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忘記該忘記的

　　回到學校，陳鈺總算又跟我聯(lián)系了，讓人傳過來一個用白紙做的信封，拆開前我以為那是一封信，拆開后才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紙條：

　　林夜：

　　明天（6.20）中午育才門口不見不散！務必12：10分以前到。

　　鳥

　　6.19.

　　這上面寫的“明天”是我收到信封的當天，幸虧我是早上收到的，否則錯過了她定的時間，非讓我郁悶死不可。

　　上午放學后，我早早的離開教室去了育才中學門口，比陳鈺先到了一小會兒。她從學校出來看到我說：“你說去哪兒吃飯？我平常也不出來?！蔽覠o奈的笑了說：“我也不知道啊。”她有些為難的說：“這可怎么辦？要不還去一高那邊？”我點頭說：“就去那邊唄！”她邊走邊看著我說：“你最近的心情是不是特別差？”我不大確定的說：“好像也不是特別差吧？”她把目光投向前方，像是早有預謀的說：“其實你應該想開點兒！”我笑了說：“我也沒什么想不開的呀?！彼龥]有看我，忍俊不禁的說：“林亭昨天中午過來了，當時你都不知道有多尷尬，我正在飯?zhí)贸燥埬?，我同學跑去告訴我大門口有人找我，就趕緊刷了飯盒出來了。我出來時有人叫小鳥，我說誰恁大膽啊，我們班沒人知道我這個名字呀，是林盼。去吃飯吧，我一提你的名字，她就低著頭不說話了，我說出去玩玩，她問上哪兒，我說去你那兒，她說快上課了不去了，結果也沒能把她拉過去?！蔽倚睦镒匀浑y免有些遺憾，可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就沒有接話。她說：“我給你寫了一封信，在語文課上寫的，寫三頁，等會兒再給你吧?！蔽尹c頭說：“好！”接下來的一路基本上都是她在說話，我只是安安靜靜地聽她安慰自己，實在不好意思了才說上一兩句讓她不用擔心的言語。

　　到了一高對面的小吃廣場，我們轉(zhuǎn)了一圈決定吃涼皮，她警告我不許跟她搶著結賬，我只好找了張桌子老老實實的坐下等著開吃，然而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沒吃東西就先過去把賬結了。等到小攤的老板把涼皮端上來，她要給我加點兒辣椒醬，我急忙攔住說：“我不不吃辣椒！”她邊把辣椒加到自己那份涼皮上邊笑著說：“林亭也不吃辣椒，昨天吃飯的時候我給她放辣椒她不讓放。她還說她過年的時候胖了很多，不過現(xiàn)在又瘦了；我說過完年怎么不過來找我呢，原來是擔心有損形象呀。林亭還是老樣子，我感覺她一點都沒變，就是我一提到你她就特別不好意思?！辈还馑杏X林亭沒變，我也感覺林亭沒變；只是她說林亭過完年沒去找她是擔心胖得有損形象就有些言過其實了，元宵節(jié)的時候我可沒看出林亭哪里胖了，反倒是覺得林亭那亭亭玉立的樣子能讓大多數(shù)女生羨慕死。

　　我吃完涼皮，起身說：“我去買兩個粽子?！彼泵ψ钄r說：“別買了！”接著大概以為我沒吃飽，就擺手說：“算了，你去吧！”我就在旁邊的小攤上買了兩個竹筒粽子，等她吃完后把其中一個遞了過去。她接了粽子，看向廣場南邊樓房的過道說：“去那邊吃吧，站在這太陽底下太熱了，那邊有風?！蔽易匀粵]有異議，就跟她一起去了那個掛著幾個鳥籠的樓房過道下面。她看著其中一個鳥籠中的小鳥說：“那只小鳥的鳥毛是不是染的呀？”我忍不住笑了說：“應該長得就這樣吧？”她的樣子十分俏皮，特別認真的看著籠子里那只羽毛異常艷麗的黃綠色小鳥說：“長能長成這個樣子嗎？我不信！”接著她突然指了指過道里面的院子說：“我就住這兒，你能住在外面嗎？”育才中學的宿舍似乎是收費的，所以有很多學生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一時間沒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啃著粽子搖了搖頭。她奇怪的看著我說：“為什么不能??？”我含糊的說：“不讓住?！蔽沂窍胝f家里肯定不讓我住學校外面，可是卻只是不清不楚的沒把話說明白；轉(zhuǎn)念想想，好像有很多高三的學生都是住在校外，她有可能是想問自己等到高三會不會住外面，就想問問她是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她沒有再說什么，我也就把這個問題憋在了心里。

