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長安春意正濃時,陳國公云道非便進(jìn)了京。據(jù)說是奉召入宮,所以場面特別浩大。在車水馬龍的長街之上,一條浩浩蕩蕩的隊伍駛?cè)肫渲校瑑膳缘陌傩胀浟耸诸^的事,氣氛凝重地看著這支長隊。有人驚嘆,以為這是哪位王爺?shù)膬x仗隊。這隊伍儀仗著實壯觀啊,前方既有鎧甲森嚴(yán)的軍隊開道,后方又有載歌載舞的宮女陪伴。隊伍中間是一頂大馬車,足要四匹壯馬來拉,黑白相間。如此的排場不要責(zé)怪國公大人才是,一切全是皇上的旨意。
當(dāng)隊伍駛到一座茶樓前時,彼時二樓動靜不小,又是桌椅打砸聲,又是刀劍咣咣聲。這氣氛如此莊重的,誰人要如此無禮?。窟@樓下的百姓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二樓。
只見一伙人瘋追著一個人,那個人撞斷了木欄,從二樓的護(hù)欄上直接摔進(jìn)了國公大人的轎子里。轎子里國公云道非正和老忠仆常叔談?wù)撌虑?,眼睜睜的見那窗簾滾進(jìn)來一大活人。她一身灰色的風(fēng)衣,頭發(fā)憔悴地散在肩頭上,那身子沒有一處布料干凈的,整個人就好像灶里打過滾一樣?;钕駛€乞丐!
常叔見了大驚失色,趕快拔出劍,架上了她的脖子,說:“大膽!什么人,敢這么無禮!”
“救我...救我...求求你們...求你們!我是好人,但是有人要殺我!救我??!”她那骯臟的臉上不知道沾了些什么,看了就好像泥巴一樣,聲音卻如有點啞了。
此時馬車外人聲鼎沸,馬車也沒了行駛時的搖搖晃晃,也許是有人不知趣地攔住了隊伍。常叔直視云道非一眼,然后云道非輕嗯一聲,常叔便收起明晃晃的刀,挑開簾子下了馬車。緊接著就是常叔的呵斥聲。
云道非扶起了這個女子,這位女子略帶感激地看著他,眼睛海一樣美輪美奐,似乎在努力把他的恩人的模樣記下。
車外,常叔大聲呵斥他們,要求他們走開,他們不聽依舊攔著。于是常叔搭上了一支弓箭,“嗖”的一聲,射中了其中一個小羅嘍的褲襠。常叔作勢還要再來,其他人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全跑了。
他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那長安城里第二大、僅次于皇宮的府?。撼醺?。楚王劉載欲,大靖明帝的二兒子,皇位繼承的可能者。正是劉載欲下令捉拿“丑姑娘”的。當(dāng)知道自己的人被小小的國公欺負(fù),不經(jīng)暴跳如雷,整個桌子踢翻,大罵手下愚笨。
另提一點,國公大人和楚王一直都存在嚴(yán)重的政治對立。
于是楚王帶著人馬直奔國公府,還帶去了一個沉甸甸的長箱,他說是送給云道非的見面大禮。
那國公府位于朱雀街最繁華的地方,是皇帝好久以前送給老陳國公住的,也是云道非在長安唯一的安棲之處。
那位灰頭土臉的丑姑娘沐浴了以后。站在云道非和常叔眼前,兩人竟愣了半天。她一身淺藍(lán)色長裙曳地,氣質(zhì)淡雅而高貴,有一種仙女的靈氣與可人。
云道非冰冷地說:“如果梳洗好,姑娘請走吧,你既不是我的仆人,留在府上也會被人說三道四?!?p> “那...我怎么感謝你?”她看著她,微微皺起了眉。
一縷陽光透過紙窗照在云道非富有朝氣的臉龐上,墨黑的鎧甲讓云道非更加英姿颯爽。
“不用你的感謝,但是在走之前你要告訴我,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被人抓。”
她說:“我...那我說了,我叫阿笙,從小就生活在長安寺的道觀里,是師父撫養(yǎng)我長大,忽然...那天她趕我離開,也不說任何理由的。后來我就下了山,到了長安城,之后見到一個賊眉鼠眼的家伙,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對我…動手動腳…我害怕,就跑了...然后遇上您...”
常叔嘆息一聲,卻沒有說話。
“那你可以走了,”云道非不濟(jì)人情的說道,他看著那面銅鏡,心事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
忽然,一個侍衛(wèi)走了進(jìn)來,稟報道:“大人,楚王來了,他說國公府抓了他要的人。”
“哎呀,”常叔像壞了大事一樣捶了下頭,問道:“阿笙姑娘,抓你的可是楚王劉載欲?”
“對,是他?!彼f。
“呀,大人!這長安城還有誰會閑來無事抓一個姑娘?除了那淫蕩無度的楚王,還會有第二個人嗎?阿笙姑娘,早知如此就不該救你!”
“救已就,他奈我何。在房里坐會,我出去看看?!闭f著,云道非走了出去。
云道非一進(jìn)會客堂,就看見楚王劉載欲身旁侍立著二宮女,一副找茬的樣子倒在太師椅里。
“楚王殿下大駕光臨,有何見教?!痹频婪俏⑿Φ乜粗鴦⑤d欲。
劉載欲一看云道非一把長劍威嚴(yán)的握在手上,儼然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便來勁了,坐正了身子沒心沒肺地笑道:“國公大人那么正經(jīng)干嘛!這私下底見面要那么氣勢逼人嗎?也沒什么見教,聽聞朝中許多大臣家里潛伏進(jìn)去了幾個鄰國臥底。我呢?也是為了國公大人著想,這剛進(jìn)新家,殊不知有沒有臥底啊!我也是為了你著想,所以啊,我找了京城里最好的搜捕隊,好好替你搜捕搜捕!”他嬉笑地拍拍手掌,“搜捕隊”魚貫而入。
“楚王,你過分了!”云道非握緊了長劍。
云道非雖是國公,但和皇親國戚比起來,地位還是次了。劉載欲觀此臉色又笑了笑,命人抬進(jìn)一個長箱,親手一掀,頓時奇臭無比。里面躺著的竟然是一具尸體,面目猙獰著,膚色早已沒了任何血色。
劉載欲微微一笑,說:“此人國公大人一定認(rèn)識吧,刑國公沈雙。前些日子一個女臥底進(jìn)了他府上,竊取了我大靖的機(jī)密,并且毒死了他??杀。 彼P(guān)掉箱子,直視云道非的眼睛,這是對云道非的一個下馬威。
“?。 ?p> 房間里傳來尖叫,阿笙被捉了出來,跌在了云道非眼下。
“正是你!正是你!你這個女臥底!找你找的好辛苦!”劉載欲捧腹大笑著。
堂前常叔走了過來臉色蒼白地看著云道非。阿笙抬頭看著云道非,眼睛仿佛在說話。恐懼、擔(dān)憂、緊張使阿笙胸口起伏著。云道非閉上眼,隨后一把攬起阿笙的細(xì)腰,吻住了她的紅唇。這回該劉載欲來火了,他氣急敗壞地指著云道非,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是下官未來的妻子。何時成了王爺口中的女臥底?”云道非陷入到一種無法自拔情緒中,后來劉載欲說了什么,他竟聽不進(jìn)去了。只知楚王走出門檻時是氣急敗壞的。
二十歲了,本應(yīng)和其他同齡人一樣享受年華,而云道非卻不得不已超人的秉性繼承父親爵位,面對朝堂斗爭。
阿笙像一只束手就擒的兔子縮在云道非有力的臂彎里,心中小鹿已是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