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稍等
“篤篤。”
童糖泡在浴池中,白霧層層疊疊圍繞著升起,她抬起眼眸,悠悠地看著門口。
“誰?”
春桃的聲音隔著水霧傳來,“娘娘,王爺來了。”
聽到這話,童糖下意識地看了眼天色。
夜已入幕。
他怎么會過來?
“知道了?!蓖菑乃衅鹕?,水珠順著白皙的肌膚,無阻礙地滑落,她的一只腳邁上臺階,濕潤的長發(fā)貼在身后,“讓他等一會兒?!?p> “是?!?p> 暇白的薄衫穿在身上,濕潤的水汽氤氳著眼眸。
她的視線緩緩落在外衫上,若有所思地停留了片刻。
屋外。
油燈尚且未滅,幾盞燈掛在木柱上,將屋子照亮。
春桃添滿了一杯茶,躬身退下。
墨衣男子端正坐在圓凳上,安靜等候著。
嗒。
嗒嗒。
夜間又下起了雨,點點滴滴敲打在屋檐上,滑落到底下,泥濘的小路變得難以走動。
漸漸地,人聲少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清晰地聽到腳步聲。
“吱呀——”
房門被人推開,白衣女子一臉從容,絲毫不覺著把一屋之主晾在這里,有多少尷尬。
她淡定地靠著言墨澤的位置坐下,“相公。”
“你要休息了?”
“本來是的?!蓖桥仓搅怂纳砼?,兩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嬌俏的面龐往他跟前一湊,說道:“現(xiàn)在不是了?!?p> 言墨澤總覺得她最近對自己有些過分親昵。
但一時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畢竟兩人是夫妻,也是往后要一起生活的人。
言墨澤被占了便宜,卻又老覺得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可偏偏他又不是主動去占這個便宜,因此變得十分糾結。
“頭發(fā),”他習慣性地錯開視線,一下子落在她漆黑的長發(fā)上,言墨澤修長的手指撩撥她的一縷發(fā)絲,捏在手中,側頭輕言道:“還沒擦干?!?p> “怕相公久等了?!蓖枪怨郧汕傻卣f著,“跑過來的?!?p> 這么一說,他又低頭看到她的腳。
平日里那精致的繡花鞋也沒踩過來,就光溜溜地跑了一路。
心里明白這個女人總喜歡耍些小花招。
但就是會中了陷阱。
“你呀?!彼Z氣無奈,從柜子里拿了一塊干凈的布塊來,一把蓋在她頭上,“下次不許了?!?p> 她像是小貓咪,悠悠探出腦袋。
瞇著眼睛笑了,“除非相公疼我?!?p> “得寸進尺?”
童糖嘟囔道:“明明夢里那么好的。”
“什么?”
童糖也生氣了,“不愿意就算了,誰還求你了。”
“……”他真的,很摸不透她的脾氣。
言墨澤坐在原地,一時不知道如何搭話。
“來做什么的?”童糖問道。
好歹算是與他說話了。
言墨澤松了口氣,將這短暫的尷尬拋之腦后,“十七說你的病恢復得有些慢,我來看看。”
“你是大夫?看了有用?”
她真的很欠打!
言墨澤一把掰過她的身體,道:“好了,別鬧?!?p> “生氣了?”
“沒有?!?p> “騙人,就是生氣了?!?p> 言墨澤道:“那你想怎么樣?”
“你抱我一下,我就信你沒生氣?!?p> “……”
“怎么了?”
言墨澤松開手,道:“還能鬧,看來沒事。”
童糖翻了個白眼,“本來也沒事。”
言墨澤起身,“那我回去了?!?p> 童糖不看他,點了點頭。
直到門被關上,整個人才表現(xiàn)出難以言喻地郁悶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薄薄的紗衣勾勒出曼妙的姿態(tài),在他眼里,估計跟豬頭肉沒什么區(qū)別。
“他就那么喜歡她嗎?”
以至于這樣一個妻子在身邊,也不多看一眼。
一想到這里,童糖就跟郁悶了。
那還不如不要對她好。
打開她的心扉,又不需要她。
本來她一個人,守著這座冷冷清清的院子,也不會覺得如此……難受了。
“壞蛋?!?p> 童糖嘟囔著,趴在桌子上。
她逢人冷笑,時不時掛著嘲諷的那張臉,神情松懈下來,這個屋子里她又安全感,就算是自己稍微松懈了,也不會有人來算計她。
她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略微有些出神。
想著自己埋入他懷中的樣子,又生出些落寞來。
將臉埋入胳膊里。
悶著腦袋,又罵了聲,“臭相公?!?p> **
九山公主的車隊可以說是令人震驚。
一車接著一車的奴仆、寶貝,幾乎沒有斷過,沿途的百姓都看到了瀾國的繁華,不禁發(fā)出贊嘆。
“天哪!這么多寶貝,都是瀾國的?”
“九山公主可真美?。 ?p> “聽說她也號稱天下第一,不知她和劉家小姐比,到底怎么樣?”
“這樣一來,不就有兩個天下第一?”
“我看這回要決出一個來吧。”
劉雪梅坐在茶樓上,自然聽到了這些議論,包廂的紗簾被人撩起,她的眼神暗沉沉地,看著樓下的車馬隊伍。
“那九山公主算什么東西,小姐你比她好多了!”
劉雪梅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許胡說?!?p> “是?!?p> 九山公主是嗎?
劉雪梅心中冷笑,不過是個臭丫頭。
直到車輛入了宮,她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我們也進宮?!?p> 這九山公主刁蠻任性,上輩子所有人都以為她喜歡太子,包括自己。
結果與人爭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爭錯了對象。
九山公主司沁容喜歡的人,不是現(xiàn)在這個太子,而是以前的東宮,言墨澤。
但她最終還是敗在了童糖手下。
這一次,無論是九山還是童糖,她都不會退讓的!