的臥室？江可兒又是啥時候來的？
“……二，二姑……”江騰嚇得舌頭都打結(jié)了，他最怕二姑。要是他沒喝醉，知道床上的人是江洛洛，他打死也不敢對江洛洛出手啊！
“你別叫我二姑！你以后也沒有我這個二姑——”江可兒說著，氣得眼都紅了，“江騰，你自己說說，這么多年，二姑是怎么對你的？”
“你再看看你，你是禽獸養(yǎng)的？！”江可兒厲聲吼道，江騰嚇得腿軟，撲通一聲就給江可兒跪下了。
江騰半是嚇得，半是良心真的有點殘余，也不由得留下眼淚。但是更多的，是他怕這事情傳到爺爺奶奶那邊去，爺爺肯定會打死他！
“你起來。”江可兒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床上，江洛洛驚魂未定，眼淚還是流個不停。她裹緊了自己的被子，看著江可兒和江騰。
江騰還是不起。他不能起，更不敢起。
二姑江可兒他了解，一旦對誰徹底失望了，那絕對以后再也不會有任何轉(zhuǎn)機了。二姑對他真的不錯，要不是二姑，他……
“我不起……”江騰小聲說，不敢看江可兒的眼睛。
“江騰，我讓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