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言庭
謝秋芙輕柔地捏著繡牡丹的帕子,妖嬈著體態(tài),步步生蓮,穿過回廊,路過花園。
她身著上好的白錦素喪服穿梭在五顏六色的花叢間,竟像極了皎潔的白玉。
亂花漸欲迷人眼,今年的花圃的花來得格外的美麗,她欣喜若望,似乎完全忘記了趙氏的喪禮。
她素手捻了一朵玫紅色的木棉,輕巧地戴在自己的秀發(fā)之上,投手舉足之間自成一派。
她的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低垂的眼眸間滿滿都是女兒的羞澀與嫵媚。
剎那間,那笑意傾絕了整個世界。
“小姐……”衣心本想提醒一下謝秋芙別誤了去祠堂的時辰,話剛說出口,衣心便想收回,她深怕謝秋芙責(zé)怪她,她已經(jīng)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老爺已經(jīng)叫了不少時候了,小姐去晚了,真的不行,不說對謝老爺多么不敬,若是小姐還被老爺責(zé)怪了,那么,第一個受罰的便是衣心自己,謝秋芙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若是勸說后,便是越舉了,謝秋芙定會不斷責(zé)罰于她。
所以,衣心便關(guān)上了猶豫的心,禁閉上了自己惱人的嘴巴!
“妹妹,可是越發(fā)的清秀可人了!自小一別,如今可有八年未見了吧!”一個清亮俊朗的聲音使得謝秋芙心魂一怔,這句話絕對不是拿來說衣心的,衣心只是個下人,算那門子的妹妹?
所以,謝秋芙很肯定,這個紫衣男子口中“妹妹”指的就是她!
謝秋芙美眸一抬,望向了對面的紫衣男子,那紫衣男子濃密劍眉下面那雙深邃的瞳眸里似有流光星辰,身材偉岸,五官輪廓分明,清秀俊美的臉被一張紅潤的唇添了三分顏色,烏黑的頭發(fā)上梳著整齊的發(fā)髻,發(fā)髻用紫色絲帶束著,微風(fēng)吹拂之下,他素然是一位多情公子。
“真是,骨重神寒天廟器,一雙瞳人剪秋水……”謝秋芙看得怔眼了,除了錦三王爺,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溫潤多情的公子,就連王霖書也差遠了。
謝秋芙驚呆了,有些贊美之詞不住地從嘴里喃喃細語出來。
“嗯?什么?”似乎是謝秋芙說的話聲音太低了,細如默蚊,紫衣公子似乎沒有聽見她嘴中的話,便抬手放在耳側(cè),再次傾聽,示意謝秋芙再說一遍。
謝秋芙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紫衣男子,見到他做出如此輕佻之舉動,她的耳根一紅,認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眼神慌張地逃避了一下。
她自認為自己并不是什么膚淺女子,也明白什么叫做男尊女卑,更曉得什么是禮義廉恥,這些顧婭茱都有好好教她,她和王霖書的茍合之事已出,所以她覺得不能再靠近眼前的這個男子,與人茍合是她所能承受的人生極限,真的不能再多了,她并不想背上更多的累贅與負擔(dān),更何況她肚中還有一個月大的孩子,她的人生已成定局,為了撇清自己和這個登徒子的關(guān)系,她只好冷咳一聲,佯裝微怒道:“這位公子,你可想清楚,這是謝家后院,豈能容你胡亂闖進的?”
那紫衣公子一聽謝秋芙的話語,倒是微微怔了一下,只是不怒反笑道:“芙兒,你不認得我了?我是自家表兄??!”
謝秋芙心中搜索著“表兄”這種詞語,“自家表兄”?她疑惑著,她可沒有什么表兄,她的母親顧婭茱出生青樓,雖從了良,但顧婭茱真的沒有什么親戚一說,顧婭茱是個青樓花魁,從小便是個無人照料的孤兒,所以連同謝秋芙也是,無任何娘家人。
所以,說,這是哪門子的表兄?
