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漫長的痛苦
“果然，你是有魔力的啊，真?！?p> 蕭尚緩緩開口。
“我以前也沒有想到阿尚是龍族啊。”
唐真緊緊地盯著蕭尚的臉，不過那張以前一直是一臉疲倦的臉，現(xiàn)在只剩下平靜的表情了。
“那就是彼此彼此了?！笔捝休p嘆一口氣，隨后，他的目光變得極度凌厲。
“現(xiàn)在你們是來做什么的？是來屠龍的嗎？”
黑色的魔力像火焰一樣從蕭尚的身體里涌出，在包裹住蕭尚身體的同時，巨大的龍翼也從蕭尚的背后長了出來。
以此同時，蕭尚的雙眼，也發(fā)出了金色的光芒。眼球中央的瞳孔，也像是蛇一樣的變成了一條細(xì)縫。
龍眼！
蕭尚的敵意在此刻暴露無遺。
“阿尚，我不想和你戰(zhàn)斗?！碧普娴穆曇粝袷峭耆珱]有受影響似的，清晰，平靜?！澳闶俏业呐笥?，我不會做出不利于你的事。這一點，我希望你能了解。”
“那你為什么要把那個神族帶過來？”
聽到蕭尚提到了自己，克莉絲汀的心猛地一沉。
在來這里之前，克莉絲汀就曾經(jīng)向唐真提議過，將自己從執(zhí)行這次任務(wù)的名單里去掉。
不為什么，就因為克莉絲汀預(yù)料到了，蕭尚肯定會對自己懷有敵意。
再遲鈍的人，在見過蕭尚那張寫滿了仇恨的臉之后，都不會認(rèn)為對方想要再一次見到自己了吧？
更何況蕭尚是想要殺掉克莉絲汀的。
但是唐真拒絕了。
“我希望克莉絲汀能夠在場?！彼麅H僅給出了這么個解釋。
雖然不是很理解，但這次行動實質(zhì)上是由唐真主導(dǎo)的，克莉絲汀也就只好同意了。
而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是克莉絲汀預(yù)料到了的。
“唐真，你要怎么辦？”克莉絲汀不敢隨便開口，只能在心里無聲地質(zhì)問唐真。
“我希望把誤會解開?！?p> “嗯？”
“嗯？”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唐真的話驚到了。
“解開什么誤會？”戴詩不解地說道。
“阿尚的憤怒和仇恨，是針對整個天界的？還是針對克莉絲汀的？這些問題我們都不了解?！?p> “所以我的猜想，是更加傾向于這之間存在著什么誤會。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天界確實做了什么對阿尚不好的事，我也希望能夠澄清克莉絲汀的嫌疑。沒有來由的攻擊我是不能容忍的，對阿尚來說，復(fù)仇的話，找錯人的話肯定也會很困擾吧。”
“我把克莉絲汀帶來，是想要當(dāng)場和阿尚說清楚。如果被害者和嫌犯都在場的話，有什么問題的話解開的也快一點。阿尚，你意下如何？”
唐真注視著蕭尚，默默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蕭尚冷哼了一聲。
“如果仇恨這么簡單就能消除的話，我也不會仇恨了。幾千年了！我一直拋棄自己的記憶，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希望時間能撫平我的傷疤，讓我忘卻掉仇恨。但是沒有用，當(dāng)記憶解封的那一刻，我的仇恨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本加厲。憤怒、怨恨，現(xiàn)在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我，你要我怎么去原諒……”
“我不是要你去原諒，阿尚！”唐真出聲，打斷了蕭尚的話。
“如果說有人對阿尚作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的話，我也不會袖手旁觀！但是，克莉絲汀也是我重要的朋友，在沒有絕對的理由，我不能看著阿尚無緣無故地對克莉絲汀出手！”
“那么，你的理由呢？我不去殺克莉絲汀·瑪麗安的理由！”
蕭尚的反戈一擊，讓唐真不禁語塞。
在不久之前，唐真就和克莉絲汀聊過，對于龍族的事情有沒有印象。
答案是沒有。
克莉絲汀在成為天神后就一直在與魔界作戰(zhàn)，而來人界更是第一次。
唐真是完全相信克莉絲汀的說法的，但問題是蕭尚，他能不能認(rèn)同克莉絲汀的話。畢竟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就這么直接想要讓蕭尚相信他最厭惡的神族的說辭，恐怕很難吧。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喂，我說?！?p> 一個出乎唐真和蕭尚的意料的聲音響起了。
“龍兄你和天界結(jié)下梁子是在幾千年以前吧，但據(jù)我所知克莉絲汀·瑪麗安的年齡絕對不會超過一千歲，無論龍兄再怎么憋屈也不能怪在當(dāng)時都沒有出生的人身上吧。”戴詩抱著雙臂，用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口氣說道。
“咦？戴詩？”
唐真、克莉絲汀和喬緋月都以一種很怪異的表情看著戴詩。
“怎，怎么了嗎？我說的話有問題嗎？”
“不是，只是有點奇怪。”
“沒想到戴詩同學(xué)也會動腦子啊?！?p> “不敢相信……”
三人紛紛吐槽道。
“你們這是把我當(dāng)作什么了……”
