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人在世上,背后沒人莫逞強,背后有人方可狂。
從前在宮里的時候,花側(cè)樹小不招風,所以沒什么人招她,活的比較透明。
后來到了譽縣,成了最高統(tǒng)治,大權在握說一不二,更是不可能有人惹她。
直到沾上王黎,又是權謀又是江湖的,花側(cè)瞬間感受到了這世上的兇險。
王黎若是沒涼,她還真沒想過靠山的重要性。
就像戊狗,之前花側(cè)還怕他拿自己包餃子?,F(xiàn)在眼瞅著昭王這靠山要樹起來了,就算一頓奚落加嘲諷,他戊狗也得受著。
一想起戊狗那副吃癟的樣子,花側(cè)就覺得‘小人得志’這個詞充滿了舒爽。
——
心情愉悅,睡意全無。
花側(cè)蹺著二郎腿悠哉的躺在馬車里,一手呼嚕著狗頭,一手拿著戲本子翻看。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外一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傳來。
“王爺,小王爺,早膳好了?!?p> 是薛凌峰的聲音。
花側(cè)疑惑,往常都是士兵給送,怎么今日是這小子?
她謹慎的將邊窗布幔掀開一角,見薛凌峰拎著食盒站在外面,即便灰蒙蒙的天也遮不住他略顯憔悴的臉。
花側(cè)瞧著有些心疼,開口道。
“瘦了,傷可好些了?”
一句問候,薛凌峰那雙有些陰郁的眸子沁了一絲柔光。
他垂眸點點頭,嗯了一聲沒再言語。
花側(cè)接過那沉甸甸的食盒,瞇起眼睛狐疑道。
“呦,情緒不對呀薛校尉?!?p> 薛凌峰依舊垂著眸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花側(cè)見狀問道。
“你為護本王受了傷,本王卻沒有去看你一眼,你可是因為這個傷心了?”
聞言,薛凌峰眼神閃爍,忙抬起頭急著解釋道。
“當然不是!王爺受傷,小王爺要照顧脫不開身,屬下哪是那么拎不清事的人?屬下只是,只是…”
薛凌峰說著,抬眼看向邊窗,似乎想探探里面的情況,可惜花側(cè)那張小臉堵在那里,將這可憐的縫隙擋的死死地。
沒辦法,昭王這個情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花側(cè)也知道,昭王連著幾日未露面,戊狗又頻繁出入這馬車,這樣的異常,心細如發(fā)的薛凌峰怎會沒有懷疑?
花側(cè)瞧他那副言語支吾的樣子,便知道他的疑惑不淺,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跟他談談。
——
林中炊煙繚繞,天上晨星暗淡。早起的士兵們各自忙著自己的事,誰也沒注意到馬車后做賊似的蹲著兩個人。
只見花側(cè)謹慎的環(huán)顧四周,確定附近沒有旁人,這才壓著嗓子十分神秘的問道。
“知道戊狗為什么頻繁出入馬車么?”
薛凌峰搖搖頭。
花側(cè)又道。
“那是因為里面那位,中了毒!”
薛凌峰聽完先是一愣,接著恍然道。
“莫非是那兵器上涂了毒!”
見花側(cè)點頭,薛凌峰難以置信的吸了口氣,眼中滿是鄙夷,甚至有些氣憤。
“一個少門主,怎會如此下作?傳出去就不怕遭人非議么!那昭王如何了?這毒戊狗可能解?”
花側(cè)見薛凌峰如此激動,恍惚間還以為這中毒的是自己。忙擺擺手示意他小點聲,說道。
“能解能解,你激動個啥。爺問你,你知不知道咱們還有幾日能到隱都?”
薛凌峰想了下,回道。
“按這個速度,大概還有三日?!?p> 三日!這么快!
花側(cè)回頭看了眼馬車,心道萬一王黎沒在這三日之內(nèi)醒來,那自己的情況不又倒退回之前那般境地了!
想到這,她抬手拍了拍薛凌峰的肩膀,語重心長似的說道。
“你知道爺為什么喜歡你么,就是因為你穩(wěn)重能承事兒。校尉這樣的職位給了你,簡直是暴殄你這個天物,糟蹋你這個人才!”
一早上就灌這樣的雞湯,薛凌峰表示并不敢喝。
尤其是他家小王爺那雙目露賊光的眸子,盯得他心里直發(fā)毛,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小王爺,您有事就吩咐,屬下盡力辦就是?!?p> 花側(cè)聞言對他投去了滿意的目光,心道不愧是愛將,真是一點就透!
“也沒啥事兒,就是你能不能想辦法拖一拖咱前行的速度,能拖一天是一天?!?p> 這要求聽上去簡單,可卻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軍走哪條路,到哪里歇腳,這些早在王黎遇刺前就已經(jīng)定好了的,詳細周密不容耽擱。
薛凌峰一臉為難的抿了抿嘴,低聲道。
“小王爺,別說一天了,就是一刻鐘恐怕都難拖。昭王的命令黑羽衛(wèi)們可是嚴格執(zhí)行的,定好的地點,不到不休。我們又是跟著黑羽衛(wèi)走,所以這事比較難辦?!?p> 花側(cè)跟著點頭,一副理解的口氣說道。
“是難辦,可世上無難事,只怕你這個聰明人,爺對你有信心,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世上有一種無奈,叫你不行但別人覺得你行。
見薛凌峰沒有繼續(xù)推脫,花側(cè)一把摟過他的脖子,向下一壓,附耳低聲道。
“還有……”
她聲音很輕,氣兒音似的。
薛凌峰大氣不敢喘生怕聽不見,可聽著聽著,那雙鷹眼就瞪成了牛眼,震驚道。
“跑?為什么!”
話音剛落,嘴上就被花側(cè)狠狠呼了一巴掌,力氣之大簡直火辣辣,好在薛凌峰下盤穩(wěn)才沒有被推倒。
花側(cè)急道。
“喊什么又沒說一定跑!別的甭問,時機到了你自然知曉。”
說著花側(cè)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塞到薛凌峰手中,訓孩子似的囑咐道。
“你一會把這個吃了,要吃光,你要是再偷著存下來留給我,小爺就不帶你跑了知道么!先回了,昭王過會兒該醒了?!?p> 生怕自己的謊話被瞧出端倪,花側(cè)說完頭也不回的鉆進了馬車。
薛凌峰蹲在原地,神情既嚴肅又有一絲慌張。
因為從他們小王爺?shù)闹谎云Z中,他覺得昭王不像是睡了,倒更像是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薛凌峰忽然覺得四周圍繞著層層寒氣,而這寒氣又似乎是從馬車內(nèi)傳來的。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
低頭打開油紙包,發(fā)現(xiàn)是一大包牛肉干。
薛凌峰心里一暖,下耷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身上的傷尚未痊愈,他們小王爺這是記掛他,他知道。
‘吃光!知道么!’
想著他們小王爺?shù)膰诟?,薛凌峰拿出一個牛肉條,放到嘴里聽話的嚼了起來。
嚼了幾下,頓時眉心一緊。
這牛肉干…好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