“哼,你說你是自家表兄,可是我謝秋芙的母親顧氏素來無父無母,更無兄弟姐妹,你又算哪門子的表兄?又算哪門子的親戚?莫不是進門的乞丐,看謝家正準(zhǔn)備辦喪宴,便來討份酒吃的吧!”謝秋芙將袖子遮住自己淺笑的唇角,譏笑諷刺面前的紫衣男子。
紫衣公子看見謝秋芙如此警惕毒辣的言語有些愕然,表妹這是借此譏諷他呢,他真的有些意外,聽后,臉上顯然沒有了剛才的云淡風(fēng)輕,而是換上了淡淡愁緒,只不過他還是認為謝秋芙并不是故意要與他如此生分的,雖然小時候也只是見過一兩次而已,但他任然相信小時候那個在材房門洞中伸出手可憐地祈求他不要離開的女孩兒,那個需要他來保護自己的小女孩兒,就是謝秋芙。
他忘不了過去的事,卻有些無奈謝秋芙的態(tài)度,不禁解釋道:“芙兒,我是你的言庭表哥??!你忘了?”
“哦,言庭?言庭表哥?你是謝言庭?”謝秋芙輕喚著這個名字,她努力地回想過去,小時候謝家的確是有這么一個男孩兒,叫做謝言庭,那個男孩兒的確是二叔家的孩子,謝言庭小的時候她的確見過一面,但那時候的謝言庭無外乎是個膽怯懦弱的小孩兒,一直躲在自己娘親的身后畏畏縮縮的,沒有半點男子氣概,一想到這里,謝秋芙很鄙夷地看向謝言庭,又像小時候那樣呲了謝言庭一口氣,但謝秋芙回味過來,又望向此刻的謝言庭,儀表堂堂,風(fēng)度翩翩,很有男子氣概,完全不像小時候那般怯懦無能,謝秋芙很驚奇,難道這就是當(dāng)年來自己家暫住的窮親戚二叔謝林余的大兒子謝言庭嗎?
謝秋芙心想:謝言庭變化可真大,小時候長得相貌平平,難以讓人記住,真是男大十八變。
二叔謝林余本是在召陽老家做個一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大少爺,三十七歲時還在家里啃謝家祖父的經(jīng)商老本,謝林余是世襲了謝家財產(chǎn),所以,謝林華和其他謝家姐妹都被謝林余清掃出戶自謀前程去了。
謝林華是個白手起家的商戶,他沒有依靠任何一個人,獨自離開了召陽來到錦城落戶,自己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經(jīng)商條件,從而使謝家小本經(jīng)營在錦城落地生根,生根發(fā)芽,幾年時間,便在錦城小有成就,可惜,謝林余在謝林華成功的時候,老本兒突然吃光了,便來投靠謝林華。
謝秋芙一想到這個親戚繼承了經(jīng)商老本,將父親及叔父,叔母趕走,那時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勢時你不幫忙,還要趕人走,得勢時你又討上門依附,這又算什么呢?
但謝林華并非計較之人,他以德報怨,想著既然是兄弟姐妹,骨肉至親,便原諒了謝林余方年的不義之舉。
可關(guān)鍵是這樣還不夠,謝林余方年來錦城,借父親是自己親弟弟為由,私占了父親幾家鋪子,且讓父親教他經(jīng)商,父親也不在意這些,畢竟錢財乃身外之物,只是那時的謝言庭一家子十分落魄,需要謝林華一家出資支助他家經(jīng)商,謝林華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便耐心地教授謝林余經(jīng)商之法,謝林余那時候也是耐心地學(xué)習(xí)著經(jīng)商之法,可那時候二叔謝林余又有了新的主意,便是基礎(chǔ)不穩(wěn)的時候,有些小成績便不斷耀武揚威,于是謝林華擔(dān)心自己的二哥哥謝林余會劍走偏鋒,誤入歧途,從而走些歪門邪道,以及為了獲取暴利,對顧客施一些不誠之手段,便罵了幾句謝林余說:“二哥,你不可這樣,結(jié)些不善之緣,行非常之手段,坑害百姓,若是百姓怨聲載道,二哥便是要吃官司的,這會讓自己前途毀于一旦的,二哥,不可如此!”
