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騎在樹林間,落葉鋪滿蜿蜒小道,金燦燦的。草叢盛開星星點點的紫色野花,彌漫淡淡的清香。不似炎京的喧鬧繁華亦不同雪峰的漫天純白。
楚雪舞瞇起眼,伸手虛握空氣,嘴唇挽起一抹怡然自樂的淺笑。碧綠衣裙,三千青絲僅用碧色玉簪點綴,眉宇間靈動清澈。漓笙一襲寬松的白衣錦袍,外衣罩上一層藍色輕紗,劍眉清冷如畫。
“明日我與焱要啟程回南漓了?!甭曇羝降?,仿佛在訴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事。
“想不到時間過得如此快,轉(zhuǎn)眼就一個月了?!币膊恢谰鸥绺绗F(xiàn)在怎么樣了?一個月了連封信也沒有。要不是怕打擾他處理公務(wù)自己早就寫信過去了。
“嗯,南漓有事情要焱親自處理,不得不回去。”
“那阿笙有時間再來北炎玩?!贝舜我粍e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面,雖然短短的相處時間可他們是真的好。楚雪舞壓下心中的不舍,揚起明媚的小臉。
漓笙眼眸似不經(jīng)意地看著她,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聲線平淡又似乎隱含期待。
“雪舞可以來南漓游玩,到時候我再陪你逛逛?!?p> “好啊,若有機會就去南漓找阿笙玩,對吧,墨羽?”墨羽撲動翅膀,滿意的鳴叫,它最喜歡去玩了。
漓笙看了墨羽一眼,淡淡開口問,抓住將繩的手微攥。
“雪舞為何把它帶下山?”
“明年是九哥哥弱冠,墨羽是送給九哥哥的?!?p> 墨羽頓時不滿地撲動翅膀表示抗議,它才不是禮物呢,不要送人,不要。
“抗議無效”楚雪舞漫不經(jīng)心睨它一眼,沒有把它的抗議和不滿放在眼里。
漓笙手一疆,眼眸黯然,果然如此。瞥到左手纏繞的絲帕,耳朵染上薄紅,臉頰忽然熱。不禁回想到剛才…………
楚雪舞聞到漓笙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百思不得其解,漓笙明明沒有參加戰(zhàn)斗為什么會有血腥味?
楚雪舞大步向前抓起漓笙的手一看,掌心滿暗紅色的血,傷口嵌入細沙碎石。
見她如此不禁開口安慰,“雪舞,沒事的小傷而已。”
楚雪舞不語,用內(nèi)力將積雪化成水替他清洗傷口,小心翼翼挑出細沙和碎石。冰冷的雪水刺激到傷口,漓笙眉頭一皺卻沒有喊痛。
楚雪舞低下頭輕輕吹氣,漓笙心底一緊,心跳加速,緊緊抓住衣袖抿唇不語。
他是怎么了?為何心跳會異與平常?眼眸迷茫地看著楚雪舞,得不到答案不禁懊惱。
楚雪舞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漓笙的異樣,從懷里掏出絲帕包扎傷口,漂亮地打個結(jié)。嗯,好了。
站起來拍拍手,囑托道:“阿笙近幾日不要碰水,好了,我們回去吧?!?p> “好”甩掉心底的異樣,緊跟上楚雪舞的步伐,他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很自然舒服。
“阿笙,阿笙,你在想什么呢?”楚雪舞揮揮手,大喊道。
漓笙回過神,淡淡的瞥開視線,臉上暈開薄紅。干巴巴又像欲蓋彌彰道:“沒,沒想什么。”余光偷瞄楚雪舞一眼,見她不再深究后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p> 回到丞相府后沒有來得及休息,便看見柳依匆匆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小姐,殿下來信了。”
“真的,快拿來?!贝丝桃差櫜坏闷v了,聽到北一寒來信頓時感到精神十足。清澈的雙眸滿是期待,紅唇不自覺勾起。
柳依點頭,把信遞給她。殿下終于來信了,雖然小姐不曾說過心里卻惦記著。這下好了,小姐終于得償所愿了。
柳依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所見的一幕,楚雪舞讀完信后就捧在懷里傻笑不停,然后又重新認認真真看一遍,然后癡癡笑。果然啊,愛情的力量。
楚雪舞執(zhí)筆,行云流水地寫了幾頁紙,字體雋秀清雅。從頭到尾檢查確認無誤后揮手招來墨羽,墨羽撲動翅膀落到桌案上,小腦親昵抵了抵楚雪舞的手。楚雪舞將信卷好放入竹筒,輕手點一下墨羽的腦瓜。
