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凌潔推開門走出去的那一瞬間,我能感覺到其他人的眼神,我能感覺到凌潔投射在我身上的那種冰冷的眼神,讓我感覺全身毛骨悚然,從后背延伸出的冰冷,九月份的天氣,能讓我打哆嗦。我感覺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我不僅捫心自問,難道是我錯了嗎。
在發(fā)生今天這件事以前,我一直都認(rèn)為我做這件事是沒有錯的,我將自己的全部時間和精力投入到這件項目中,我將自己的父親叫過來,我和自己的父親一起做項目,我父親叫來我的母親,現(xiàn)在我弟弟也要來這邊上學(xué)了,也就是說我們?nèi)胰硕荚谶@邊做,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其實這個后果我不敢想,如果真是我錯了的話,我一個人倒無所謂,可我父母怎么辦,我弟弟怎么辦。中間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究竟有多大,我不敢想,我只能堅定自己的想法,這件事情是沒有錯的,只有這樣,我才能無謂的去面對凌潔,也只有這樣,我才能面對我的父母。
正在我發(fā)愣的時候,旁邊的王琳猛然間說到“朱娟,你快去看一下凌潔吧,萬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跑回去了,咱們前面這些工作可都白做了”說到凌潔可能跑回去這幾個字,其實我倒是想讓凌潔回去,只是此時讓王琳赤裸裸的說出來,我倒是感覺有點不舒服,隨即瞥了一眼王琳。
轉(zhuǎn)身走出客廳,在下樓梯的過程中,我腦海里還是想著剛才凌潔出去時看向我的那一眼,在她心里,可能最可惡的人就是我了,其他人對于她來說都是陌生人,可我和凌潔同窗十余載,外人的欺騙,對于她來說是無所謂的,可我這個同學(xué)兼好友對她的欺騙,最讓她傷心。
一節(jié)一節(jié)的臺階走下來,我告誡自己,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凌潔,先好好的跟她解釋一下,可能,我得解釋對于她來說,只是更加蒼白的辯解。
我眼里的臺階一個個少了之后,這才意識到剛才無意間竟然走了樓梯,剛才凌潔應(yīng)該是坐著電梯,我現(xiàn)在走樓梯的話,十幾層樓下去,肯定追不上她。
趕緊走到電梯旁,坐著電梯下去,正在我踏出電梯門的時候,我看到凌潔的身影從小區(qū)大門的拐角處一閃而過,現(xiàn)在距離凌潔比較遠(yuǎn),我就跑到她身后跟著她,就這樣看著凌潔從大門口沿著小區(qū)旁邊的道路一直走,走著走著,凌潔突然間好像全身沒有力氣支撐一般,身子一歪,蹲在地上,雙手環(huán)抱著,我只能從她環(huán)抱的肩膀上看出凌潔好像在哭,這一刻,我很想過去抱住凌潔,可我知道我是沒有資格的,造成凌潔痛苦的人,就是我。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站在凌潔的身后,看著她。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凌潔好像拿出手機(jī),對著電話里的人吼了兩句,因為距離有點遠(yuǎn),我只能看到領(lǐng)結(jié)聲嘶力竭的樣子,卻聽不到她說什么。
正在這時,跑道上迎面走過來一個身穿運動裝的男人,一米八的身高,年齡在二十四五的樣子,男人走到領(lǐng)結(jié)身邊,問了一句什么話,之后兩人坐在旁走道旁邊的凳子上,就這樣,過了很長的時間。
我正在手機(jī)里將凌潔所發(fā)生的事情和她的行為寫成報告寫成報告匯報到王總建的小群里,正在我發(fā)匯報的時候,我感覺到旁邊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趕忙將手機(jī)收起來,抬頭再看時,凳子上那還有什么人,回頭正看到面無表情的凌潔。
我知道此時的凌潔對于我可能已厭惡透頂,剛才沒見面時滿腹的解釋,面對凌潔這個表情,卻不知道怎么說了。
凌潔說到“回去吧”。轉(zhuǎn)頭跟著她一起往回走。
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剛好碰見出來找我們兩個的文碩和李楓。我們四個人就去旁邊的小吃店吃東西。文爍說道“其實每一個被騙過來的人都是這樣的心情,有一些知道被騙之后情緒比你還要激烈,可最終這些人都會帶著一種感恩的心情來看待自己的推薦人,因為推薦人將他騙過來,他才有機(jī)會看到這個項目看到這個能掙一千萬的機(jī)會,所以現(xiàn)在你也不需要感激朱娟,你只需要去理解她就可以了。”
他們兩個說了很多勸導(dǎo)凌潔的話,對于這些話都不是我們之前安排的,以前也沒有排練過,說了這么多話,都是想要開導(dǎo)凌潔,讓她留下來??闪铦崳皇且谎圆话l(fā)地坐在那兒,等我們回到我家里時,凌潔還是一副拒絕對外交流的表情,只說自己困了想睡覺。
我也去旁邊的臥室和我爸爸商量凌潔這件事,我進(jìn)去之后,我爸爸就對我說“這一次,一定要把她給留下來,不要像上一次一樣,花了錢不說,半道上就讓人家給走了。你要想清楚,現(xiàn)在是咱們?nèi)胰烁冻鏊械慕疱X和時間來陪你做這個事業(yè)?!?p> 人都說知子莫若父,這一句話在此時被我父親體現(xiàn)的淋淋盡致,可能我爸已經(jīng)看出來,我想讓凌潔走的意圖,我不想讓凌潔帶著怨恨的眼神看我。這眼神,我受不了,所以剛才文碩和李楓他們勸導(dǎo)凌潔的時候。我什么也沒說,原因就在這兒,我理智上知道必須得將凌潔留下來,可感情上,我不想承擔(dān)凌潔看我的眼神。
我在床沿上對我爸爸說“可凌潔不喜歡這個項目,她不想做呀?!?p> 我爸說到“項目有什么不好的呀,兩年之后就能掙一千萬,對于咱們農(nóng)村來說,誰能在兩年之內(nèi)掙到一千萬,不說一千萬就說100萬吧,誰能在兩年之內(nèi)掙到100萬呢,給她這個機(jī)會,她還不要。這樣,你先不要說什么,我和王總商量商量,看怎么能把她留下來?!?p>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我爸的聲音往高的調(diào)了調(diào),他壓著嗓子說對我說?!澳阒罏榱怂齺砜疾祉椖?,咱們花了多少錢嗎?你們這幾天的花銷預(yù)算過沒,這一些的話都是小錢,還有后期要給人家配合人的錢,這中間得多少啊,你算過這筆帳沒有,只有凌潔這一單成功了,我們才能拿到錢。要不然的話,咱們白做了不說,你看看你啊,咱們?nèi)襾淼竭@邊已經(jīng)有半年了,這半年來,咱們有什么收入嗎?每個月光房租都要一千多塊錢還不說其他,咱們家輸不起,所有的積蓄全壓在上面了,咱們只能將凌潔留下來,讓她留下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她先把錢交了,只要這錢一交,她就死活也不會走的?!?p> 對于父親說的話,我也明白,因為做這個項目,我們?nèi)胰艘呀?jīng)將所有的積蓄全部壓在上面了,這半個年時間里,我爸差不多能花七八萬塊錢還不算當(dāng)初我們交項目地錢,也就是說,兩者加起來我們家已經(jīng)花了15萬塊錢,這是我們家所有的積蓄,我不能輸,我對自己說我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