無視戴詩的抗議，唐真回過頭去，對蕭尚說道：“阿尚，聽到了吧，克莉絲汀和你根本不是生在一個年代的，無論你有什么怨恨，都請不要把矛頭指向克莉絲汀?！?p> 蕭尚沒有理睬唐真，而是向克莉絲汀發(fā)問。
“這是真的嗎？神族?！?p> “嗯……我只有幾百歲，蕭尚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清楚……”
聽到克莉絲汀的話，蕭尚低下了頭。
“是嗎？”
“阿尚……”唐真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一下蕭尚。
“不用安慰我了，真?！?p> 蕭尚好像知道唐真想要干什么似的，出聲制止了他。
“我只是有點失落罷了?！?p>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耀眼的光球，我就以為殺害我龍族的神族又出現(xiàn)了。是我的不對?！?p> “殺害龍族？阿尚，這是……”
“人界的龍族原本分為四大種族，北方冰龍，南方地龍，西方天空龍和東方火龍。”蕭尚嘆了口氣，將真相娓娓道來。
“除了東方龍，人界其他的龍種都因為暴戾的行為，被屠龍家族給消滅殆盡了。而我們火龍一族，因為居住在遠(yuǎn)離人類村落的深山之中，同時作風(fēng)謹(jǐn)慎，很少與人類驅(qū)魔者產(chǎn)生沖突，所以可以一直延續(xù)下去。本應(yīng)該如此……”
“但是有一天，毫無征兆的，從天上降下來了一道巨大的光柱，將我們的整個龍巢給毀滅了。我從龍族的古籍上面看到過，這個是天界才能使用的魔法。我們東方龍一族，為了在人界生存下去，一直遵守著古訓(xùn)，盡量不在外界拋頭露面，行事低調(diào)，但是天界還是出手了?！?p> “我叫僥幸逃過一劫。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相信古訓(xùn)，保持低調(diào)。于是我化成人形，找了個人類村莊住了下來。村民們好心收留了我，我本以為可以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了?！?p> “但是天界還是沒有放過我。就在我的眼前，他們毀滅了村子?！?p> “不會吧？天界是不會隨便對人類出手的！”克莉絲汀吃驚地反駁道。
“我不知道你對你們天界的認(rèn)知有什么偏差，但是他們對村民們出手了是事實！”說起這件事，蕭尚的眼神又變得兇狠凌厲，“在漫天的火焰之中，我明白了，就算是一直隱忍避讓，委曲求全也是沒用的！既然遭受了不公，就應(yīng)該十倍！百倍的奉還！”
“所以我封印了自己的記憶，這樣就可以完全抹去身上龍族的氣息。幾千年里我在大陸上四處游歷，每隔一段時間就自動封印一段記憶，為的就是讓自己忘掉過去，專心儲備魔力，有朝一日能夠向天界復(fù)仇?！?p> “但是我也無從下手。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天界，也找不到天界的人在哪里?，F(xiàn)在看來，我做的這些事都是徒勞而已?！?p> 蕭尚落寞的神情，讓唐真感到了一陣心痛。
族人和好心收留的村民都被毫不留情地抹殺，想要復(fù)仇卻又不知道去找誰，在千年的黑暗中孤單地掙扎……
唐真的心底涌起了一股復(fù)雜的情感。
同情，悲傷，還有，憤怒。
盡管不知道天界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看見好友被如此欺凌，唐真決不能坐視不管。
“克莉絲汀，你對這件事怎么看？”
“雖然對于幾千年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如果確實是天界做的過分的話，我以太陽神的名義起誓，一定會幫助蕭尚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
“沒錯，如果有人膽敢無視普通人類的生命，肆意妄為的話，我克莉絲汀·瑪麗安絕對不會輕饒！”
克莉絲汀說的鏗鏘有力，身為天神的使命和正義感，讓她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對?。∈捝型瑢W(xué)，我也會幫助你的！”
“嘛，我也差不多了。”
喬緋月和戴詩也紛紛表示贊同。
“聽到了吧，阿尚?！碧普婢従徤锨?，輕聲說道，“大家都會站在你這邊的。所以，請相信我們。”
唐真向蕭尚伸出了手。
“阿尚的悲傷，就讓我一起來承擔(dān)吧?！?p> “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
蕭尚抬起頭，他原本閃動著怒火的雙眼漸漸平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和迷茫。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原來如此?！?p> 蕭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在千年的黑暗之后，終于，又看見希望的光芒了嗎？
蕭尚緩緩伸出手，想要握住，眼前的那個，他最誠摯的朋友的手。
就在那之前的一瞬，灼熱的光芒在窗外亮起，整個觀景平臺在這樣的光芒的照耀下，反而遁入了最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