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奧索蘭的碼頭上,艾洛迪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之前沒有留意過碼頭的情況,直到今天再次到來才發(fā)現(xiàn)——這里實在是太亂了。
腥臭刺鼻、雜亂無章、魚龍混雜……艾洛迪斯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這個港口,更重要的是自己之前居然還來過這里兩次。
天啊,自己當時是怎么走過這里的,艾洛迪斯心里嘀咕道,眼前的場景與其說是港口,倒不如說是鬧市區(qū)更貼切一點。
酒館的伙計們隨意的將污水和雜物潑到街上,污水匯集在一起甚至都快形成了一條小溪。
而街邊堆放的各類貨物混在一起,刺鼻的氣味也隨之交融、發(fā)生變化,艾洛迪斯甚至都懷疑這些氣體會不會產(chǎn)生什么化學反應。
而整個港口唯一能看的過去地方,恐怕也就是停靠著責任號的那個石制碼頭了,整個港口只有那里勉強可以稱之為整潔,但也只是相對而言的整潔。
艾洛迪斯不禁搖了搖頭,他設想的港口和眼前這個勉強能被稱為港口的地方相差甚遠,而眼前這種港口根本不能滿足他的未來需求。
“我的計劃里再加上一條,擴建港口,”艾洛迪斯扭頭對莉安娜吩咐道,之后又加了一句,“打星號,這是優(yōu)先事項?!?p> 身后的莉安娜聞言點了點頭,隨后拿出一個本子來將艾洛迪斯的話記下。
而艾洛迪斯看著莉安娜的眼神此時十分火熱,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對方脖子上的一條絲巾。這條絲巾正好可以捂住她的口鼻讓她免受此地各種氣味的困擾。
實際上艾洛迪斯之前也問過莉安娜還有沒有多余的絲巾可以分給他,只可惜莉安娜的那些絲巾都過于女性化,在考慮了一下之后艾洛迪斯最后還是放棄了。
雖然說自己是個有著高顏值的精靈,同時也留著長發(fā),但是圍著一條女款絲巾終歸是有些怪異。
而自己作為領主前來視察,總不能像個刺客一樣用面巾把整張臉都遮住吧。
“大人,有一件事我想您需要知道?!崩虬材戎е嵛岬穆曇敉蝗粡谋澈髠鱽?,艾洛迪斯的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
“說吧,莉安娜,有什么事情?!?p> “您看看這個,”說著莉安娜將她的記事本遞給了艾洛迪斯,指著上面的一頁說,“您這幾天已經(jīng)列出了至少三十個發(fā)展計劃,其中有九個優(yōu)先事項?!?p> “嗯,這些事情都很重要?!?p> “我也明白這些事情非常重要,可是您要知道,奧索蘭的人口只有不到兩萬,而您這些計劃如果同時展開的話至少三萬人!”說到這里時莉安娜的情緒有些激動,語氣也不像往常一樣冷靜,“您不能為了讓領地發(fā)展而透支領民的精力,他們當中有很多人就是為了躲避外面的世界才來到奧索蘭的?!?p> 說完莉安娜的語調(diào)突然低了下了,她小聲地向艾洛迪斯說道:“我們的領民中有將近一半的人都有著精靈血統(tǒng),他們?yōu)榱颂颖芡饷娴氖澜缍鴣淼竭@里我們不能對他們太過分,他們已經(jīng)很可憐了?!?p> 說完她向著艾洛迪斯行了一個騎士禮,以表示她的歉意。
而艾洛迪斯聽完也怔住了,他這才反應過來,他這幾天只顧著從自己的角度來制定各種計劃,卻沒有考慮過奧索蘭的實際情況。
他現(xiàn)在所在的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不是什么電腦游戲,有了資源就可以大興土木,出了問題就用道路。這是一個真實鮮活的世界,這里的人們也許默默無名,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有著屬于自己的故事,他不能因為不認識他們就把他們當做沒有感情不知疲倦的機器。
“我明白了,我回去后會認真考慮重新安排這些計劃的。謝謝你的提醒,莉安娜。”
“為您效勞是我的本職?!?p> 轉眼間艾洛迪斯和侍從們已經(jīng)來到了責任號所在的一號碼頭,說是一號碼頭,只是因為這里整個港口最大、水最深、材質(zhì)最好的碼頭,同時也是從左往右數(shù)第一個。
“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領主大人?!?p> 一個穿著亞麻上衣的中年肌肉男走到艾洛迪斯面前向他行了個禮,隨后伸手示意艾洛迪斯等人到一旁的小屋里歇息。
“不用這么客氣,薩瑞.凱茲,你擔任我的港口管理員有幾年了,不用跟我這么見外。”
艾洛迪斯拍了拍薩瑞的肩膀隨后遞給他一張圖紙。
“長話短說,我們的造船廠能造這個嗎?”
