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回程(一)
初康樂和蘇一在中午就向蘇瑾懷和錦蘇告辭,錦蘇看著蘇一駕著的馬車越走越遠,對蘇瑾懷道:“但愿樓先生能治好,如果治不好,我的罪過就大了?!?p> 蘇瑾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錦蘇突然想起一事,道:“夫君,你說永騰侯真的是貪戀女色之人嗎?”
蘇瑾懷道:“我不清楚,我與他的來往不深。聽說你今日罰蘇一在后院跪了半個時辰?!?p> “嗯,我知道公主的傷是為了保護蘇一,可是這樣才更是護主不力,還有一事,我要用這件事提醒蘇一斷了對公主的念想。”
蘇瑾懷沒想到蘇一竟對公主生情,道:“你如何得知蘇一對公主有情?”
“說來也是意外,往連城走的一日,那次我無意見瞧見蘇一拿著一塊粉帕子,那塊帕子上繡的“康樂”二字,連我靠近他,他都沒有發(fā)覺,可見他是多專注于那塊帕子。蘇一后知后覺,見我來,便急忙藏了起來。昨日,他見初康樂臉上的傷,眼神中全是心疼,當(dāng)時辛凌也在場,辛凌目光平淡,倒是與自己無關(guān)一樣。今日我責(zé)罰蘇一,想要扇蘇一一巴掌,公主竟然生生截住了我的手。我現(xiàn)在就怕他們二人互通心意,這樣的情對二人都會是一場劫難?!?p> 蘇瑾懷道:“公主是兩朝關(guān)系密切的紐帶,在未出嫁前,不能受一絲一毫的損傷,如果燕國知道公主臉上有了一道疤痕,燕國必然心有不滿。讓蘇一陪著公主回去,公主必然高興,這樣對她的傷也好一點?!?p> 錦蘇道:“我對公主,還是心懷愧疚?!?p> 蘇瑾懷道:“公主是個好人,雖然有些驕縱,但是心腸是好的,這次我們得多謝她?!?p> 錦蘇點點頭。
“既然你在這住不習(xí)慣,我們明日就啟程回家?!?p> 錦蘇彎下腰抱住了蘇瑾懷,道:“夫君,你真好?!?p> 蘇瑾懷摟著她的背,道:“為了你的身子著想,我們會走慢一點,一路上也帶你看看山水?!?p> “好?!?p> 冬月初一
晚雪壓斷松梅枝,清香紅蕊鎖人心。
若問來人何處去,笑書一筆答為家。
太陽剛剛從濃密的云層里費盡心思地鉆出來,路上的積雪堆了好幾層,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映入眼簾的一片白。初康樂從馬車里鉆出來,攏了攏身上的碧云棉披風(fēng),一張嘴就呼出白氣,道:“蘇一,我們到了吧?!?p> “到了,公主,我扶你下來。”
初康樂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就著他的攙扶,自己跳下馬車。
“公主小心?!?p> 初康樂站穩(wěn),道:“哪里就那么嬌貴了?!?p> 蘇一道:“在我心里,公主是不能受一點傷的?!?p> 初康樂沖他笑笑,道:“我們進去吧?!?p> 等到初康樂重新收拾了一番,蘇一去鶴來院敲門,初康樂一聽見敲門聲,道:“蘇一來了?!?p> “公主…”竹青朝初康樂喊到,可初康樂自己拿了棉披風(fēng)就走了,根本沒聽竹青叫自己。
竹青急得在原地跺腳,低聲呢喃:“這可怎么好?”
這一路,雖然自己時不時地提點公主,不可以與蘇一有太多情誼,太多交往,可公主像是著了魔一樣,每次都說“我有數(shù)”,可自己看著她,哪里像是有數(shù)的樣子。自己只能明敲暗打地告訴蘇一:“趁早對公主死心,公主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弊焐险f著自己不敢,可是每次遇見公主,兩只眼珠子還不是盯著公主,自己為這兩人真是操心不少,可是兩人沒一個領(lǐng)情的。
蘇一帶著初康樂往藥廬走,看到的是一排一排的合歡,上面掛著昨晚下的雪,亮晶晶的,倒是好看。初康樂道:“這是哪兒啊,我從沒來過?!?p> 蘇一一笑:“這里是合歡園,王爺與娘娘在這里住,王爺不喜歡別人進這個院子,所以連王府里的人,也不敢來?!?p> “是這樣啊。”
蘇一和初康樂進藥廬時,樓連正在磨藥,磨得滿頭大汗,把袖子都挽了上去。
“樓先生?!?p> 樓連抬頭一看,道:“是蘇一啊?!?p> 初康樂從蘇一身后鉆出來,蘇一道:“樓先生,你幫公主看看臉傷。”
樓連停下,道:“好,蘇一你幫我繼續(xù)磨,別停,等我看完了你再停?!?p> 樓連又對初康樂道:“公主,請坐?!?p> 初康樂坐在凳子上,樓連把初康樂臉上的紗布揭下,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樓連仔細看了看,又給她把了脈,道:“已無大礙。”
初康樂追問道:“會不會留疤?”
樓連道:“公主的膚質(zhì)特殊,屬于難以愈合一類的,還請公主寬心,完好如初基本不可能了,不過會很淡,不細看是看不出的,再撲上脂粉,是看不出的?!?p> “那就請樓先生用藥吧?!?p> “是,我會給公主配好藥,公主一日三次涂抹,定會淡許多?!?p> 蘇一在初康樂身邊,道:“多謝樓先生。”
蘇一送初康樂回鶴來院,初康樂道:“蘇一,你說永騰侯會不會因為這道疤而想要退親?!?p> “我不知?!?p> 初康樂輕輕道了句:“走吧?!?p> 初康樂這幾日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如果能讓永騰侯選擇悔親自然是好,可是如果他不悔,自己難道真的要嫁給他嗎?一個姬妾成群、花天酒地的花心之人。父皇宮中佳麗三千,斗爭何其激烈。自己幾年前看了一段史籍,說是幾百年前的孝宗的后宮唯一女子,便是他的皇后,二人伉儷情深,流傳為一段佳話。讀完后自己感慨良多,只愿自己的夫君心中眼中唯有自己。那道二月初十的圣旨一下,好像一切都已成定局,本以為自己找了個良人,沒想到是給自己挖了個火坑,自己卻又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就算自己再愛蘇一又如何,自己終究會走母后的老路,日夜防人,口蜜腹劍。
走著走著,初康樂突然停下了,蘇一也跟著她停下,道:“蘇一,如果明年我嫁給了永騰侯,你會高興嗎?”
蘇一沒說話,只是低著頭,要他說“高興”,他說不出口;若說“不高興”,又怕自己給了她盼頭。雖然二人至今沒有表明心意,可是二人地相處已與戀人無甚差別。
初康樂嘆了口氣,眼淚朦朧,吸了吸鼻子,道:“算了,我不問了,何苦為難你呢?走吧,送我回去?!?p> 初康樂剛走了兩步,便被蘇一拉住了手,蘇一從沒有拉過自己的手,初康樂被他的舉動弄得一驚,那雙似能奪人心魂的狐貍眼呆呆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