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方競星看著安若煙一臉嚴肅，知道這個答案沒有什么可只得懷疑得了。
“沒錯，阿羅親自確認過的，新一批學員里面陣亡的，你是第一個?！卑踩魺煕]好氣笑了笑，“潛力無窮的璞玉，恭喜啊?！?p> “那也就是說，我在學院的身份，徹底涼了？”方競星撇了撇嘴，他對于自己這個黑戶身份本身也沒有多少認同感，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還好好活在這個末世里面，所以他甚至有些覺得……被判定為陣亡，也不關(guān)系到社保福利什么的，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被末日世界徹底淘汰了，多給你喝一點水都是浪費本就不多的資源。”安若煙說著，毫不客氣地將方競星身邊還剩半瓶的凈化水拿走。
“……”方競星終于感受到了被末日世界拋棄的寒意。
“現(xiàn)在你就可以等身體恢復行動以后，通過末日隧道回到你本身生活的現(xiàn)實世界了，末日世界的一切，都已經(jīng)和你無關(guān)了?！卑踩魺熣f得鄭重其事，讓方競星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不適應(yīng)。
就結(jié)束了？
方競星看了看她身后的嚴辛等人，一貫樂天沒心沒肺的富二代眼中也滿是不舍和惋惜，甚至還有一絲……羨慕？
“你是來真的??？”方競星有些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這種灰溜溜被趕出門的感覺，就好像還沒有干出一番事業(yè)的時候，就被用人單位辭退了。
安若煙平靜地點了點頭：“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是沒辦法指望學院方面去修正自己的判斷錯誤的，更何況……”她說到這里，聲音里面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你確實已經(jīng)失聯(lián)時間長到，讓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安若煙話中一閃而逝的溫柔，讓方競星內(nèi)心產(chǎn)生了意思波動，不管怎么說，就算是安若煙和自己所有說不清楚的感情都是建立在一個極為功利的“拯救末日世界”的目的之上，方競星也相信，這里面也有著她對自己付出的真心，就算有些動機不純。
他沒有答話，安若煙卻忽然俯下身靠近自己，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養(yǎng)傷這幾天，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被末日淘汰，到時候告訴我?！痹捯袈湎拢礁傂强吹剿廾⒉豢刹榈貏恿藙?，好像在暗示什么。
不知道嚴辛他們有沒有留意安若煙剛才的動作，從嚴辛和朱有福有些頹喪的表情來看，也許他們是將剛才安若煙的動作，看成了是和自己的告別？
但老何剛才的表情呢？方競星又覺得有些用腦過度，一瞬間何其多剛才的神情在腦海中已經(jīng)變得模糊，他好像并不是惋惜，而是……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同情？
這是什么意思？看著安若煙等人離去，休息室里只剩下了自己，方競星忽然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安若煙剛才的話，是要提醒自己什么？
如果說自己被末日世界淘汰的結(jié)局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那她為什么還要讓自己思考“要不要被淘汰”的問題？
這也就是說，這里面其實還有可操作的空間，要不要被末日淘汰，其實是在看他自己的心意？
方競星忽然意識到，安若煙是在換了一種方式挽留自己，而何其多，很可能是知情的。
為什么挽留自己？
出了一部分真情以外，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潛力值無窮的判定，還沒有到兌現(xiàn)的時候——她不甘心，阿羅也不甘心，他們還要試圖創(chuàng)造一次奇跡！
“如果不能拯救末日，那我來這里又為了什么呢？”方競星腦海中閃過一個聲音，肆無忌憚地笑了。
度過了百無聊賴的三天時間，方競星等來了安若煙的到來，而她從他篤定的眼神當中也已經(jīng)看出，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
“看來這份勸退保密承諾書，你沒有簽字的必要了?！卑踩魺煕]有征求方競星的意見，就將帶來的一張空白表格撕成了幾條碎片，她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笑道，“看來，我還可以稱呼你為，戰(zhàn)友？”
“好像你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見嘛？”方競星坦然笑道。
“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的。”安若煙眨了眨眼，接著收斂起笑意，正色稱呼了方競星的名字：“方競星，既然你自己已經(jīng)決定留在末日世界，那么接下來我說的這件事，你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拒絕的理由，我最后問你一遍，確定要這么做嗎？”
“你直接說是什么任務(wù)就好了，反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數(shù)據(jù)意義上的死人了?！狈礁傂呛鋈幌氲嚼吓烧檻?zhàn)電影里面主人公失去合法身份之后執(zhí)行的秘密任務(wù)，不會被官方承認，但其中的驚險刺激，卻好像沒有讓人拒絕的理由。
我喜歡末日，方競星心中默默說道。
“好，我代表學院，對你接受幽靈計劃，表示感謝。”安若煙鄭重其事地伸出了右手。
“幽靈計劃？”方競星重復了一遍，輕點了點頭評價道，“聽起來倒是和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高度契合呢?！?p> “幽靈計劃是未經(jīng)doc許可和學院授權(quán)的秘密任務(wù)，所以如果任務(wù)失敗或者身份暴露，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和學院沒有關(guān)系?！卑踩魺燁D了一頓，接著說道，“阿羅然我轉(zhuǎn)告你，上一個執(zhí)行幽靈計劃最后失敗的，就是老何。”
果然是這樣，方競星心中一動，終于明白那天何其多的同情目光原因是什么了。
“和我猜測的差不多?！狈礁傂屈c了點頭，并沒有覺得太過詫異，“但當初被學院公認的一個精神專精天才飛速墜落，還是讓人惋惜?！?p> “老何現(xiàn)在這樣，算是相對理想的歸宿，太多我不知道的幽靈，他們最后的結(jié)局，就真的是幽靈了?！卑踩魺煈K然一笑，神色有些復雜，“我是不是有些殘忍？”
“沒關(guān)系啊，我有心理準備的。”方競星輕輕挑了挑眉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自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我自己?！?p> 安若煙捏著紙條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咖喇聲響。
“說正事吧，幽靈計劃具體要做什么？”方競星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這種逃避doc監(jiān)管的感覺，刺激而痛快。
“成為幽靈，意味著你不會再得到任何官方層面的公開支持，得不到任何合法的人力物力支援，你就是一個被人遺忘在末日深處的，獨行俠。”安若煙喃喃說道。
“聽起來確實讓人絕望，不過往好了想，當然還有背地里的支持，對吧？”方競星目光灼灼看著安若煙，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但是”后面的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