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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穆羅路茲的戰(zhàn)斗最終以塔隆的勝利告終,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最后關(guān)頭他是從哪里涌出的勇氣和智慧,靠小聰明擊敗了對方。穆羅路茲死了,塔隆相信這點,當然,他也不得不信,因為這個男人的身體連同最后一點遺骸都隨火焰灰燼逝去。
就連尸體下落都不明,所以塔隆也只能去相信他傳統(tǒng)觀念中的吸血鬼怕火這點,類似碰到火焰就會化為塵埃。此外,他去努力讓自己信任他說服自己的理由,畢竟如果連自己都相信不了自己,那他所擔心的[穆羅路茲可能還沒死透]會變成真實事件。
除了終于擺脫那個男人的討厭束縛以外,還有一件事讓塔隆感到內(nèi)心安定———格莉本身并沒有受到什么大傷害。雖然就連她本人都堅持稱自己并不需要特別看護,但塔隆不可能輕易放心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親人連看護都不需要就一個人養(yǎng)傷,所以他還是帶格莉去了黎叔那里。
塔隆和格莉兩人這次擅自外出古堡并沒有得到黎叔的允許。當塔隆把被喪失理智的他打成重傷的格莉帶到黎叔面前時,黎叔并沒有最先因為他們擅自外出而責罰,而是立刻擔心起兩人的情況,一邊救治著格莉的傷勢、一邊耐心地聽塔隆講完經(jīng)過。
值得一提的是,塔隆在描述這件事情的過程中還特意丑化了穆羅路茲,擴大他是怎樣一個變態(tài)的人。實際上,格莉身體的傷勢是由變成狼人喪失理智的他造成,當時他只想背水一戰(zhàn),于是不顧一切立刻進行了半身狼人化。
正如黎叔所說[對身體的掌握和狼人變化還不夠熟練],結(jié)果顯而易見,被[本能]奪走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甚至傷害格莉。
黎叔聽完后,果然不出意料地開始碎碎念了起來:“我都說了你小子不要干這么危險的事情,雖然當時的情況也是迫不得已,但你也不能放棄希望就這么自暴自棄。你要仔細想想,如果你真這么做了恐怕實力上不如對方,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你還更有可能顯得被動……”
后面的話塔隆就沒再聽進去了,黎叔并沒有用其他的治療工具,而是將雙手懸放在傷口的正上方治療:“塔隆,你是怎么造成這么深的傷口的?難道是因為狼人意識的原因嗎…如果你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一定要和黎叔講,聽到?jīng)]。”
“好的?!?p> “唉,你每次都回答的那么爽快,結(jié)果真做起來就開始不管不顧了?!崩枋逶跀?shù)落他的過程中,塔隆一直在緊盯著格莉的傷口,畢竟造成傷口的人是他,他不可能不去擔心,更不可能不聞不問。
黎叔也知道塔隆的那點小心思,雖然嘴上沒說出來。他見此情況,為了讓塔隆不更加擔心決定還是先聊點其他的話題:“所以…如果真的按你所說歐埃巴男爵的背叛屬實?”
“千真萬確,他就是這次財團在血族中的內(nèi)鬼,傳送門也是由他在兩頭開啟的,雖然我不知道他是用怎樣的方法前往地面?!?p> “如何前往地面這點你不用管,他畢竟是貴族,知道[圣皿器]的相關(guān)情況,本身不懼陽光也實屬正常。”黎叔示意讓他不用擔心:“只不過一旦貴族背叛了血族,那之后產(chǎn)生的一系列事件可就有的慢慢忙了,那家伙原本的上頭領(lǐng)主就慘嘍。”
塔隆對于貴族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他依舊想到了關(guān)于另一件事情:
“穆羅路茲也是貴族吧,那他攻擊我也算背叛……”
“塔隆,”
黎叔打斷了他講的話,成熟的臉上現(xiàn)如今保持著沉默,想開口但又不知怎樣講更為合適的模樣:“穆羅路茲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并不算背叛,所以,我們無法制裁他?!?p> 塔隆有一瞬間慌了心神:“什么?他可是攻擊了我們啊!這都不算背叛血族嗎,他已經(jīng)對我們出手了??!”
黎叔也嘆著氣,他的白發(fā)好像比之前更加顯眼了,整個人從外表上看就像老了十幾歲。塔隆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這架勢似乎差一點都快要揪住黎叔的衣領(lǐng)了:“這就是血族與人類最大的不同,他是貴族,如果僅僅是像這樣[打罵]下層血族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塔隆第一次聽到這種理由,這種聽上去強詞奪理的理由,在這個血族社會中竟然真的存在還適用:“開什么玩笑,我們又不是他的玩具!”