那時候二叔謝林余非但不聽,還大罵了謝林華,帶著一家人聽信別人的讒言卷款去了宴洲做起了大買賣。
于是,八年前,謝林余借口謝林華罵他,到處說謝林華不仁不義,帶著一家子離開了謝府,到宴洲去當(dāng)鹽商了。
謝秋芙心想,謝言庭一家子如今出現(xiàn)在謝家,到底來做什么呢?父親原諒了他們了?他們來又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呢?這樣的窮酸親戚找上門來會做什么呢!一定沒有什么好事!肯定不是為了趙芳紓的喪事而來的,一定別有目的,一來是趙芳紓雖門戶也落魄了的尚書之女,二來,謝秋芙真心疑惑這群窮親戚要巴結(jié)趙芳紓,也要等她活著的時候來巴結(jié)吧,現(xiàn)在死都死了,身上的財產(chǎn)都落入她們母女的手中,他們還來討什么彩頭呢,真是怪哉?
想到這里,謝秋芙心里又呲了一口,無端不禮貌地又睨了一眼謝言庭,道:“表哥此次來謝家所謂何事?”
莫到是,此世間的人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無論謝秋芙怎么不禮貌,怎么鄙夷那紫衣公子,那公子好似都未察覺到謝秋芙內(nèi)心的嫌棄一樣,覺得謝秋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謝言庭望著漂亮的她傻傻發(fā)呆,看得著迷。
謝秋芙皺眉,她很不喜歡別人盯著她,很不舒服,尤其是這種光有面子,沒有腦子的男人,估計是有病吧,可是她又盯向了這個男人,她看見這個男子的瞳眸泛著星光,白皙的臉蛋似是要掐出水來一般,再次鄙夷地心想: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一表人才,可惜卻是個花筒子,虛有其表罷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窮親戚,此時上門,怕是要無事生非了吧!
“表妹,你終于想起我來了?”謝言庭欣喜過望,想要用手寵溺地敲一下謝秋芙的腦袋,剛抬手便停下了,他們畢竟都過了及笄及冠之年,做什么事說什么話都要開始顧忌了。
謝秋芙皺了皺眉,她看見這個自來熟的男人,心里十分的冒火,還有沒有半點兒男人的樣子,她是不喜歡這個男人,因為,她已經(jīng)有王霖書了。
謝言庭看見謝秋芙長成得如此美麗,心想,她還是如小時候那般沒有變化,還是如小時候那般清冷卓絕,像不染塵埃的仙子,只是他變了,不再是以前懦弱的小男孩兒,他長大了,他變成了一個強壯俊美的成熟男人,此刻他想保護這個在謝家飽受欺凌的庶女,他很心疼這個表妹,畢竟她是個庶出,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謝言庭心想,芙兒小時候動不動就被人關(guān)在材房吧。
小時候,謝言庭每次路過材房的時候,都會聽見一個小女孩兒無助的哭聲,每每經(jīng)過,他實在是心酸,所以總是在材房墻角的小小的洞口外陪那個小女孩兒說話。
那時候,他為了趕走那個小女孩兒的恐懼,也一直講個不停呢,小女孩兒每次都很開心他來陪她。
他也求過趙芳紓放了那個女孩兒,可是趙芳紓搖了搖頭,嘆息道:“這是祖母的命令,她得受著,這是她的命,下輩子,不要再投身謝家,去別的人家吧?!?p> 那時候,謝言庭也去找過林彩娥,可是林彩娥一言不發(fā),叫謝言庭不要管那個賤蹄子的事,她該受的,得受著。
謝言庭感覺到心酸,他那時候住在謝家的外宅里,不常常與小女孩兒打招呼,于是,在他離開謝府之前他一定要問清楚這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問那個關(guān)在材房中小女孩兒的名字的時候,心有戚戚然,那個小女孩兒遲疑了片刻說:“我是謝秋……芙,你叫什么名字?”
