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此來京城,本校長共帶了五顆祥瑞,先放在店里賣著?!?p> 杜慎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胡茬,一拍手,又道:“掌柜的,你覺得一顆白菜應該賣多少錢合適呢?”
掌柜的試探性的答道:“一般的白菜,大概三十文錢一顆……”
杜慎撇嘴:“咱們的是祥瑞!”
掌柜的苦笑:“是小人錯了,咱們這祥瑞,品相甚佳,怎么著也得賣個六十文吧?”
話雖然這么說,但他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底氣。
再怎么說,也只是一顆白菜,六十文要是都能賣出去,除非是錢多燒的!
然而杜慎聽到這話,臉色卻不好看了。
啥玩意?
六十文?
他辛辛苦苦種了那么久的大白菜,一顆才賣這么點?
騙誰呢!
杜慎伸出一只手:“五十兩銀子一顆!”
掌柜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五十兩銀子?這要是傳出去,會被人指著鼻子罵的!”
杜慎不屑冷哼。
罵?
那也得找得到本校長人才行!
當然!
這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不然的話不說掌柜的,就連幾個徒弟看自己的眼神估計都會變得奇怪。
杜慎清了清嗓子,語氣緩和的說道:“放心,絕對會有人買的,而且還是求著咱們買!”
掌柜的只能點頭稱是。
眼前這位杜慎先生,可是自家小公爺?shù)膸熥?,輩分就在哪兒擺著,別說五十兩銀子,就算是五百兩銀子,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杜慎見掌柜的如此聽話,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釋道:“咱們這白菜……呸,咱們這祥瑞可不一般,當然不能按照一般白菜的價格去賣,并且咱們賣的不是用來吃,賣的是逼格,逼格你懂嗎?”
掌柜的搖頭:“小人不懂!”
這時候,趙秀說話了。
他拱了拱手,若有所悟的道:“回師尊的話,徒兒經(jīng)常聽師尊說,做人要有格調(diào),做事要有格局,不管底子如何,姿態(tài)一定要做足,是否這就是逼格?”
張灝徐鵬舉,以及王貴都抬頭看向自家?guī)熥?,神色中帶著詢問?p> 杜慎贊許點頭:“孺子可教也?!?p> 說完!
他又轉(zhuǎn)頭對掌柜的吩咐:“你這樣,用上好的木料做些箱子,外面要雕刻的極為華麗,突出豪和貴這兩點,然后打著奢侈品的由頭,來賣咱們的祥瑞?!?p>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這個季節(jié)長出來的白菜,怎么著也算的上是稀罕物。
賣個逼格,應該不成問題吧?
杜慎這么想著,腦袋里猛地各種想法都冒出來了。
京城里的有錢人不少,逢年過節(jié)也都有往來,送的禮品都價值千金,要是把白菜忽悠……
咳咳!
要是把祥瑞包裝成奢侈品,并且找人宣傳出名氣,那不就能賺大發(fā)了。
想做就做,掌柜的還沒反應,杜慎先忙開了。
“鵬舉,去給為師拿毛筆墨來!”
“是,師尊!”
說著,徐鵬舉就走到了店鋪的展臺邊上,順手就拿來了毛筆和宣紙。
接過毛筆,杜慎鋪開宣紙,小徒弟王貴親自研墨。
只見筆走龍蛇,字跡飛舞,很快兩行大字躍然于宣紙之上。
“今年過節(jié)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
杜慎面帶微笑,極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以后咱們這祥瑞,就叫腦白金了!”
掌柜的拱手:“小人遵命!”
拿著這張宣紙,杜慎直接走到店門口,撇了撇掛著的牌子,將宣紙直接糊了上去。
“什么破招牌,看著著實礙眼!”
一旁的徐鵬舉撓頭,他看著自家先生的行為,其實很想說那招牌就是您老人家掛上去的。
但想到做賊心虛的經(jīng)歷,徐鵬舉暗自咋舌。
巧的是,他一回頭,正好和王貴四目相對。
王貴眼神復雜,徐鵬舉卻老老神在。
對于慣犯來說,這都是小場面。
……
此時。
皇宮內(nèi),和杜慎一樣,弘治皇帝對白菜也極為上心。
前些日子他從杜慎哪里要來了十顆白菜以后,連帶著從自己兒子那顆,總共是十一顆大白菜,全種在了御花園里。
并且,在御花園的中間,冷不丁的蓋起了個房間大小的蔬菜大棚,僅僅只是用來種白菜而已,顯得十分奇葩。
然而弘治皇帝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他拎著個水壺,在蔬菜大棚里給大白菜澆著水,邊澆水邊開口。
“薛禮啊,朕的白菜品相如何?”
“回陛下的話,這白菜晶瑩剔透,泛著些許綠意,奴婢以為怎么著也是人間絕品,且快入冬的季節(jié)還在生長,乃是一等一的稀罕物啊!”
到底是薛禮,服侍弘治皇帝多年,奉承話也說的讓人挑不出毛筆。
果不其然!
弘治皇帝十分受用,臉上也露出了自滿的色彩。
“朕這白菜,綠油油的看著就討人喜歡,待再長些時日,就從土里取出來,給四位內(nèi)閣大臣一人送去一顆,英國公,魏國公,忻城伯皆勞苦功高,也應得一顆?!?p> 說著,弘治皇帝晃了晃水壺,又道:“至于剩下的,朕要留下來和張皇后享用?!?p> 然而就在這時。
御花園內(nèi)突然傳來了太監(jiān)的聲音。
“啟稟陛下,皇后帶太子前來,請求覲見!”
聽到這話,弘治皇帝微微怔住,心里猛地咯噔一聲。
覲見?此乃何意?
作為大明的陛下,弘治皇帝這輩子只娶了一個妻子,也就是張皇后,兩人感情非常好,從來都沒有生過摩擦,比起皇帝皇后這層關系,更像是夫妻。
張皇后如果想見弘治皇帝,一般情況下確實需要知會一聲。
但御花園屬于皇家私有。
就算張皇后知道弘治皇帝在此,想要過來也無需提覲見二字。
難不成是朕做錯了什么?惹到皇后生氣不成?
弘治皇帝面露狐疑,微微瞇了瞇眼睛。
不對!
既然帶了太子前來,恐怕事有蹊蹺……
弘治皇帝冷哼一聲,將水壺遞給薛禮,徑直走了出去。
迎面,張皇后帶著太子朱厚照正好趕了上來。
張皇后年紀不是很大,樣貌上來說也不是絕色美女,但勝在眉宇之中帶著母儀天下的氣質(zhì),頗有威勢。
薛禮作揖拱手:“奴婢見過張皇后,見過太子陛下。”
張皇后微笑抬手:“薛大監(jiān),你先下去吧,本宮有事要和陛下相商。”
薛禮看了一眼弘治皇帝,后者點頭示意,便直接退了下去。
等他走后,張皇后神色就變了,憂愁的嘆了口氣道:“聽說陛下最近除了上朝以外,整日就待在御花園,臣妾本以為陛下操勞過度,想著散散心,可誰曾想?yún)s是抱著幾顆白菜亂轉(zhuǎn),陛下不覺得有些失份了嗎。”
朱厚照也跟著道:“父皇,朝中大事都要您去處理,請父皇三思??!”
弘治皇帝看了看張皇后,又撇了一眼朱厚照,心中暗自冷笑了起來。
太子啊太子,竟然到你母后哪里,告你父皇的狀……
朕看你是皮又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