“是的,而且畢竟是他先出手的,所以你們還手并沒有任何問題。”黎叔竭力幫助格莉恢復傷勢,如今他沒有多余的閑暇心情和時間耐心回答塔隆,只能將最直白的話講出來了。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如果我們對他動手……”
“如果你們對他先動手,等待你們的一定是全血族社會的制裁;而他對你們動手,打輸了是他作為血族貴族的個人掉分而已,他打贏了也是理所當然?!?p> 塔隆頭次聽到這種歪理,他甚至都感覺到不可思議:“這真是太不講道理了,格莉會受傷也是因為他,為什么,難道他就不應該受點應有的報應嗎?”
“不應該……因為他是貴族,他是比你們更高級的貴族?!崩枋逭f完后刻意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塔?。骸傲硗?,不要將你的私人過錯怪罪到穆羅路茲身上,格莉會受到傷害完全是因為你的不理智行為。”
“不理智?那還要我怎樣理智?理智地被穆羅路茲當成玩具玩弄至死嗎???”
黎叔毫無預料地立刻站起身,左手拎起塔隆猛地往地上一灌,頓時讓他感覺到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架成七零八落了:“告訴你什么叫不理智,這才叫不理智!你是怎么答應我的?心口滿滿地說[我不會離開這里、不會離開古堡],結(jié)果你們還是出去了!你們兩個小孩完全不懂外面是什么情況,你以為你真正了解過格莉么?你以為憑你自己可以應付好所有事情嗎?你有考慮過在這焦急等待你們回來的我的心情嗎?你根本就沒考慮過,現(xiàn)在你還有足夠的勇氣當著我的面……看??!”
黎叔把塔隆拉起來,兩只手硬拖著他的頭拽到了閉上眼睛的格莉面前:“你當著她的面講!你當著這個因為你的不理智而暫時失去意識的女生講!你當著格莉的面講!你是理智的嗎!”
塔隆被硬拖著拽到了格莉的面前,剛剛想講的一大堆話、想抱怨的一大堆事情、以及憋在肚子里的滿腔怒火;在看到因為虛弱而正休息的格莉時、看到她安靜的睡臉時,塔隆已經(jīng)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他知道格莉的身體狀況有多么不好,他心里也清楚女生身上的傷口是因他所致,他明白這些傷口有多深。
他只是在逃避,并把這些責任全部怪罪到穆羅路茲身上而已。如果他當時并不那么魯莽,恐怕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他明明能做得更好,但是全都被他自己給毀了。
對著虛弱到睡去的病人的臉,講出強詞奪理抱怨的話,塔隆怎么可能做到?是他,造成一切事情的人都是他,如果他能夠聽從黎叔的吩咐早點回到家里來,就不會發(fā)生后面的這些事。而他現(xiàn)在,居然還在因自己而受傷的人面前強詞奪理,推卸責任。
想到這些,罪惡感化作淚水已經(jīng)充盈在他的眼眶里,塔隆越看著格莉的臉。想到她自知敵不過穆羅路茲,也要擋在塔隆身前為他爭取時間逃離,那時的格莉,又是怎樣想的呢?
塔隆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對不起,黎叔…格莉……因為我、都是我的錯、是因為我的粗心才變成這樣,只是因為我多想在外面停留一會,我真的沒想過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黎叔,我錯了……”
黎叔拍拍他的肩膀,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怒意和生氣:“把這些話留到之后和她說吧,現(xiàn)在,我們最好別再說更多的話了,先出去吧,讓她一個人好好躺躺?!?p> 塔隆點點頭,臨走前最后一次看了一眼格莉;他有預感,這次以后,下次見面會是很長一段時間。
之后當他離開房間的大門時,在門外等著他的,是一個他死活都想不到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穆羅路茲???”
“喲吼,塔隆君看上去精神很好的樣子,眼眶子怎么紅了?剛剛才哭過?”
“這………”塔隆有些沒搞清楚情況,他都不知道應該先從哪里說起,該怎么說,問對方為什么還活著?還是問對方為什么能這么厚顏無恥嬉皮笑臉地站在自己面前?