謝言庭那時候得知小女孩兒名叫謝秋芙,便想起了顧姨娘身邊的庶妹,只是見過一次,她一身可愛的粉衣,從自己的身邊擦身而過,謝秋芙的容顏,他時時刻刻放在心上,他從未見過這么可愛的小女孩。
他心疼這個庶妹,他知道這個小女孩兒時常受到趙芳紓的傷害,時常被祖母關(guān)起來,一關(guān)就是三天,除了三餐,沒有人會去看望這個小女孩兒。
“謝言庭,言庭?!?p> 那時候,他向謝秋芙回答他的名字,時間似乎將小小的他們隔著墻面聽著彼此的心事,這段記憶便被刻印成了一副美麗的畫。
現(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身份都沒變,他依舊是她的言庭表哥,她依舊是他的秋芙妹妹,只不過,只不真的過長大了,趙芳紓死了,謝秋芙越變越冷漠了,而且男女還有別了,他們再不能像小時候那么親密,手拉著手,常常說那么多的話,想到這里,謝言庭黯然地搖了搖頭,心里哀嘆著,真是越長大越身不由己了。
他只是黯然地淺淺笑著,就像知心朋友一樣問候著謝秋芙道:“這些年還好嗎?三嬸還一直欺負你嗎?”
謝秋芙看著這個表兄發(fā)愣,這個表兄說話真是越發(fā)莫名其妙,趙芳紓何時能欺負她,何時敢欺負她,就不怕祖母收拾她嗎?
謝言庭說的三嬸不過就是趙芳紓,并不是顧婭茱,謝林華排行老三,只有謝林華的正妻才配叫做三嬸,而她的母親顧婭茱,不配叫做三嬸,只配叫做三姨母。
謝秋芙不禁笑了起來,嘲笑著說道:“你到底再說什么呢?你三嬸何曾欺負過我!她都死了,你難道不知道嗎?難道說,你今日不是來祭拜趙芳紓的?”
謝言庭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霜雪,他望向眼前這個姑娘,她說出的話如此逞強,她的小時候明明過得那么難堪,卻又不坦白交代,他真想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摸摸她的頭,再說些許溫柔的話,溫暖她的內(nèi)心。
可是,他不能,暫時還不可,他不想破壞了芙兒的清白,他們還沒有敘敘舊,就這樣做,就是在唐突了芙兒,唐突了謝家。
“哦,是表兄唐突了,是,我是來拜祭三嬸的?!?p> 謝言庭說完這些,緊閉上了嘴唇,做乖腔狀,他今日的確是來祭拜三嬸的,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謝秋芙對三嬸如此不敬竟然直呼其名真的很驚訝,好在謝言庭是個易怒易解的人,他自然不生氣謝秋芙的言語的出格,只是他想著,芙兒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他深知芙兒是庶女,自然會受到很多白眼和欺凌,被人壓迫傷害太久,時間一長,必然條件反射對人不恭敬,不禮貌,在謝言庭的心中,芙兒這樣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謝言庭又釋然了。