“您真是讓我受寵若驚…”薩瑞讓艾洛迪斯這莫名其妙的熱絡嚇了一跳,他記憶中的艾洛迪斯可一直都是不茍言笑的,今天怎么這么熱情。
直到他看了手中的圖紙他才明白,艾洛迪斯今天怎么這么熱情。
那是一張中性三桅桿帆船的設計圖,雖然只是草圖但是上面包含了基本的三視圖和重要部位的參數(shù),懂行的人拿它當工程圖也不是不可以。
“這,請您原諒,領主大人,我們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彼_瑞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別說是這種三桅桿的大型帆船了,就是單桅桿的中型帆船我們都造不了…我們也就、就能造點捕魚用的小船。比那些三桅桿大船的小艇大不了多少。”
艾洛迪斯注意到薩瑞在說話的明顯底氣不足,甚至手都在微微發(fā)顫,而周圍的那些水手投過來的眼神也滿是憂慮。
這里面似乎有些問題啊,不然自己一個造船任務至于嗎?一句無能為力再來一句抱歉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樣,記憶中的艾洛迪斯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薩瑞,你要是現(xiàn)在說實話我興許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等到我查出來……”
還沒等艾洛迪斯說完,薩瑞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他的面前,而這突然舉動把幾人都嚇了一跳,艾洛迪斯甚至看到莉安娜的手已經(jīng)抓住了匕首的柄。
“我、我和馬洛爾打賭輸了,因為沒錢,我把造船廠的吊輪賣掉了。之后又因為和弟兄們喝醉了酒,弄壞了船塢的工作架。因為害怕懲罰所以一直沒有匯報?!?p> 聽到這里時艾洛迪斯的臉抽了抽,但是他還是壓下火來詢問跪在地上的薩瑞。
“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吊輪是春天時,工作架、工作架是四天前……我們那天都喝多了,但是如果要懲罰的話就懲罰我吧,是我?guī)е苄謧內(nèi)ズ染频??!?p> 四天前,喝酒,聽到這里艾洛迪斯突然聯(lián)想到什么事情。
“你們喝酒的酒吧,是哪一家?”
“城市廣場后街,九號,船錨酒館。”
“船錨酒館……”艾洛迪斯小聲念著這個酒吧的名字,同時看向一旁的莉安娜。
莉安娜點了點頭,說道:“在杜曼昨天突襲中已經(jīng)清理了,老板和伙計都有問題,伙計是考倫家族派來的,老板拿了好處?,F(xiàn)在關在牢里?!?p> “天吶,不會吧,那個伙計居然是敵人?”
“不會搞錯了吧?!?p> “我就說昨天夜里那里怎么沒開門……”
聽到莉安娜的話后旁邊的水手們瞬間炸了鍋,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那家酒館有問題?天啊,怎么會這樣,我和瑞克斯認識這么久了,他怎么會?”
“怎么會干這種事?很簡單,如果有人給你一百金幣,要你幫忙往城防隊的酒里加點讓他們‘睡得更好’的東西,你會怎么做呢?”
老天!一百金幣,他薩瑞就是不停的出海,再加上碼頭管理的薪水,不吃不喝的工作上一年也才不到五個金幣的收入,難怪瑞克斯干出這種事情來。
不過薩瑞也聽說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有人試圖刺殺艾洛迪斯,只不過失敗了。昨天下午近衛(wèi)部隊還從他住的那條街抓走了幾個人呢。
不過還沒等他繼續(xù)回想這幾天經(jīng)歷的事情,他的臉就被別人抓住了。
“那么,現(xiàn)在有一個機會,一個證明你對奧索蘭忠誠的機會。你,想聽聽么?”
雖然艾洛迪斯的語氣聽起來很和善,但是其中的寒意卻讓薩瑞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而且哪有人會捏著別人的臉說好話啊。
“我永遠效忠于您,艾洛迪斯大人。您盡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全力做好?!?p> “站起來說話,我不喜歡蹲著?!闭f完艾洛迪斯送來了抓著薩瑞臉的那只手站了起來,“也用不著對我效忠,你對奧索蘭忠誠即可,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奧索蘭?!?p> “是,我明白了?!?p> 雖然嘴上說著明白,可是薩瑞心里還是一堆疑惑。別的領主都是要求效忠于家族或者個人,為什么艾洛迪斯要自己效忠于奧索蘭領呢?只不過他現(xiàn)在也不想考慮那些事情,當務之急是把命保住。
“很好,你昨天沒有被近衛(wèi)們帶到城堡去說明你沒什么大問題。那么現(xiàn)在既然你沒法為我造出想要的船,我需要你出趟遠門?!?p> 雖然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但是薩瑞還是顫抖的問了一句:“去哪兒?”
“你對吉倫斯領有多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