　　回學校的路上，陳鈺拿出一封信說：“給你的。”我接過來隨手裝進了兜里，她又拿出一個上面是紅色中國結、中間是長方體玻璃、下面是個紅色穗子的飾物說：“這個送給你。在學校里見了我覺得挺好看的就買了。”我接過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長方體玻璃里面有“快樂男孩”四個字，就笑了笑說：“是挺漂亮的，謝謝！”她盯住我說：“說的真話還是假話？”我有些無奈的說：“當然是真話，我會說假話嗎？”她把目光從我臉上移開看向了別處，用十分奇怪的語調(diào)幽幽的說：“這誰知道呀？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叵測?！蔽覠o奈得說不出話來了，實在不清楚她腦子里在想什么。

　　快到育才中學的時候，我看向門口對面的小店說：“買兩個雪糕吧？”陳鈺說：“別買了?！蔽艺f：“大熱天的，還是買兩個吧?！彼裏o奈的點頭說：“那好吧！”我就到小店門口打開冰柜，她從里面挑了一個似乎不合心意，又放回去換了另外一個；我隨便挑了一個付了錢，她撕開包裝袋說：“我回去了?！蔽尹c了點頭，等她走進育英中學，就吃著雪糕回了學校。

　　陳鈺說那封信寫了三頁，確實只有三頁，可是頁數(shù)不多篇幅卻很長：

　　林夜：

　　你的來信我已收到（兩封），都是從安平鎮(zhèn)寄來的。

　　看到你的第一封信還沒來得及回，就又收到了第二封信，沒回信不是因為忙，我閑得很，閑得天天沒事對著別人發(fā)呆。第一封信好像是6月5號之后收到的，那正好是我們麥假開學（注：高中根本沒有麥假，她說的肯定是高考放假。），從6月5號開始我就感冒（一直到現(xiàn)在仍沒好），也許是許久沒生過病的緣故吧，那感冒病毒便寄生在“鳥體”里賴著不走，接地而來的就是咳嗽，流鼻涕（特多）頭暈，唉！似乎整個病毒家族在“鳥體”里開Party一樣，鬧得我沒精打采，昏昏沉沉，吃飯沒胃口，學習沒精力，玩也沒心情，搞得我整個人像是進了閻王殿，我只有祈禱自己能快點好起來了，在這期間我很想回家，很想很想，但是最后獨立還是戰(zhàn)勝了思鄉(xiāng)，感覺這才是個開始，以后若是走得遠了，一生病就想著回家，自己還有什么獨立可談。6月14號匯考（注：其實是會考），考的是歷史、地理，這些個對你來說也許是小菜一碟，可對于我這個鳥來說可是很難喲，別人（包括老師）都說題是很容易地，想不過都難，但面對眼前那什么氣流、什么地形、什么年代、什么事件、什么影響的問題我傻眼了，幸好本人走運，坐我旁邊的是我們學校的一（1）班的一男生，我主動與他打招呼（并不認得他，只是眼熟，不是帥哥）考地理時我便充分發(fā)揮團結精神，考歷史時小樣我膽兒也大了，拿了書直接找答案。自我感覺良好，不知結果如何。下午3：30分考完，我飛一般地回到宿舍把早已準備好的包帶上準備回家。dear！頭上一個紅日，腳下一塊大地，身邊的空氣燙人，等車等了十五分鐘，熱死本人也！