他在宴洲上已然聽說了他的另一個表妹謝秋茶在被四大商戶之一王家嫡子王霖書棄了之后,投井而亡,而三嬸也因為思念成疾得了肺癆,又因為府中丫鬟閉月故意縱火,導(dǎo)致了三嬸死無全尸。
也許是因為,這些年,謝林余看慣了世故人情,知道商家無情,更想念起了親人的好,便暫時推去了宴洲的買賣回了錦城,幸而,謝言庭才能和著父親弟弟妹妹回到錦城。
雖然趙芳紓曾將謝秋芙關(guān)押起來過,但是趙芳紓也是受祖母所迫,可以理解。
趙芳紓在謝言庭心中的確是個有善德的女人,那時候,謝言庭一家人落魄,還是被趙芳紓收進家門的,因來說,他還是尊敬趙芳紓的,感謝趙芳紓的收留,不然沒有父親謝林余的崛起。
可惜的是,趙芳紓一來是喪失了女兒謝秋茶,二來也被大火燒成了焦黑的軀干,謝言庭覺得人心實在是太狠了!只可恨的便是那個丫鬟閉月對待將死之人,也要烈火焚燒,實在太惡毒了。
雖然謝言庭聽說這個叫做閉月的丫鬟已然受盡了懲罰,得到了應(yīng)有的罪行,但是謝言庭還是覺得不夠,他想得是,她自己死了真是太便宜了,三嬸家破人亡了,那那個丫鬟閉月也應(yīng)該家破人亡才對,憑什么害得人家這樣,又無法贖罪!可是,謝言庭也又問了謝林華,最后那個閉月的家人安頓了沒有?
謝林華說:“閉月這丫頭買進謝家的時候,家里人都死了?!?p> 謝言庭也嘖嘖兩聲,面對閉月這個惡毒的丫頭,他也只好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算了,逝者已逝,生者還在,就挺好?!?p> 至少謝秋芙還活著,那就還好,這世界還不算太糟糕嘛。
謝言庭想到這里,皺著的眉頭才開始舒展開來,他正視謝秋芙的話,再次肯定地說:“這次便是來看望三嬸的,望她老人家在天上安康?!?p> “呵,我還以為你又是來攀親戚的呢!說吧,這次又要爹爹替你家鹽商買賣出多少錢才能支撐你們把日子過下去啊!是呀!趙芳紓在天上是得安康才行,望她不要多想其他,更不要總想到有謝秋茶這樣的敗類女兒,竟被人一紙休書拋棄,還發(fā)瘋大鬧得王家丟了顏面,還那么不爭氣投了井,想到這些,趙芳紓豈不是在天上也得再次被氣死!”謝秋芙先是冷哼一聲,然后徐徐道來,最后笑得越來越放肆,仿若謝言庭和衣心不存在一樣。
衣心看見她和謝言庭聊了好一會兒了,但是聽見謝秋芙這句話時,她便震驚了,心里嘆氣又無奈:小姐怎可這樣說表公子!表公子生氣了可怎么好!而且,趙氏也沒有這樣吧,這是不是在詆毀死人呢?
雖然是這么想,但衣心并沒有插一句,只好默不作聲,說實話,她不想招惹謝秋芙,謝秋芙就不會對她怎么樣,因此她怎么樣忍耐謝秋芙都是無所謂的。
衣心見到謝言庭望著謝秋芙出神,并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心里很疑惑,誒?表公子這算是喜歡小姐嗎?
謝言庭見到謝秋芙如此激烈的言語,不怒,反而笑著說道:“芙兒,你又怎可知表兄不是回來支撐三叔的,而是回來求三叔支撐的?”