穆羅路茲就像之前什么都沒事發(fā)生一樣,如同一個朋友在和自己打招呼,仿佛之前的血戰(zhàn)都成為過眼云煙:“怎么了,覺得有些驚訝嗎?哈哈,不要緊的,雖然你給我造成的那些傷真的很痛,但威脅到我的性命還差得遠呢,所以安心啦不用擔心我?!?p> “誰…誰擔心你了??!話說為什么你還能那么不要臉的站在我面前??!”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啦,你就當喝過的水忘掉吧。”穆羅路茲似乎真的沒在意這件事情,塔隆要不是心中一直想著格莉身上的傷,他恐怕會認為這件事可能都沒發(fā)生過:
“我呢,也是思考了很久,怎么說?等等,讓我組織下語言啊,呃……總之你現(xiàn)在給我?guī)淼捏@喜有點接受不過來,我想了想殺掉你還是有點可惜,于是就假裝被你干掉的樣子混了過去,等你氣消再出現(xiàn)。畢竟這世上好玩的事情還有不少,你沒接觸到的事情更多,我在想如果你全部體驗過之后又會變得如何呢?會不會比現(xiàn)在變得————
更加美味?!?p> 穆羅路茲最后一句話的語氣突然變成那種沉悶的邪笑聲,和之前與他戰(zhàn)斗時一模一樣,塔隆更是在聽到這句話后立刻打起精神,肌肉繃緊地看著他。
“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哈哈哈,反正你也沒什么損失不是嗎?”
“損失?格莉差點就……!”
黎叔正巧走過來站在穆羅路茲身邊,還沒等塔隆話說完,黎叔就已經(jīng)一只手按住穆羅路茲的頭,立刻回身借助力道往墻上猛地轟了一擊,把穆羅路茲上半身直接嵌在了墻里。
塔隆看呆了,有一瞬間他都為穆羅路茲心疼,現(xiàn)在的穆羅路茲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生死未卜。
黎叔拍拍手,將剛剛沾到的墻壁粉末擔掉,隨后一臉沒事地轉(zhuǎn)過身對塔隆講:“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哦,對,你今后趕緊把你的狼人變化技術(shù)練一練,別再出去隨便使用。一來是暴露身份,就像現(xiàn)在這家伙對你糾纏不清一樣;二來你還不能熟練掌控,一旦惹出了什么事端就不好了?!?p> 塔隆停頓一下,還是決定問問身后那個人的情況,他用打顫的手指指著已經(jīng)一動都不動的穆羅路茲說:“這個……”
“這家伙?不用管他,等他正常了我?guī)^去給你道歉,我想這變態(tài)被我打了一下,你脾氣應該消下去不少……別看他這樣,[桑邦迪]中還能有用到他的地方,隨便殺了不太好,而且殺一個貴族還挺麻煩的,得在之前準備點東西……”黎叔講這句話時的語氣似乎很平淡,他是認真在考慮的,這才是讓塔隆感到害怕的地方。
黎叔輕輕將房門帶上,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又對塔隆講:“這幾件事情我知道了,我還得在后面報告給奈列大人,順便,奈列大人有話讓我?guī)Ыo你———”
奈列大人……塔隆之前也在他們提起的對話中聽到過,他是整個伊比利亞地下世界的領(lǐng)主,也是[桑邦迪]的主人。
塔隆心想,這種大人物找他干什么?
“[如果想留下來,就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奈列大人是這么說的,嗯……”黎叔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余下的對話:“塔隆,奈列大人想讓你成為一名血族戰(zhàn)士為[桑邦迪]所用,但是你并沒有過多詳細的資料,所以無法把你送去正規(guī)的培養(yǎng)機構(gòu)?!?p> 他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的命運似乎正在被人安排,這恐怕就是血族和人類最大不同的地方,只需要一句話、一個想法,位于頂端的人就能輕易改變別人的命運。
被稱為奈列大人的男子,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徹底改變塔隆從今往后在這地下世界的命運。
“所以,奈列大人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好好訓練,努力讓自己學習到更多技能。
第二個任務……依靠自己的實力去組建一支小隊,攻擊位于法蘭西北部的瑟堡都市,徹底解決叛徒歐埃巴?!?p> ——————————
這就是塔隆初識黑暗、初次擁抱黑暗的經(jīng)歷。
他相信自己,他相信他會變強的
強大到讓所有人都承認他,運用這股被他厭惡的力量,執(zhí)行他以前最討厭的事情,去幫助更多需要被幫助的人,并且最好能夠幫助到格莉。
至少他目前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