“把信送到平城,給這幅畫卷上的男子?!鄙焓种赶驍傞_在桌子上的畫卷,是北一寒的自像畫。
一襲淡藍色的寬松軟袍,腰間掛著白玉佩。墨發(fā)一半束起,一半散披,雙手環(huán)胸倚在梅花樹干,眼眸溫柔,似乎在看誰。
“我知道你剛到炎京想要好好出去玩,但是墨羽你要幫幫我?!彪p手合十,眨眨眼睫毛撲動,可憐兮兮盯著蔚藍色的眼眸。
墨羽傲嬌地鳴叫幾聲,哼,它絕不會承認是不忍心看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才答應(yīng)送信的。他要去看看畫上的男子到底有多厲害多俊美。
見它答應(yīng)了,臉上開心的笑,聲音掩不住喜悅,雙手捧臉,
“墨羽,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注意安全啊?!?p> 墨羽不理她,扭過頭,撲動翅膀幾下便沒有蹤影了。過河拆橋的丫頭,有事就叫它幫忙,沒事就彈棲梧逗它。害它迷乎乎凈干蠢事,不然就是拔它雪白光滑的羽毛作裝飾。
次日。楚雪舞大老遠就看見南宮焱那紅色妖嬈的背影,看著長長的衣擺拖地恨不得踩上幾腳。
嫌棄地看一眼,懟怨道:“南宮,你沒有衣服可以更換了?要不要我出錢送你幾套?”
南宮焱頓時黑臉,不悅睨她一眼,看到楚雪舞眼里的嫌棄更加不悅了。
“本太子有的是錢,這天底下沒有人比本太子更適合紅色了。怎么?妒忌本太子長得比你好看。”
“我嫉妒你?大紅花你是沒睡醒吧。”
“你……”
“好了”,漓笙頭疼開口打斷他們,怎么一見面就吵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楚雪舞瞪南宮焱一眼,笑嘻嘻對漓笙說:“阿笙,一路平安。”才不和南宮那朵大紅花計較。
“嗯”
南宮不滿嚷嚷,“小丫頭,怎么不同本太子說貼己話,難不成你僅僅來送阿笙的?!毖劢俏⒉[透著危險的意味,她敢說是就死定了。
楚雪舞忽然眼眸起霧,離別的傷感沁開,這段時間的相處也生出感情,不舍得是自然的。然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無論是相逢還是離別都是緣分。
“當(dāng)然不是,南宮一路順風(fēng)。”
南宮焱忽然感到不自然,尖牙利爪的她突然正兒八經(jīng)對他說話,真有些不適應(yīng)。南宮焱咧牙嘚瑟笑笑,眼眉上挑拋給她一記媚眼,
“小丫頭舍不得本太子,不如隨了本太子回南漓,做本太子的太子妃。”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漓笙緊皺眉頭探究南宮焱話里的真假,藏在衣袖地下的手不自覺握拳,難道焱他。
楚雪舞嗔視他,優(yōu)雅地笑,紅唇輕啟,“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南漓攪的天翻地覆?”失笑搖頭,南宮就愛開玩笑,幸好她略微了解南宮的性子,不然肯定會被他的皮囊欺騙還渾然不知。
“好了,快走吧。一大早就起來你們再不走我就回去了。”打著哈欠,眼皮垂下,一副睡不夠的模樣。
楚雪舞的確睡眠不足,收到北一寒的來信后整個人處于顛笑精神十足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入睡。
“阿笙,我們走吧?!辈荒蜔]手,聽到這個答案莫名心煩,率先進入馬車。
“雪舞,保重?!?p> “你也保重。”
漓笙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再掩飾心中的不舍,此番一別再見時恐怕是喝她和他的喜酒吧?聽說他去西北平城是為了兩年后娶她。
楚雪舞眼眸暗然惆悵,迷茫的看著漸行漸遠的隊伍,恐怕以后沒機會見面了,不出意外的話南宮回去是為了繼承皇位。
即使有機會再見昔日的情誼只怕變味了,帝王之家有何情分可言?
楚雪舞踩著木梯撫著柳依的手進入馬車,柳依放下車簾,輕聲道:“回府”
“是”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淹沒在嘈雜的人群,涼風(fēng)襲來掀起車簾又垂下又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