　　前一頁是寫我的，下面開始談你了。

　　從你的信中可知你的心情很差，差到了極點，雖然我沒經(jīng)歷過那種打擊，但是我可以想象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一定很矛盾，為林亭，為你那還未結果的初戀，你是否已感到初戀又酸又澀讓人禁不住為它流淚為她傷心（也不知自己哪來這么多感慨）其實大可不必，凡事總往好處想么，雖然她沒直接接受你但也沒有坦然拒絕你呀，說明你還有希望，女孩子么，總要矜持些（這句話好像給你說過）也許她不想過早的攪入感情的漩渦，也許她不想讓你分心，也許她想等到考上大學后再欣然接受你的紅玫瑰……總之，不要太沮喪，哥們兒，說句實話，當初我也并不主張你們能繼續(xù)那種關系的朋友，只是感覺你當時熱情很高，勁頭很大，我不想把你的青春力量扼殺，張揚你的青春活力那是你的權利你的自由，這樣也好，你也為自己的青春底板上留下了一頁值得回憶的閃光點，有時候有些事情還是不點破為好，有時候暗戀也是一種美，倘若當初你不向她表白，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相見時的不好意思與難堪，可是你點破了，這就不同了，怎么說呢！反正就是多少有些不好辦了，想聽我現(xiàn)在想對你說什么嗎？（想不想聽我都得說），就讓它暫時告一段落吧，但這并不意味著放棄，365天后的今天或者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天，也許才是它繼續(xù)的開始，也許那時一切都會好辦些，你意下如何，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即使你并不想上大學，也許你根本沒有想過要上什么大學，但現(xiàn)實終歸是現(xiàn)實，這個社會，這個令人討厭的社會，你不讀大學又有什么選擇，況且你的文科又是那么好，你不該自己把自己埋沒了，要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明年6月7號跟自己死拼一場，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英雄！

　　喝酒、抽煙我并沒有太大的震驚，在我的印象里這似乎就是男人們的專利，一個真正的男人只有吸煙喝酒才算真正的男人（這是我的奇怪想法，也許很荒謬）你可不管因為這句話而從此變成一個煙鬼酒鬼了，這些家伙畢竟對身體不好，無論是在電視上還是在書上都能看到每當一遇到難事傷心事人們總會吸很多煙喝很多酒，似乎這是一種自我逃避，自我麻醉，與其這樣浪費生命還不如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找些辦法呢！

　　好了，不要講那些個事了，還是說說我們這個破爛學校吧！又要收學費了，他奶奶地讓本人交750元，還不加住宿費150元，這也怪不得別人，他是按期中考試成績交的，沒法，說是6月20號務必交上，否則等開學就要交950元，我不想在這兒上了，上次回去爸不在家，但我很有可能轉(zhuǎn)學，可能是一高，到時候再通知你，累死了，終于完了，似乎還忘了點什么，有機會再談了。

　　我可是上語文課寫的喲，告訴你上語文課我?guī)缀鯖]聽過，比起武小樣他差遠了。

　　祝：心情好，吃得想，睡得足。

　　鳥

　　2005.6.17上午9：50

　　對了，自五·一之后我給你寫了兩封信，你收到了嗎？我懷疑讓別人送信太不靠譜，所以這次就有可能我親自出馬了！

　　最積極積了幾個不錯的句子，讓你也分享分享吧！

　　記住還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看完之后，我腦子里出現(xiàn)很多肆意亂竄的念頭，比如說感覺她可能有事瞞著自己，至少是有事沒說出來，再聯(lián)想到見面時她讓我想開點兒之類的言語，這種感覺就越發(fā)縈繞在我心頭揮之不去；不過我對此倒是沒有什么心結，我也同樣有事情沒有告訴她，比如放假見到林亭就沒跟她說，主要是怕她為我擔心，她如果隱瞞了什么事情，大概是怕我知道了會傷心。至于她在信里寫的勸解我的那些話，我都很認真的看進了心里，同時認為她給的建議十分靠譜，可是知易行難，有些事我可以做到，比如接受林亭不喜歡自己的現(xiàn)實，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接受再去貿(mào)然行事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有些事我卻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比如忘記該忘記的那些事情讓自己靜下心來好好學習，即使是暫時忘記對我來說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