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遞紙巾給還在邊吃邊嚎哭的秦甜,沈如喬覺得自己快瘋了。
夠煩。
夠吵。
眼淚夠多。
胃口……
……夠大。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眼睛跟安了水龍頭一樣的生物。
她長那么大,流過的眼淚也沒秦甜這哭一次流得多。
而唯一促使她還留在這兒的,是面前還沒吃完的菜。
剛才她沒有開玩笑,她做的菜就、是連菜湯也不能浪費。
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看在這小丫頭能幫她清空盤子的份上,她難得還留有一絲耐心。
當然,也只剩一絲了。
沈如喬用食指蹭了蹭下巴,面露嫌棄,無奈開口:“可以了。別哭了。本來眼睛就小,一哭就更難看了?!?p> “你、你真是一點都不會安慰人……”秦甜用帶著鼻音的軟綿綿的聲音兇巴巴地質問沈如喬。
然后……哭得更兇了。
沈如喬蹙眉。
說她丑,她怕丑,然后不哭。
難道剛才那不算……安慰?
沈如喬心里疑惑,但面上卻不露,而是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我為什么要會安慰人?”
秦甜被問得愣了一秒,好像也有點道理,會安慰人有什么用處呢?
但是……
“不、不對……你不會安慰人的話,那你在乎的人哭了怎么辦?你就會束手無措啊?!鼻靥鹂蘅捺胤瘩g道。
在乎的人?沈如喬不屑地笑了。
她可沒什么在乎的人。以前齊嘉木倒是難得算一個。
不過齊嘉木可并沒怎么哭過。
踢足球踢得腿折了,痛得狂出冷汗,也沒見他哭過。
唯二的兩次在她面前哭,也都是被辣哭的——
對的,這男人就是這么沒用。
不過,那個時候也只需要遞他杯水就行了。安慰他反倒是多此一舉,毫無用處。
所以,對她來說,“會安慰人”絕對是個廢技能。
見秦甜還在沒完沒了的哭,沈如喬禁不住問道:
“有沒有什么我不安慰你,你也能別再哭的方法?”好煩呀。
“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誰、誰叫你做的菜那么好吃……和我媽媽做的有得一拼……我一吃就想起我媽,我一想起來就難過。我實在是太、想、她、了……”秦甜哭得一聲更比一聲高。
沈如喬努力思索了會兒,冷聲道:“坐這。等我。”
說完就起身去了廚房。
回來的時候手里端了一道熱騰騰的菜。
她把菜放到秦甜面前,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道:
“喏,小眼睛。辣子雞?!?p> 秦甜果然不哭了,而是兩眼發(fā)光地看著那盤紅光閃閃、香味陣陣的辣子雞。
“特、特意為我做的嗎?”秦甜一臉幸福地問道。
“不然呢?不是不讓我吃的嗎?”
“哪、哪有呀。你當然可以吃,但我這不是擔心你吃多了,消化不良嗎?為了你好?!鼻靥鸩缓靡馑嫉匦α?,邊說便把辣子雞往自己那兒護食地挪了挪。
沈如喬聽了她這冠冕堂皇的話,瞥了一眼桌面上除了剛炒好的辣子雞外,基本都被掃空的盤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秦甜一眼。
秦甜似是看出沈如喬的想法了,她心虛地瞪大了眼,辯解道:
“我們肚子的容量不一樣嘛。我理應要幫你多分擔一些嘛?!?p> 說著就開始吃起了辣子雞,邊吃還邊發(fā)出了嘖嘖贊嘆。
看著那盤漸漸變少的辣子雞,如喬有些失神地說道:
“小眼睛,這是我的收官之作了。你運氣不錯?!?p> 秦甜停住了動作,驚訝地問道:“收官之作?就是以后都不做了的意思嗎?為什么呀。你做的那么好吃?!?p> “沒什么。因為沒必要了?!?p> “嗯?怎么沒必要了。你可以做給自己吃,做給家人吃,如果你愿意的話還可以做給我吃……”秦甜說著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該不會是……被少爺打擊到了吧。我跟你說,少爺向來挑食。不是你的問題,是少爺事兒多。”
沈如喬聽到秦甜的話,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冷聲道:“沒有?!?p> “哦?!鼻靥瘘c點頭,邊吃邊往離沈如喬更遠的地方挪了挪。
沒有就沒有,放什么冷氣呀。都快冷成空調。鬼才信她沒被少爺打擊到呢。
沈如喬見秦甜的模樣便知她沒信,但也不想再解釋什么了。
她的確是故意的。因為知道他的口味,所以故意做了他不愛吃的菜。有意捉弄。
可以前的嘉木,是那么溫柔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她冷面以對。
可現(xiàn)在,面對幾道不合意的菜罷了,就會甩手離開。
果然,不愛的人,就是一文不值的。
如今,他的溫柔大抵已經(jīng)全然傾覆給另一個女人了吧——那個背叛他的未婚妻。
她當然不是被他打擊到了。
而是他再也配不上了。那個讓她想做飯給他吃的人已經(jīng)死掉了。
所以,再也沒必要了。
……
齊嘉木,你知道這一桌你看不上的菜,我學了多久才會嗎?
曾經(jīng)那個拿起菜刀都只知道教訓人的沈如喬,學了一次又一次,只是為了齊嘉木不要再那么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