“我管你如何?但見你那幾分窮酸樣子,無論穿得如何富貴,都是這副窮人模樣,終究上不了任何臺面,你看看你的模樣,自己幾兩幾重心里不清楚嗎,這么沒本事的男人,就莫要來本小姐面前丟人現(xiàn)眼了!”謝秋芙繼續(xù)不停地譏諷道。
謝言庭眼神瞪著謝秋芙,硬是把想說出的話吞了下去,他不知道該怎么對謝秋芙說,他一直認為,這些話都不像是謝秋芙嘴里能說出來的話,但是他親耳聽到了,一個女人可以罵他長得丑,但是不可以罵他沒本事。
罵男人沒有本事,就等于在削弱他的自尊,更何況,他最驕傲地便是習(xí)得了一套精湛的經(jīng)商之法,才可以使得他壟斷了宴洲的鹽商買賣,得以崛起,迅速成為宴洲的經(jīng)商大戶。
“那芙兒走著瞧,父親與我在宴洲做鹽商買賣,每年可獲高達500萬兩白銀,已經(jīng)富可敵國,這就是錦國四大家族的其中一商姓謝的原因,只是我與父親在外地行商,于是素有美譽在外的謝家商戶只是三叔而已,芙兒,你是閨中女子,又豈可知我與父親對三叔名聲的貢獻又有多少,本想著等三嬸頭七過,便與三叔商量你我之婚事,等著將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既然表妹如此看不起,想必是言庭自作多情了,此刻是不必了!”謝言庭的眼神有些受傷,黯然傷神地吐出字道,他從未想過謝秋芙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究竟該不該原諒呢?
唉,芙兒的內(nèi)心一定是受到了重創(chuàng)了,心不會再向誰敞開了,便誰也不認,誰也不愛了,既然她只愛錢,那么他便以錢來,要挾她為他妥協(xié)!
而且從今往后,他一定要謝秋芙只為他妥協(xié)!
人在感情里都是自私的,他謝言庭作為一個熟悉道上規(guī)矩的商人來說,感情就像經(jīng)商一般,更不例外!
他必誰都自私,在感情上,他想要把謝秋芙揉進自己的懷中,再也不讓她被誰帶走。
謝秋芙被這銀兩驚得失去了顏色!什么!每年高達500萬兩白銀!這相當(dāng)于爹爹好幾年的收成!是王家的翻倍!可是謝秋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又有些恨自己不爭氣為什么呢,為什么那么早便與人珠胎暗結(jié),她本可以過得更好,綾羅綢緞享之不盡,為何,現(xiàn)實如此殘忍!
她的眼眶里突然疼得滲出淚水,她搖晃著腦袋,有些不敢置信,與謝言庭相比較之下,此刻的她竟然成了自己最討厭的窮人!
“表哥,你誤會了,我真沒有想到你對我的感情這么深了,表哥,芙兒不是故意要與你說這些話的,這些年來,芙兒的確受盡了趙芳紓的欺凌與責(zé)備,就連她死的時候,祖母也要我們母女連續(xù)為趙芳紓跪拜,還不允許吃飯,芙兒只是擔(dān)心你是輕薄的登徒子,芙兒也是無奈,芙兒也是難過啊,才對表哥口出惡言的,表哥不要介意啊,芙兒知錯了,表哥,芙兒知錯了?!敝x秋芙眼中飽含了淚水,她本來就含情脈脈的秋水眼瞳此刻顯得更加無助和傷懷。
謝言庭一聽謝秋芙如此說還不算心軟,好話誰都會說,但看見她的眼淚,他便心軟了,這些年,他也有聽說過趙芳紓為了把妨礙謝秋茶嫁給王霖書的母女倆掃開,而將謝秋芙和顧婭茱母女一起關(guān)在祠堂面壁思過的事。
謝言庭心想,三嬸這樣做的確不地道,芙兒一定受了很多傷害吧,好心疼啊。
于是,他便一把將謝秋芙拉進懷中,仔細默默地幫她擦著眼淚,輕柔地說道:“芙兒,不哭了,表兄知道你為難,更是迫不得已對表兄兇悍的,所以表兄想要向三叔求娶你為我的正妻!到時候,表兄不會再娶其他女子,你不用擔(dān)心會受到任何女人的欺凌,就連我的母親,她也不會欺負你,因為她自己去世了,所以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對你,加倍珍惜你。芙兒,你信表兄嗎?”
這話,說的比王霖書的還好聽。
謝秋芙一聽,眼淚立刻止住流下了,這個謝言庭為何對她如此的好?她的眼睛一瞇,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說出比王霖書還好聽的話!
不得不承認,謝秋芙心動了。
人便是只要得到了,便會得寸進尺,越加貪婪!
于是,她繼續(xù)裝作委屈地擦了擦眼淚,聲音沙啞地道:“可是,表哥,我們是商戶人家,商不與官斗,我們斗不過官的!”
“這又有何難!到時候表兄買通官宦,進取科舉,考個狀元郎,讓你做狀元夫人,如何?”謝言庭微微地笑道,用手指點了點謝秋芙的小腦袋。
謝秋芙驚到了,原來謝言庭的志向比王霖書的大多了,她知曉當(dāng)官總比做暴發(fā)戶好點兒吧。
王霖書居然一直想要扒著錢轉(zhuǎn)圈圈,她真的有些后悔了,真的后悔和他暗結(jié)珠胎了,此刻謝秋芙竟然抬著頭,欣然地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是越看越好看,真是越看越順眼,怎么看都順眼。
謝言庭似是收到了謝秋芙的欣賞的眼光,莫名其妙的心里驕傲起來,但他還是不露神色,低下頭,含情脈脈地寵溺的對謝秋芙說道:“真是傻丫頭!還不信表兄嗎?表兄說到做到,就算是芙兒想要天上的星星,表兄也是可去為芙兒摘的得!”
“不不不,不是,芙兒只是覺得表兄太好了,竟有點兒不信表兄會喜歡上芙兒,這是為何呢?我們明明還沒有見過幾面吶,這樣會不會太快了!”謝秋芙開始小女兒家的幽怨地嘆起氣來。
“傻丫頭,你只是不知道,表兄我從小就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喜歡。”謝言庭寵溺地刮了一下謝秋芙的鼻子,開心地笑道。
謝秋芙開心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種笑并未覺得甜甜的,在謝秋芙心中,這種的愛帶著進攻趨勢,又是一個蠢男人,不過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罷了。
謝秋芙窩在謝言庭的胸膛笑了,她的笑中帶著一種又陰又毒地狠辣!
衣心其實在后面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但是她不得不說了,時間真的不早了,她無端地看見這種畫面被喂了不少狗糧不說,若是還不快帶小姐見老爺,她又要被挨罰了,怎么能夠呢!為什么到最后慘的總是她?她也很無奈??!
于是她假裝咳嗽了兩聲遲疑地提醒道:“小,小姐,表,表公子,老爺?shù)染昧瞬缓茫烊レ籼冒?!?p> 聽見衣心的話,謝秋芙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太過了,耽誤了不少時間,她確實是要去祠堂的,于是她便慌亂地推開了謝言庭說道:“言庭,我現(xiàn)在要去祠堂,你一起嗎?”
言庭?謝言庭欣喜若狂,謝秋芙叫他言庭,不尊稱他表哥了,也不鄙視他了,他真的好開心,便像個二哈一樣笑著說道:“剛才,言庭便是從祠堂出來,為了來尋芙兒的,如今,芙兒說去,那,我們便也去吧!”
“好!”謝秋芙主動拉起了謝言庭的手走在了花園里,完全忽視了后面衣心的存在。
衣心也很無奈,但此時的謝秋芙也不責(zé)怪她,挺開心的,隨便吧,只要謝秋芙不向她施虐,她才不會管那么多。
但謝秋芙總是在維護自己的形象,為了掩飾自己的惡毒,在謝言庭的面前裝的很乖巧,這讓衣心不知道該怎么說。
但她畢竟是謝秋芙的丫鬟,也不便說些什么,還是忍不住為謝言庭這個莫名其妙的表公子捏了一把汗。
藍曼紓
因為我是學(xué)生黨,因此,我也是盡力在更,前幾天倉促地更了這一章,今天改了一下,不知道效果,我不能保證更新,但是不斷更就好,編輯大大,你別來找我,讓我單機到死,我保證盡量每個月6萬字更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